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下班.

陳中原難得準時回家。

到家臉上也掛著久違的輕鬆笑容。

趁沈靜雅下班前,主動買菜做飯。

等沈靜雅領著孩子回來,一進屋看見桌上已經擺好了倆菜,還嚇了一跳。

陳中原從廚房探出頭,笑著道:“回來了,趕緊洗手,準備吃飯。”

沈靜雅看他的狀態明顯跟往天不太一樣,不由得問道:“這是有啥喜事兒?”

陳中原道:“還真給你說著了~”

沈靜雅把孩子打發到裡屋寫作業去。

她則走到廚房,一邊看陳中原炒菜,一邊聽他敘說。

聽完之後,沈靜雅一臉不可思議:“小飛還有這個本事!”

陳中原感慨道:“說真的,一開始我也沒想到。這小子~還真是一員福將。”

沈靜雅知道,丈夫所言非虛,有些不滿道:“這回小飛幫了這麼大忙,晚上你咋不給叫家來吃飯?”

這時正好最後一盤菜炒完了。

陳中原一邊關火盛菜,一邊解釋:“今天太倉促,等星期天的,再把小飛叫來。”

沈靜雅點點頭,又想起另外一個事,問道:“中原,你說我給小飛介紹個物件咋樣?我們單位劉姐家的三閨女。我見過人,長得不賴,一米六五的個頭。在天津上大學,今年夏天畢業,工作都安排差不多了……”

不等沈靜雅把話說完,陳中原就笑道:“這事兒還真不用你這舅媽操心。”

沈靜雅會錯意了,又解釋道:“女方是比小飛大兩歲……”

陳中原擺手道:“不是年齡大小的事兒,小飛已經有物件了。”

沈靜雅愣了一下,坐到飯桌邊上,忙問道:“有物件了?多大歲數?條件咋樣?家裡是幹啥的……”

沈靜雅連珠炮似的,把陳中原問得都不知道從何做起了,先叫孩子們吃飯,才答道:“女方你也見過,就他們街道的朱婷,朱部長家的丫頭。”

沈靜雅眨巴眨巴眼睛,隔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霍地站起來,一臉不可思議:“不是~中原,你可別開玩笑!真是朱部長家的閨女,看上咱家小飛了?”

陳中原笑著道:“這事我能胡說八道嘛!我也前幾天才知道,前陣子小飛已經去見過朱部長和韓主任了。”

沈靜雅這才信了六七分,卻仍遲疑道:“哎?我記著,朱部長家的閨女~好像比咱家小飛大好幾歲呢!”

陳中原撇撇嘴道:“大就大點唄,那丫頭長得漂亮,尋常也瞧不出來。”

沈靜雅點點頭,她見過朱婷,的確漂亮。

旋即笑起來:“這臭小子!真行啊~不聲不響的,居然把朱部長的閨女給糊弄到手了。”

陳中原一邊盛飯,一邊接茬:“我也納悶兒,我聽說朱部長那閨女傲氣得很。當初在燕大多少青年才俊都不入眼,偏偏就瞧上小飛了。”

沈靜雅“切”一聲:“有啥可納悶的,還不跟你這舅舅一個德性,長了個好模樣,外加一張破嘴,專能花言巧語騙人。”說完卻自個臉一紅,又咯咯笑起來。

與此同時,杜飛卻沒有回家。

他下午從市局出來,也沒去上班。

而是立即上老楊家去。

當時老楊沒在家,劉光福在院裡正在磨刨子的刀頭。

杜飛先跟瑞珠打聲招呼,就讓劉光福去找他師父。

老楊在外邊,肯定預留了法子,如果家裡有急事兒能找著他。

果然,劉光福得了吩咐,騎上車子一溜煙出去。

大概半個多小時,老楊風塵僕僕回來,看見杜飛立即問道:“領導,出什麼事兒了?”

