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這邊,有剛拿到對聯兒的,正在往門上貼。

還有忙著打掃衛生掃房子的。

孩子們也都換上了新衣服,有的拿著糖葫蘆,有的拿著麵人……

杜飛剛進垂花門,正好看見小當和小軍兒手拉著手往外跑。

小軍身上穿著一件新作的棉襖,還換了一雙新棉鞋。

小當也換了新褂子,但褲子和鞋子還是舊的。

杜飛喊了一嗓子:“小當,你哥呢?”

倆孩子站住,喊了一聲:“杜叔過年好。”小當接著道:“我哥在家寫作業呢~”

杜飛一愣,

特麼槓桿大年三十,棒梗在家寫作業?

這不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也不管棒梗抽什麼風。

杜飛推車子到他家門口喊一聲。

棒梗沒出來,卻把賈張氏喊出來了。

杜飛一見,連忙笑道:“哎呦,賈大媽,您過年好。”

賈張氏眼神閃過一抹複雜情緒,胖臉上卻眉開眼笑道:“小杜,下班啦!過年好,過年好~”

這個時候,棒梗才從屋裡急吼吼跑出來,叫道:“杜叔兒,您叫我?”

賈張氏拍他一下,提醒道:“該說啥?”

棒梗忙道:“杜叔兒過年好。”

杜飛笑道:“棒梗過年好,叔兒今天請你幫個忙唄。”

棒梗眼睛一亮,杜飛竟然找他幫忙,這令他心裡十分興奮:“叔兒,您說吧!什麼事?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杜飛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學的成語,用到這兒了,笑著道:“那不至於。”

說著就從車把了上掛著的兜子裡,拿出一卷一千響的大地紅。

這是上次周鵬幫著搞來的。

棒梗看見,眼睛都直了。

這東西對於他這麼大的孩子來說,簡直就是神器!

杜飛把鞭炮遞過去。

棒梗回過神來,連忙雙手接過來,放到面前看了又看。

一旁的賈張士也瞧著奇怪,不知道杜飛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杜飛道:“棒梗,今晚上我不在家過年,你等吃年夜飯之前,上我家門口替我放掛鞭炮。”

棒梗一聽是這活兒,頓時就興奮起來。

他長了這麼大,還沒放過連響的大地紅呢!

更何況,這不是五十響一百響,而是足足的一千響!

等開學到學校去,這個牛逼他能吹半學期。

在棒梗心裡,這哪是他幫杜飛呀!分明是杜飛送給他一個美差。

棒梗興奮的小臉發紅,立刻拍著胸脯保證道:“叔兒,您放心,我一準誤不了事兒。”

“那是~我也信不著別人!”杜飛笑著道:“注意安全啊!這玩意不像小鞭兒,勁可大!你拆下來,自個放玩,可離著遠點。”

棒梗臉一紅。

因為杜飛這話,正說到了他心坎上!

剛才他心裡就在想,這一千響的鞭炮,拆下了幾十個,應該沒問題吧~

到底是小孩兒,不知道啥叫喜怒不形於色。

杜飛見他囧樣,心裡暗暗好笑,揉揉他腦袋道:“去吧,放炮時,看好了你妹妹。”

棒梗不好意思的“哦”了一聲。

杜飛又跟賈張氏打聲招呼,這才進了後院。

賈張氏站在原地看著,直至杜飛消失在月亮門裡,才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棒梗則抱著鞭炮,就知道站在那嘿嘿傻笑。

賈張氏忽然問道:“棒梗,你覺著,你杜叔好不好?”

棒梗不知道他奶啥意思,想也沒想,就回答道:“杜叔好呀!杜叔最好!”

賈張氏張張嘴,還想說什麼。

但是看著棒梗愛不釋手的擺弄著鞭炮,最終還是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其實,杜飛剛才能感覺到賈張氏對他的複雜情緒。

這也能預料得到。

畢竟他跟秦懷如的事兒,根本就沒避著賈張氏。

不過情緒歸情緒,現實歸現實。

不管賈張氏心裡怎麼想,改變不了她們家的生活,全靠著杜飛才能漸漸變好。

杜飛回到後院,把腳踏車停好。

正好看見二大爺家的劉光福也在貼春聯。

也不知道這貨最近怎麼這麼倒黴,簡直捱打沒夠。

大年三十的,嘴巴子又青了一塊,嘴角還結著痂。

看見劉光福一臉倒黴模樣,杜飛也沒主動搭訕。

劉光福則在那次,找杜飛賣東西被撅回來之後,就對杜飛沒啥好臉色了。

杜飛從單位回來之前,把朱婷用剩下的漿糊拿了回來,倒也不用自個重新打漿子。

直接拿刷子一刷,三兩下就把對聯貼到門柱上。

貼完了之後,往後退了兩步看看。

雖然只多了一副紅紙對聯,卻給整個房子平添許多喜慶的氣氛。

杜飛完事,收拾東西。

這時候,許大茂家的門忽然開了。

許大茂一手提著一個兜子,從屋裡出來。

婁小娥跟在他身後,難得一見的穿著一件淺藍色的羊毛呢子大衣,還帶著狐領子,顯得格外貴氣。

許大茂瞧見杜飛,立刻叫道:“呦,兄弟,下班啦!”

杜飛笑道:“茂哥,婁姐,過年好啊!回我許叔那邊去?”

“過年好,過年好~”許大茂眉開眼笑道:“是啊~今年帶小娥上我爸媽那過年去。”

婁小娥也挺高興。

原先她最不愛上許大茂爸媽家去,一去就免不了說生孩子的事兒,全都怪到她頭上。

過去她自個覺著理虧,只能心裡生悶氣,索性就不去了。

跟公公婆婆的關係也鬧的挺僵。

但今年,她跟許大茂要孩子有望。

而且已經明確了,她身體沒有問題,可叫婁小娥揚眉吐氣了一回。

今年她不但主動要去,還相當積極,打扮了半天,心裡暗暗較勁兒,要叫老許家那些三姑六婆知道,她婁小娥可不是泥捏的!

許大茂這貨還挺美。

以為今年過年終於不用因為上誰家去跟婁小娥拌嘴了,卻不知道婁小娥今天就奔著砸場子去的。

等許大茂兩口子走了。

杜飛想了想,還是上聾老太太屋裡去坐了坐,給老太太拜個年,送了一盒綠豆糕。

聾老太太坐在床上笑呵呵的,也應景兒的找出了一件看著挺新的褂子,一頭白髮想後邊梳得一絲不苟的,給人一種精神矍鑠的感覺,分辨不出到底多大歲數。

其實院裡這些人,也說不清老太太到底多大,有說她屬馬,今年本命年,正好八十四。

也有說屬龍的,今年八十六。

反正沒個準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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