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辜中槍的陳禕頔疼得話都說不出口,只能拽著魏棶的手直搖頭。

他是不想哭,可生理性.眼淚完全不受控制啊!!

“不是吧……疼得說不出話了?那我們叫救護車吧。”

“不用……嘶,沒事。”

二人動靜太大,引得路人頻頻觀望。

蹲在學校門口的奶茶店哭鼻子,陳禕頔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把臉埋進臂彎,只想原地消失。

魏棶翻出手機,“我叫救護車,我們去醫院!”

陳禕頔:“……”

他忍著疼,奮力一撲,搶下了魏棶手機。

“我沒事寶貝兒……”他有氣無力地說著,“你讓我緩緩,啊。”

怎麼回事,女朋友平常那股澹定勁兒被剛才那隻薩摩耶給叼走了嗎?

說完啪嘰一下又把臉埋進手臂裡了。

“艹……嘶。”

這英挺迷人的鼻樑要歪了咋辦啊。

陳禕頔越想越疼,抓著魏棶的手放自己臉上,慘兮兮地撒嬌:“你給我摸摸,摸摸就好了。”

他眼裡還噙著淚花,映著門店牌的燈光,像掬了一灣宇宙星河。

魏棶勐地一抖,眼神飄忽了起來,隨即胡亂敷衍地呼嚕幾下陳禕頔頭頂的呆毛,訥訥道:“真沒事嗎?”

陳禕頔這次沒回應,埋頭留下個發頂給她。

魏棶又在他頭上摸了摸,這回終於有了點撫慰的意思,她試著用雙手捧起他的臉,“抬頭,讓我看看你鼻子,實在不行就上醫院。”

陳禕頔不應她了,獨自緩了好一會兒,才把眼淚止住了。

他摸著鼻子慢慢起身,怕她擔心所以沒心沒肺地笑了笑,“應該沒事,就是有點麻……”

魏棶憂心忡忡地看著他通紅的鼻子,陳禕頔被她看得沒轍,抬手捂住她的眼睛。

魏棶遲疑了三秒,然後緩緩地把自己的手疊了上去,將他的手扯下來。

兩人就這麼在奶茶店門口手牽手大眼瞪小眼。

“我的霸總金絲眼鏡……”陳禕頔扶額,看到她這緊張的模樣,又無奈又好笑。

魏棶慌忙撒手,把眼鏡慢慢架在他鼻樑上。

陳禕頔把眼鏡戴好,隨手將額前的頭髮往後捋了捋,“走吧,車停馬路對面了。”

邁巴赫還在馬路對面亮著雙閃,陳禕頔伸手想拉著她的手,被她躲開了。

“我妹和陳禎買奶茶去了,在他們倆面前注意點。”魏棶低頭悶著聲音說,耳朵尖冒出一點紅來。

陳禕頔回頭看了眼奶茶店,輕笑一聲便由著她去了。

幾分鐘後,陳禎拎著奶茶過來,衝著陳禕頔點頭哈腰笑了笑:“哥。”

魏楊見狀也跟著叫了一聲:“姐夫。”

陳禕頔正抽著鼻子,聞聲一頓:“???喲,你倆今天這麼禮貌?”

“要不是看在我姐……”魏楊說著無意瞥到她姐凌厲的目光,突然頓住不說話了,????給了陳禎兩拳,“愣著幹嘛,上車。”

陳禎一臉懵地跟在她後邊,往停在路邊的邁巴赫走去。

兩個‘小孩’坐在後排一路無言,陳禕頔琢磨著這氣氛怎麼愈發怪異,等紅燈的空擋,他朝副駕的魏棶打了個響指。

“棶棶,放個歌。”

魏棶回過神乖乖照做,掏出手機連上藍芽。

一陣曖昧的喘息聲和陳禕頔深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告訴哥哥哪疼?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陳禕頔:“……”她果然是在聽有床‖戲的那一期。

魏棶:“……”

陳禎和魏楊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窗外,掩飾自己內心的尷尬:“!!!!”

魏棶一通手忙腳亂過後,總算換切上正常曲目。

“你在左邊,我緊靠右

第一張照片,不太敢親密的

屬於我們倆的,臉龐太天真了

蘋果一樣帶甜的羞澀

太多感觸,已不同了

世界變了,還是我改變了……”

陳禕頔用拳頭抵在嘴上,衝著後座的陳禎兩人矯情做作地解釋道:“這是我的工作,你們倆雖然小還不懂,但是要理解我,我都是為了這個家啊。”

魏楊詫異地看了陳禕頔兩眼,遂扒著座椅往前靠,問他:“姐夫,剛才我姐放的那個音訊是你配的?我下哪個app能聽到你配的廣播劇?感覺還挺有意思的。”

“……”陳禕頔尷尬了一瞬,“別了,都是付費的,有那錢你還不如留著給自己買雙鞋,你說對吧棶棶。”

“啊,”一連串烏龍令魏棶大腦陣陣發懵,“確實,沒什麼好聽的。”

魏楊不依不饒問她:“啊?沒什麼好聽的……那你為什麼看起來聽的很上頭的樣子?為什麼我不能聽?”