他中午剛跟杜飛見過,還沒到晚上,杜飛又來了,這肯定是有事。

杜飛道:“老楊,情況有變,你立刻把人都叫回來,這個事兒~咱不跟了。”

老楊愣了一下,卻是相當老道,問都沒問理由就點點頭。

在這一點上,老楊比雷老六做得更好。

隨即杜飛從兜裡摸出三百塊錢塞過去。

老楊一摸厚度,頓時嚇了一跳,抬頭看向杜飛:“領導,這……”

杜飛要的就是‘嚇一跳’的效果。

笑著拍拍老楊手背道:“給你就拿著,這次乾的不錯。”

老楊應了一聲,這才眉開眼笑的收下。

原本在一開始,杜飛打算事成後,無論如何也給老楊拿二百塊錢。

老楊手底下應該有三四個聽用的,二百塊錢老楊多拿一些,剩下一個人分三四十塊錢,也相當於一個正式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要是在外邊幹零活,倆月都不一定賺到這些。

但這次老楊和他手下展現出了,出人預料的能力。

這令杜飛改變主意,再多加一百,邀買人心。

所謂皇帝不差餓兵,又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其實都是一個道理,讓人給你賣命,先把錢給足了,是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法子。

然後,再畫大餅、談理想。

而給錢更是一門學問,不能給的太多,也不能給少了。

等從老楊家裡出來,已經四點多了。

老楊媳婦想要留飯,杜飛推說還有要事,卻隨便找了個街邊小店糊弄了一口晚飯。

然後趁著天還沒黑,趕忙騎車子去了一趟祿米倉衚衕。

沿著之前劉衛國的路線再走一趟,歪著頭看向北邊,看在這個角度,都能看見什麼?

因為京城小學的特殊性,情況彙報給楚紅軍。

潛伏在京城小學那人,還有天寧寺的趙瘸子,以及張芳和化名劉衛國的野原廣志,肯定逍遙不了幾天了。

到時候誰也說不準,劉衛國落網之後,會不會交代這裡。

所以杜飛想試試,能不能找出什麼蛛絲馬跡。

但可惜,杜飛從衚衕口就下了車子,不緊不慢的推著走,一直走到智化寺門口,卻仍沒任何發現。

杜飛不甘心,返過來又走了兩趟。

直至天已經黑了,他才有些喪氣,準備回家再說。

卻在這時,回頭又看一眼衚衕,忽然發現有些不大對勁!

這條衚衕雖然比較寬敞,衚衕裡的路燈卻都壞了。

整條衚衕,只有院子門口掛著幾盞瓦數很小的燈泡。

除了能把周圍兩三米照亮,根本照不到更遠處。

這令杜飛靈機一動。

他因為體質特殊,眼力非同常人,即使是在黑夜,視力的影響也不大。

但劉衛國只是個普通人。

昨天他來到這時,比現在還晚,天早就黑了。

黑燈瞎火的,他能看到什麼?

想到這裡,杜飛不由得嚥了一口吐沫。

他的視線不由得再次看向了那座高聳的廢棄水塔。

如果是正常人,黑夜中能在這條衚衕裡,往北看到的就只有這座水塔。

雖然有些想當然,但杜飛覺著應該有六七成把握,劉衛國看的就是這座水塔。

從邏輯上,如果當年澄田賚四郎的第三批財寶被藏在倉庫附近。

什麼地方最有可能?

是有人住的民房和寺院,還是少人問津的水塔裡頭?

