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北侯府,梁承恩夫婦躬身而立。

面前的周統大聲宣讀的聖旨。

“賜婚平北侯梁承恩之女梁晴嫁與三皇子葉梟為平妻,欽此!”

他雖然是太監,但是說話語調卻無半分娘氣,話音落下,梁承恩上前,舉起雙手接過聖旨。

“周公公,三皇子回唐安城了?”

梁承恩抬頭問道。

周統笑了笑:“是的,今日剛剛入城,正在宮中。”

梁承恩猶豫片刻,掏出一張銀票,遞向周統,低聲問道:“有件事情,還請周公公解惑,為何這賜婚卻是平妻?”

一般而言,皇帝賜婚。

大多都不會標註其在家中地位。

也是預設為正妻。

可是這次的聖旨,卻寫明瞭梁晴嫁與葉梟,地位為平妻。

一字之差,那可是天差地別!

周統並未收下銀票,微笑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就是個傳旨的,陛下這旨意什麼意思,那就只能由您自己揣摩了,不過陛下還有一句話讓我告知侯爺。”

“請說!”

“這平妻之位,無需刻意對外宣揚,只需說明賜婚即可!”

說完,周統微微一笑:“宮裡還有事,我先告辭一步了。”

他轉身離開,可是突然又轉過頭,笑道:“對了,還有一事,我提前告知兩位一句,陛下對三皇子,恩寵無比,賜三皇子開府之權,每月銀錢十萬,許其豢養私兵三千,並許朝堂議事之權。”

葉諄旨意,早晚人盡皆知,做個順水人情,他還是比較樂意的。

周統出了院子,梁承恩卻皺起眉頭。

一旁的吳氏倒是開心,接過聖旨,看了又看。

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道:“看那些傢伙再敢明裡暗裡說晴兒嫁不出去的,我家晴兒,如今好歹也是皇子妃,尊榮無比。”

說話間,她發現梁承恩似乎並不開心。

“夫君,怎麼看你不太開心的樣子?”

梁承恩苦笑道:“三皇子,只怕野心不小啊!不知是福是禍...”

“什麼意思?”吳氏有些不解。

梁承恩長嘆一聲,拉著她走向後院,一邊走,一邊說道:“陛下給三皇子這些賞賜,擺明了是讓他參與到皇子爭鬥之中,可是三皇子在唐安城根基淺薄,這賜婚旨意,卻將咱們梁家與三皇子綁在了一起,是福是禍...猶未可知!”

吳氏滿不在乎道:“我才不管呢,反正我女兒的婚事,解決了!”

皇宮深處。

明月宮中,葉梟和葉芸兒已經告辭離開。

大乾皇帝葉諄滿臉酒氣,醉臥榻上,花明月為其捏著肩膀。

花明月耐不住心中好奇,開口問道:“聽梟兒說,陛下想要為其賜婚,不知陛下意許哪家姑娘?要是沒有人選,妾身倒是知道幾個性情溫婉,知書達理的。”

“呵呵,不用你操心,朕早已經定好了人選!平北侯之女梁晴!”

“啊!”

花明月大吃一驚,掩住嘴巴。

房間內陷入安靜,片刻後,花明月壯著膽子說道:“陛下,能不能換個人?”

“旨意已經下了!”葉諄淡淡說道,語氣中沒有一絲迴旋餘地。

此言一出,花明月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勉強一笑。

葉諄閉著雙目,享受著她的按摩。

繼續說道:“這門婚事,朕是有些考量的,首先梁晴行事雖然略顯狠辣,可是於國有功,不可使其委屈,這兩年她非議不少,婚事也成問題,嫁與梟兒,算是一個歸宿!”

“陛下英明..”花明月口中雖然這麼說,但是心中卻不以為然。

在她看來,梁晴嫁給誰都行,為什麼偏偏嫁給自己的兒子,這皇子又不是隻有一個...

可是接下來,葉諄的話,卻讓她大吃一驚:“其二,梟兒回京,根基淺薄,若想奪嫡,需要可靠臂助,聯姻之勢,可使梁承恩成為梟兒後盾!加上樑晴帶兵指揮能力極強,可為梟兒助力!”

此言一出,花明月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這話是什麼意思?

想要讓葉梟當皇帝?

不管她如何思量,葉諄又說道:“這第三,梁晴之名,到底算是惡名,只要旨意中平妻二字不外傳,便有一些迷惑作用,畢竟未來國母,總不能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或可為梟兒減去一些敵意。”

“陛下英明!”

花明月的嗓音中,已經有了一些抑制不住的興奮。

畢竟從目前葉諄的話語中來看,這一切都是為了葉梟考量。

甚至隱隱有欽定葉梟為繼承人的意思!

葉諄靠在她的腿上,輕聲道:“梟兒啊,最是合朕心意,也最像朕,少年之時,朕也想像他一樣遊歷天下,只是可惜,朕那時沒他那般勇氣,逃不出這唐安城...朕希望他能有一番作為,不要讓朕失望...今夜這些話,爛在肚子裡,若是梟兒想要退婚,你幫我勸勸他....”

“陛下放心,他如果要退婚,妾身一定勸他!”

葉諄沒有繼續多說。

似乎想要睡覺,表情非常平靜!

可沒人知道,此時他心中,卻在喃喃自語:“葉梟,你要回來,你要當皇帝,都可以,可若是一點底牌都沒有,便是死了,也怪不得朕....”

皇宮門口,夜色深沉。

葉梟的馬車始終都在等待著。

他從宮門出來,鑽上了馬車。

“何叔,走吧!”

車伕何權,看上去就如同一個老實巴交的農家漢子!

聞言笑道:“殿下以後稱呼我名字便是,不在江湖,別人聽到這般稱呼,不好。”

葉梟微笑道:“無所謂,您是我叔,是我認下的,便是我父皇在此,我也是這般稱呼!走吧,天色晚了,一會柳兒該著急了。”

隨著葉梟的吩咐,何權揚鞭,馬車緩緩前行。

馬蹄踩在唐安城的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踢踏聲。

馬車的速度不慢,也不快,但是很穩。

很快,車內的葉梟呼吸逐漸綿長,似是進入夢鄉...

而在不遠處的房頂,一道身影急速前行。

黑衣蒙面,動作迅捷如風,奔襲之間,沒有一絲聲響。

長刀握在手中。

死死盯著葉梟的馬車。

隨著葉梟馬車轉彎,寒光乍現,凌厲浩瀚的刀光斬向車伕,不留一絲餘地!

寧靜的街道上,拉車的馬匹一聲短促的嘶鳴。

便重新歸於平靜。

“少爺,有刺客。”

“殺了吧。”

“不問問?”

“不問。能不能問出來還是兩說,便是問出來,誰知道他說真話假話?還是胡亂攀咬?徒增煩惱。反正無非就是那幾人罷了。”

馬車重新前行。

黑衣身影倒在了地上。

咽喉處有著一個明顯的血洞,鮮血順著血洞流出,染紅了石板。

他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和震驚。

沒有人知道他看到了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死前經歷了什麼。

但是毫無疑問,他死了,死的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