顧傾城拿著信,又重新研讀了一番。..

她幾乎將每句話、每個字都掰開了、嚼碎了,徹徹底底的研究了一番。

而後,她得出一個結論——

時機到了!

建康出了變故,陳靖這個新帝出事了。

陳端作為僅次於陳靖的悍將,也是堂堂梁王,自然要第一時間殺回去。

顧傾城放下信,又拿出幾份最近幾日收到的情報,仔細閱讀,重新分析。

這些情報,都是顧傾城安插在江南各地的商隊等發回來的。

表面上看都是一些米糧、桑蠶等產業的價格,或是當地的雨水、乾旱等情況。

但,透過這些瑣事,顧傾城還是能夠洞察到朝堂的動向。

當初看到這些情報的時候,顧傾城就隱隱有所猜測。

在古代,糧價的起伏很關鍵,是能夠折射出一定的問題。

比如朝堂的動盪,再比如軍隊的調撥。

尤其是後者,直接關係到糧價。

「不只是陳端,其他的領兵大將也在暗地裡調集人馬啊!」

顧傾城將自己的推測,進行了梳理。

她抽出信紙,刷刷刷的寫了一封信。

將墨跡晾乾,摺好,塞入信封。

「來人,把這封信快馬送到梁王殿下的手裡!」

顧傾城將信封用蠟油封好,按下自己的印章,然後交給了來人。

「是!」

來人答應一聲,雙手接過信封,小心的塞進衣襟,然後便快速退了出去。

目送那人出去,顧傾城又將自己剛剛歸納的其他資訊寫下來,然後拿著便去找阿翁和阿父。

「建康又要亂起來了!」

顧衡、顧繹、顧繼父子三人跪坐在書房裡。

他們相互傳看著顧傾城拿來的信件、條陳等等物品。

顧衡先嘆息著說道:「這才幾年啊,陳氏新朝就要再起紛爭!」

顧繹更冷靜些,或者說,他對於新朝更加沒有好感。

想想也是,他是前朝蕭氏的駙馬。

陳氏則是顛覆蕭氏王朝的亂臣賊子。

陳靖被「謀逆」,更像是因果迴圈、報應不爽。

顧繹完全沒有同情心,更不會心有感慨。

他只會衡量整件事,是否對顧家有益處。

「陳端要回京?他想奪那個位子?」

顧繹沉吟片刻,沒有遮掩,直接問出來。

顧傾城微微一笑,「就算他不想,我也要推他上位。」

從南到北實現統一本就艱難。

若是連個「大義」名分都沒有,更是難上加難。

陳端若是做了南朝的皇帝,才能整合全部兵力,與北朝作戰。

顧傾城呢,也能順勢完成自己的計劃。

聽到顧傾城這句透著野心的話,顧氏父子三個都笑了。

「阿卿說的沒錯!這個皇帝,還是陳端做比較好!」

顧繼不如顧繹沉穩,但也是精於籌謀的人。

他捋著鬍鬚,沉思片刻,緩緩點頭。

陳端上位,而自家阿卿作為他的未婚妻,也就能順理成章的迴歸京城,入主皇宮。

有了名分,顧卿的許多行為就會變得名正言順。

而不是意圖造反的亂臣賊子。

當然,這年頭,造反什麼的,彷彿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但,成為南朝的主母,不只是名分上的便利,還有許多好處。

顧氏可以正大光明的從嶺南走出去,而

不是艱難的打回去。

經過十年的發展,嶺南雖然不再是蠻荒的流放之地,可嶺南距離江南還是太遠。

不說別的,只橫亙在中間的層層山嶺,就給顧家增添了許多困難。

「阿卿,你想回京?」

顧衡思索良久,最後看向小孫女。

他一雙眼睛裡滿都是沉穩與睿智。

「十年了,也該回去了!」

顧傾城對於那方故土,倒也沒有太多的眷戀。

但,按照她的大計,建康勢在必奪。

唯有佔據了建康,她才能一路向北。

拿下齊州,再入冀州!

如果連建康都拿不到,而是直接從嶺南出兵——

呵呵,饒是她練出了狼兵,也有充足的糧食、銀錢,只這幾千裡的路程,也足以拖垮整支隊伍。

沒辦法,天朝太大了,從南到北實現大一統也太難。

縱觀歷史,只有洪武大帝一人做到了。

而他能做到,也是因為種種原因。

就連近現代的北伐,最終也是以失敗而告終。

要知道,北伐的時候,可是有了熱武器呢!

而在這個時代,沒有熱武器,冷兵器盛行,北方的鐵騎就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陳端是天生的將才,他的麾下也有著能征善戰的悍兵。

但,就是陳端自己,也沒有信心能夠打贏江對面的北朝騎兵!

必須先回建康,以建康為據點,朝著北方一路突進。

顧傾城腦海中有著清晰且完成的天朝地圖,對於自己「發展」的方向,顧傾城也有著明確的想法。

「不過,我不能自己回去!」

顧傾城早就有了籌謀,她笑的成竹在胸,語氣更是帶著莫名的傲然。

「……」

顧衡父子三個相互交換了個眼色,最後還是由顧衡開口:「看來阿卿已經做好了準備!」

這就是阿卿,做任何事都會早有籌謀、算無遺策。

顧繼更是在心底暗暗嘆息——

「唉,都是顧家的女郎,狸奴就完全無法跟阿卿比!」

對於留在北朝的女兒,顧繼雖然早就放棄了,可也不會真的一點兒都不在乎。

有些時候,聽到妻子唸叨,他也會想起她。

分別已經快一年了,也不知道狸奴怎麼樣了。

宇文氏可曾因為顧氏的逃離而遷怒與她?

狸奴又可否因為沒有孃家而受到嫌棄?

在古代,沒有了孃家,女子在夫家將會倍加艱辛。

哪怕她本身十分優秀,也會——

更何況,狸奴並不聰明。

作為親爹,顧繼不想貶低自己的親女兒。

但,這是事實啊。

雖然不知道狸奴經歷了什麼,似乎忽然變得厲害起來。

可顧繼內心深處還是會擔心,萬一狸奴的「神通」又忽然沒有了。

沒了孃家,又沒有「神通」,她該如何自處?

幸好顧家還留了人手,過去的幾個月裡會傳回一些訊息。

狸奴的日子似乎也不壞。

何止是不壞!

而是依然風光!

顧幼儀可是有上輩子的記憶呢,雖然被孃家拋棄了,讓她著實失落了一段時間。

但很快,她就振作起來,繼續給宇文珩出謀劃策——

「建康很快就會有鉅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