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飄紅?”

兩人異口同聲。

“這、這怎麼出來才沒一會兒功夫呢!肚子就這麼大了?”

兩人都很吃驚,畢竟誰也不信,哪怕是天神下凡歷劫,也不可能個把時辰內就讓母體呈現出七八個月的孕相。

但無論再怎麼看,甚至掀開飄紅的衣裙來看,這的確是個大肚婆,而且是個死的大肚婆,肚皮幾乎撐得發亮。

剪風突然反應過來:“我明白了。”

浣雪趕緊問:“怎麼回事?”

“原來唐闕給她倒的那杯酒裡,下的毒叫作‘澤歡’,這種毒落肚後會不知不覺間從毛孔蒸發掉人體大部分的水分,然後中毒者毒發的時候就會非常非常渴,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茶壺和茶缸的水都沒有了,因為被飄紅喝乾了,她猶自感到不解渴,所以應該還趴在河邊不停地飲水,結果活活把自己撐死了。”

“所以真的飄紅應該早就在半個月甚至更早前就被這個人替代了,而且這慕容氏的訊息比咱們還靈通,似乎早就知道唐門會在咱們的月下樓安排接頭人,所以將計就計,想從唐闕手中騙走四象令,沒想到終究還是露了破綻,被唐闕反殺。”

“這毒藥也不知道是誰發明的,忒歹毒了,可惜了這麼如花似玉的一個美人,死得這樣醜陋不堪。”

“呵呵,哪個人中毒死能好看了,說不定我哪日火毒控制不了了,比這死狀還慘烈……”

“啪!”浣雪在剪風的胳膊上輕輕拍了下,啐道:“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剪風趕緊認錯道歉:“好好好,我的錯我該打,我這人什麼都好,偏偏就生了這張快嘴。走吧!鮮于大美人,咱們也該正面會一會這個唐闕了,希望是個活的唐闕吧!”

二人馬不停蹄地趕到盛蘭大街,離西華城門還差兩個路口的時候,看到猶自亮著兩盞指路燈的仁人堂藥鋪門口,倒著個人,雖然還看不太清楚,但是初步可以猜到大概是死了的唐闕。

而且唐闕旁邊兀自還立著個苗條身影,依稀能辨出穿著一身紅衣裳,披散著頭髮,頭髮很長,乍看有點像剛才死去的飄紅還沒有大肚子時候的樣子。

饒是風雪二人藝高人膽大,也還是被這紅衣身影給嚇到了,雙雙僵立在那裡,直到對方嬌嗔地喊了句:“姐姐——”,然後輕盈矯捷地向她跑跳過來,她才知道對方是誰。

正是她們揚州分舵四人組中的最後一人——祝折花。

這妮子年紀最小,來琉華宮的時間也最短,被其她三人稱為“老么”,也就是這麼個稱呼,所以她總是有些許嬌氣,不過辦起事來倒是一點都不含糊。

她這聲熟悉的“姐姐”叫的,才把兩人從驚懼和不可思議中拉回來。

剪風大步走上去,掐住她的肉乎乎的圓臉蛋,喝道:“你說說你,大晚上的穿個大紅色幹嘛?這麼老長的頭髮也不梳一梳,你嚇鬼呢!”

折花憤憤然推開她的手,撅嘴道:“姐姐——不是你著人來找我,讓我務必趕到西華門來截住、那個截住一個像殭屍一樣的男人和一個紅衣美女麼?人家本來都睡下了,一聽是你吩咐,這不穿著睡衣就跑出來了麼,你還要說我,我可委屈死了。”

浣雪這才恍然大悟道:“我說你怎麼不著急呢!原來你早就安排了折花呀!”

折花指著地上的唐闕道:“紅衣美女我是沒碰到,不過這個殭屍男來的時候也快死了,本來我以為有好一場惡架要打呢!沒想到是這麼個紙片人似的傢伙,一路跑著背上一路在淌血,根本就沒空搭理我,直接就敲開了仁人堂的房門,那遊醫生看到他那個鬼樣子,嚇得大叫一聲又把門關了,然後他轉頭就看到我,也跟著大叫起來,像是見了鬼一樣,他這麼一叫我就來氣了,這揚州城誰不知道我如意賭坊的祝折花老闆娘是出了名的美人,他這般叫法,讓不知道的人聽了還以為姑奶奶我貌醜如無鹽呢!所以我就想去點他的穴讓他安靜些,可還等不到我過去,這人就噴出幾口老血來,死掉了。”

原來射月的嘴已經夠快了,話也密,跟這小妮子比起來,卻是得甘拜下風的,經她一通說道,剪風差點都忘了自己下一步要幹嘛了。

浣雪替她問道:“你可搜過他身了,有沒有四象令?”

折花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這個傢伙,身上除了錢啥都沒有了。”

她這麼一說,讓剪風感到非常洩氣,找不到令牌,那等於是今晚全都白忙活一場。

“不過,這人求醫之前,好像還放出去一隻信鴿,被我截獲了,送的是一張銀票,上面的印章是‘通寶錢莊’,另外還有一張信箋,不過全是些怪怪的符號,反正我是看不懂。”折花叉著腰,邀功似的把銀票很信箋遞給剪風。

“這倒是轉回到我的地盤上了。”剪風研究了片刻銀票和符號信,饒是她天資聰慧見多識廣,也瞧不出任何端倪來,但是大抵能猜出這些符號肯定是唐門內部用的通訊暗號。

突然,剪風腦中靈光一現:“我明白了,如果我沒估錯,這枚激起江湖千層浪的四象令終於要‘千呼萬喚始出來’了,沒想到啊!這個唐闕籌謀之深真的令人欽佩。”她轉身拉住浣雪的手,“走,陪我回一趟通寶錢莊,那個、折花,你先回‘大廈風景’繼續睡你的下半輪覺吧!”

還不待折花抱怨,這二人已經跑得沒了影。

回到通寶錢莊,剪風立馬取了賬簿來看,果然有今日申牌時分唐闕來存銀一百兩的記錄,雖說他用的假名,但是登記的鈔號與截來的銀票號是一致的。

“就算鈔號對上了又能說明什麼呢?”浣雪不解的問。

“下午櫃面的鈴蘭就跟我說過,收了兩個五十兩的銀鋌,但是怎麼稱都不對,實際一塊要重出五錢來,另一塊要重出三錢來,誤差偏大,卻又湊不足一兩,也不好做賬,那客人倒也大氣,說直接按一百兩算即可,我當時沒有在意,現在卻想通了。”

剪風拿過金錘,小心翼翼地向兩塊銀鋌上砸落,砸了十幾下,銀鋌出現裂縫,露出一線金色來。

“果然是四象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