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駕駛室的門,一股刺鼻的酒精味撲面而來,讓陸宣皺著眉,捂緊鼻子,倒退了幾步。

不過這也讓他眉頭上挑,面露喜色,有酒的味道,說明在這艘船上還存在著其他人。

駕駛室內的面積有二十多平方米,卻空無一人,只有在主駕駛的椅子下面有十五六個空酒瓶子。

陸宣走到駕駛位面前,看到座位上有一隻烏鴉趴在那裡兩隻翅膀伸展,歪著頭睡著了。

他拎起來那隻烏鴉,輕笑一聲,“這個人的愛好還真特別,竟然養了一隻烏鴉當寵物。”

正當陸宣揪著烏鴉翅膀來回折騰的時候,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你給老孃放手。”

緊接著,他的手上傳來一陣刺痛,怪叫一聲,扔掉了那隻烏鴉。

他捂著流血的手,回頭掃向四周,並沒有發現有人。

可他剛才明明就聽見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陸宣問道:“是誰在說話?”

“是我!”

聲音再次響起,但他回過頭望向駕駛室門口還是沒有看到人。

“你往哪看呢?”那道女人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溫怒,“往下看!”

陸宣低頭看著打著酒嗝,站在主駕駛的椅子上的烏鴉。

“是你在說話?”

烏鴉飛了起來,在陸宣的腦門上拍了一下,“當然是我。”

陸宣好奇的看著面前的烏鴉,“這年頭連烏鴉都會說話了?”

比起正常的烏鴉要大上許多,羽毛是深藍色的,在燈光的照耀下羽毛泛著彩色的光芒。

烏鴉瞬間暴揍,“你才是烏鴉,你全家都是烏鴉,老孃有名字,阿彩。”

隨後阿彩疑惑的看著他,問道:“咦,你竟然從房間裡出來了?”

“嗯?”陸宣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阿彩說的是什麼意思。

“你說的是費康?”

阿彩瞥了一眼陸宣,“看來你見過他了,而且還活著來到了這裡,要比前四個聰明一些。”

陸宣暗道一聲,“果然,那四個‘前任’都被費康殺了。

他搖搖頭,“我沒見過他,只是隔著門說過幾句話。”

說完,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阿彩,繼續道:“我在房間裡等了三天才敢出來。”

阿彩呵呵一笑,“費康只有夜晚才會從上面下來,至於你說的三天,那是其他兩天都在另外的房間門口而已。”

陸宣注意到阿彩在說到下來的時候,語氣變的有些哀傷,這裡面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是誰?”

阿彩透過窗戶,看向前面的海面,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是歸鄉號的瞭望手。”

陸宣苦笑一聲,“一艘船的瞭望手,會時時刻刻想著吃掉他的船長?”

“你?”阿彩打量陸宣一眼,輕蔑一笑,“你現在還不算是歸鄉號的船長,頂多是代理。”

“而費康也只是病了罷了。”

阿彩飛到一處角落,從一個紙箱子裡拿出一瓶紅酒,回到主駕駛上,熟練的開啟,喝了一口。

“不過病的有些嚴重而已。”

陸宣好奇的問道:“什麼病?”

他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聽說有人得了吃人的病。

阿彩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那是一百五十年前,我們剛在死亡海中行駛了一個月。”

“突然有一天,海面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海水倒灌,歸鄉號也被捲了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當我們醒來的時候,船長失蹤了,費康也變成了這個樣子。”

阿彩喝了口酒,“而我也出了一點問題。”

雖然沒說是什麼問題,但從阿彩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來一絲淒涼。

陸宣沒有問,他看著阿彩,“所以費康都會在太陽昇起的時候才會繼續回到瞭望塔?”

“太陽?”阿彩的眼神有些迷離,“哪有太陽?”

“太陽已經成為傳說了,沒人知道是何時消失的。”

“不就在那嗎?”陸宣愣了一下,指向窗外空中的一抹紅色亮光。

雖然看上去有一些詭異,卻宛如白晝一樣,給迷霧的海面帶來一絲光亮。

“你說那是太陽?”阿彩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陸宣。

“不是嗎?”陸宣被她的眼神盯的渾身不自在。

阿彩搖搖頭,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譏諷,“那是死亡海的眼睛。”

“我跟費康之所以會變成這樣,一切都拜他所賜。”

陸宣大吃一驚,面容僵住,機械式的轉動著僵硬的脖子,驚恐的看向他口中的“太陽”。

“死亡海是活的?”就連陸宣自己都沒發現,說話的語氣都帶著顫音。

阿彩瞥了一眼陸宣,“這就要看你怎麼定義生死了。”

“對於你來說,能夠生長,生存,有生命體徵才被稱為活著,但對於我來說,生也好,死也罷,只不過是換一種活法而已。”

陸宣從驚訝中回過神,被迫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是不是我轉正了,費康才不惦記我?”

或許只有從代理船長變成真正的船長,費康才不會一心想要吃點自己。

要不然每天都提心吊膽的,那種滋味真的不好受。

阿彩很快喝完了一瓶酒,渾身酒氣,“那只有你試過了才知道。”

陸宣考慮了一會兒,“我該怎麼轉正?”

只見阿彩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目光,“簡單,只要你的手能夠放在船舵上不鬆開就算透過考驗了。”

陸宣懷疑的看著她,“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信不信由你。”說完,阿彩飛向放著酒的箱子,從裡面又拿了一瓶,喝了起來。

良久,陸宣深呼吸一口氣,雙手握在了已經爆漿的船舵上。

下一刻,一團幽蘭色火焰從船舵上冒出,瞬間燃燒到陸宣的全身。

頓時,陸宣慘叫聲響起……

冰冷,灼熱,麻木……

短短几秒鐘,面板,血肉燒成灰燼,只剩下一副幾乎透明的白骨架。

但同時,他與歸鄉號之間好像多了一根看不見,摸不著的線,產生了奇特的關聯。

十幾分鍾之後,陸宣突然被彈開,摔在酒箱子旁邊。

他也恢復了原來的模樣,火焰逐漸散去。

陸宣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剛才的那種感覺,現在想起還心有餘悸。

他轉過頭,一把掐住爛醉的阿彩脖子,吼道:“死烏鴉,你竟然敢騙我?”

在火焰燃燒陸宣的瞬間,他感覺死亡離自己很近。

那一刻,他都以為這回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