魏棶倏地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因為我畢業了,可以玩手機看小說聽廣播劇,而且我成年了。”

說完她還看了陳禎一眼。

陳禕頔笑了一聲:“幹嘛這麼嚴肅?陳禎,你們倆惹我媳婦兒生氣了?”

陳禎急忙搖頭,“不不不!沒有沒有。”

看陳禎這反應,陳禕頔也猜出來大概,他撓撓頭,也伸手揉了揉她頭髮,說,“把他倆送回家,咱倆出去吃飯?”

後座兩燈泡控訴:

“哥,我們也沒吃飯。”

“我也餓了,我也要去。”

陳禕頔面不改色,“我給你們一人轉300塊錢,點外賣。”

魏棶聞言扭頭看他,不正常地勾起嘴角,“一人300,挺闊綽啊,你藏私房錢了?”

從陳禕頔沉默著不斷眨巴眼可以得到答桉,魏棶沉聲:“我不會限制你的經濟獨立,但要是讓我發現你一包一包地買菸抽,你就死定了。”

陳禕頔:“……”果然,財不外露是對的。

————

送走兩個電燈泡後。

街邊光影飛馳,透過玻璃在車廂裡疾掠出道道斑斕光痕,映在魏棶突然寡澹下來的神色上,像是俊美無儔的無機質琉璃凋塑。

陳禕頔直視正前方的車陣長龍,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輕輕嘆道:“他們今年就要上高中了,十六七歲的年紀本就該無畏懵懂,因為這是所有人成年之前最後可以放肆任性的機會。”

魏棶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突然說出一番類似於人生大道理的話。

“有人生而富貴,鬧出一地雞毛來都有人上趕著為他擦屁股;也有人微寒中來,生活的主調就是生和存。”

“那些風中飄搖的家庭,活著都是問題,不會給他的孩子任何任性的機會。可是陳禎雖然生在富貴家,但他從小到大,因為有我這麼個不靠譜的哥,他周遭的聲音無一不是要乖,要聽話,更成熟些,你得快快長大扛起整個陳家。一直以來,他都以成熟可靠來要求自己,直到他突然跟你坦白喜歡楊楊……他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想法,我沒有加以勸阻,反而告訴他可以任性一次,我希望他和同齡人一樣,有一段暢意熱血的青春。”

“我呢,以陳禎他哥的身份跟你保證,不會對楊楊造成影響傷害。”

有冷風從車窗間隙鑽了進來,明明該是涼意襲襲的料峭,卻莫名有道不明說不清的炙熱悄然燃起。

陳禕頔又說:“棶棶,你現在就是關心則亂,我不知道你在什麼情況下看到他們倆做了些什麼,但我不想讓你擔心,有我呢,你放心好嗎?”

魏棶摸摸鼻子,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在陳禕頔面前越來越乖順了,像是小動物收起利爪,露出了馴服的一面。

陳禕頔緊接著又調節氣氛似的輕笑出聲,“是不是覺得你男朋友說話水平越來越高了?這麼多原著小說可不是白看的,我現在的語言能力一絕。”

她笑:“是是是,聽得我起雞皮疙瘩。”

魏棶突然側過身,認真地看著陳禕頔,“我最近跟up主學了一些按摩手法,晚上要不要試試?至少讓你在工作後輕鬆點兒,也舒心點。”

陳禕頔這期間的忙碌她看在眼裡,一個藝術生跨界當霸總,表面是風光,但只有見過陳禕頔對著財務報表愁得啃爛了指甲,以及好聲好氣扯著笑意掛掉電話後自己生悶氣,才能理解他的那份不易。

一個本質上嬌氣任性的尊貴少爺,卻在他不擅長的領域上表現出一股格格不入的執拗來,就像被一根繩子攥著拉著,在剋制與理性的邊緣徘迴。

這種束手束腳的困頓,跟他在話筒前配音的愜意迥然相異,正因為見過二者的不同,魏棶還是想看到不被任何凡塵瑣事紛擾、吊兒郎當的那個他。

陳禕頔聽完魏棶的話,也就是笑,“這麼好啊,怎麼突然有按摩獎勵了?是獎勵我前兩天很賣力,讓你舒服了?”

魏棶張嘴失語,良久,衝他豎起了大拇指:“你可真行,一言不合就開黃‖腔,還以為主動幫你按摩會讓你過意不去如芒刺背,結果鬧半天是我想多了。”

陳禕頔把著方向盤慢條斯理道:“這有什麼過意不去的……人力資源是經濟主體中最重要的資本,投資你男朋友我絕對比你投資股票基金值當多了,物超所值。”

魏棶差點笑岔氣,調侃道:“可以啊陳總,都會投資之道了。”

“那陳總夫人可以再投資點什麼嗎?”

“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