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周柺子電話結束通話。

鄭凱徹底陷入啞然。

盯著匍匐在腳邊的伍北,他的心裡說不出來的複雜。

這一仗,他輸了!

正如剛剛伍北說的那般,除去必須損失的利益,面子裡子他都一應俱全。

為了表示尊重,伍北在眾目睽睽之下脫光衣裳走進來跟他談判,這要放在古代叫赤誠坦白。

就這麼小小的一個舉動,他就已經落入下乘。

其次,他如果真為難伍北,甭管是動手還是別的,自己那幾個被綁票的兄弟能有好果子吃?

伍北本可以拿他們做要挾、當籌碼,給自己隔著電話談判,卻選擇隻身赴會。

這是純爺們的魄力!

退一步講,他就算可以不把那幾個兄弟當回事,可自己的小命呢?

堵在門口那個又高又壯的漢子說的很清楚,十來年的大牢他替伍北蹲得起?

對方說這話時候,眼皮都沒有眨巴,足以證明並不是在開玩笑。

倘若自己真沒了,鄭家剩下的人會不死不休的替他報仇嗎?這是誰也不知道的未知數。

畢竟這年頭,死人的價值遠沒有真金白銀來的香。

以周柺子的經濟實力,再加上伍北的能耐,估摸著事情最終就是個不了了之的結果。

想到這兒,他再次目光深邃的看向伍北。

心裡暗暗稱讚,這小子絕對是個人物!

明明勝券在握,卻能做出低頭的架勢,這樣的人,要麼傻到沒邊,要麼就是狠到極致!

“服沒?”

沉默片刻後,鄭凱長舒一口老氣,蠕動厚唇。

跪在地上的伍北愣了幾秒,馬上感恩戴德的抱拳出聲:“服啦,感謝老鄭大哥網開一面,從今往後,不管在什麼場合,只要我和您相遇,絕對矮半截子對話!”

“起來吧。”

鄭凱臉上的肌肉抽搐兩下,很隨意的擺擺手。

如果說裝逼是一門學問的話,鄭凱屬於教授級別。

明明自己輸的體無完膚,但還必須得擺出勝利者的姿態,這就非常的考驗演技。

“謝謝老鄭大哥既往不咎!”

伍北利索的爬起來,揉搓膝蓋上的兩團汙漬。

“事情翻篇,我挺欣賞你的,按歲數我大你不少,今天就給個攀高枝的機會,往後再到左雲縣,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報我名號!”

鄭凱抓起桌上的煙盒,丟給伍北一支,自己隨即點燃一支。

“承您的大恩大德,以後您如果路過崇市,說什麼都得給小弟去個電話,讓我好盡地主之誼!”

伍北笑盈盈的弓下腰桿。

當鄭凱讓他站起身的時候,就說明這場鏖戰已經進入尾聲。

雖然他付出了尊嚴,但卻化解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流血事件,孰贏孰輸,一眼可見。

“讓老周過來吧,好歹相交這麼多年,以後又不是不在一塊搭夥過日子了,總躲躲藏藏的沒意思!”

鄭凱隨即又嘆了口氣。

說完之後,他拿出手機撥通個號碼:“給我起草一份我想退居二線的說明函,下月的股東大會我準備宣佈!”

“老鄭大哥深明大義,小弟真心佩服!”

伍北毫不遮掩的拍了句馬屁,同時衝孫澤擺擺手:“把大哥的小舅子請過來吧。”

“誒!”

孫澤粗聲粗氣的應了一聲,直接昂頭朝走廊頂頭的方向吆喝:“自己爬過來,別特麼讓我拽你去!”

十秒鐘不到,同樣渾身赤裸,就穿條大褲頭子的崔斌像只鴕鳥似的耷拉著腦袋走進包廂,臉紅脖子粗的跟鄭凱打招呼:“姐夫,我沒用,給您丟人了。”

“你..你特麼一晚上跑哪去了?”

鄭凱當即拉長臉呵斥。

“在衛生間蹲了好幾個鐘頭的馬步,咳咳..”

崔斌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孫澤,掐著嗓子回答。

“你是說你一晚上都在衛生間,根本沒離開過?”

鄭凱的調門瞬間提高。

“嗯,和他!”

崔斌弱弱的指了指孫澤。

聽到這話,鄭凱的心臟禁不住“咯噔”狂跳兩下。

如果說伍北的人在這層樓藏了一宿,那麼這期間他最起碼有七八次機會可以將自己鉗制,甚至是綁票,但伍北並沒有那麼做,而是陪著他遊戲了一晚上,說白了就是讓他消火發洩。

伍北咬著菸捲,彷彿神遊太虛似的看向窗外,那架勢就好像在說,老子有本事搞死你,但我不搞!讓你自己感覺我什麼段位!

“伍北,我再問你個問題,這次來三屯鄉,你總共帶了多少人?”

思索片刻,鄭凱低聲說道。

“算我,總共八個,三個骨幹,五個跑腿的小兄弟!老鄭大哥,我是真陪您玩不起,這些人已經是我旗下三分之一的實力啦!”

伍北表情真摯的回答。

“嚯..”

鄭凱倒抽一口涼氣,三分之一的人手就已經把他搞得人仰馬翻,如果另外三分之二全過來,他這把老骨頭還不得被人給拆爛?而且伍北說的不一定是真話,對方既然能立足崇市,怎麼可能只有區區幾個人,背後一定會著相當龐大的團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