杜飛越想越覺著可能。

而且話說回來,整條祿米倉衚衕六七百米。

衚衕北邊的民房建築好幾百棟,再加上規模不小的智化寺。

劉衛國如果真把那批財寶藏在某間民房裡,沒有線索,硬想找到,無異於大海撈針,杜飛也只能認了。

想通這些,杜飛沒再久留,直接騎車子回家。

至於說去探查那座水塔,確認裡邊是否藏著什麼,也不用急在一時。

現在黑燈瞎火的,貿然鑽到廢棄水塔去。

萬一讓附近的人瞧見,弄不好就得惹來小腳偵緝隊。

等下先讓小烏過來看看,要是有什麼發現,杜飛再找機會,親自來也不遲。

杜飛一邊盤算,一邊騎車子回到四合院。

剛一進大門,閆解成就跟狗蹦子似的,從他們家門口竄出來,拉住杜飛,猛勁握手,不斷說謝謝。

杜飛見他跟范進中舉似的,不由得莞爾一笑。

已經猜到了,多半是李明飛那邊把房子的承諾給落實了。

隨後一問,果然不出所料。

房子離這邊不算太遠,在東北邊隔著幾條衚衕。

是一個大雜院的後院,兩間西廂房。

說不上有多好,但也絕對不次,拾掇拾掇肯定比閆解成他們現在住的小隔間好一百倍。

聽到外邊的動靜,於麗也挺著大肚子出來,一臉笑容的也跟杜飛千恩萬謝。

又說等搬家時,燎鍋底讓杜飛一定要去。

杜飛笑呵呵答應,至於到時候去不去再說。

等杜飛進了中院。

閆解成兩口子互相看了一眼,既興奮又慶幸。

等著盼著,終於要住上新房了。

卻在這個時候,三大爺從後邊冒出來,眼珠滴溜溜亂轉,問道:“小杜回去了?”

閆解成還在興奮,頭也沒回,嗯了一聲。

一旁的於麗卻警惕起來,回頭看向三大爺,倆人眼神對上。

僵持了一瞬間,三大爺乾笑一聲,跟閆解成道:“老大呀~那個……”

卻不等他說下去,於麗忽然抱著肚子,皺著眉吸了一口氣,叫道:“哎呀~解成,他好像踹我,你快點扶我回屋躺會兒。”

現在於麗已經五個多月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閆解成嚇了一跳,連忙扶住媳婦,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埋怨道:“剛才都跟你說了,不用你出來,不用你出來,你就不聽!”

三大爺眨巴眨巴眼睛,張張嘴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

等再回到屋裡。

三大媽立即湊過來,問道:“老頭子,剛才怎麼了?於麗好像有點不舒服,問他們,也不說,就回屋了。”

三大爺沒好氣道:“沒事兒,說是孩子在肚子裡動了一下。”

三大媽鬆一口氣,又問道:“對了,那事兒你說了嗎?他們倆怎麼說?”

三大爺咧咧嘴道:“剛說什麼來著~這不我正要說,於麗那就出么蛾子了,等會兒再叫老大出來。”

同一時間,閆解成和於麗的小隔間裡。

閆解成小心翼翼的,一個勁問於麗“沒事兒吧”。

卻被於麗白了一眼,抬手拍他一下:“行啦~我沒事兒。”

閆解成一愣:“裝的?你這是幹啥?淨嚇唬人。”

於麗嗔道:“你個榆木腦袋,剛才你沒看出來,咱爸有話要說。”

閆解成反應也不慢,更瞭解三大爺的秉性,皺眉道:“咱爸……”

於麗“哼”了一聲,繃著臉道:“閆解成,我可告訴你,那邊的房子是咱家的!就算咱爸說出大天來,你也不能鬆口,否則……否則我跟你沒完!”

閆解成舔著嘴唇,勉強笑了笑,心存僥倖道:“這~這不能吧~咱爸……”

卻沒等他說完,兩聲敲門後就傳來三大爺的聲音:“老大~你來,我有點事兒。”

於麗一副“一看,我說什麼來著”的表情,伸手在閆解成胳膊根上掐了一把,眼神相當嚴厲。

閆解成眼珠滴溜溜亂轉,旋即小聲道:“放心,我知道怎麼說。”跟著喊了聲“來啦”,往床下爬去。

“爸~您什麼急事非得現在說?”閆解成一出來就先聲奪人,抱怨道:“於麗娜不舒服呢~”

三大爺道:“嗐~就幾句話,馬上就得。”

閆解成無奈跟到外屋,三大媽也在。

三大爺指了指椅子讓他坐下。

閆解成道:“哎呀~爸,有什麼事兒趕緊的。”

三大爺被噎了一下,索性也不兜圈子了,咳嗦一聲道:“那個~老大,你這回得這房子可不小。”說著扭頭問三大媽:“多少面積來著?”

三大媽接茬道:“兩間大屋,加一塊得有將近四十平米呢~”

閆解成一聽,連忙打斷道:“得~您二位甭在這一唱一和的,我醜化說頭裡,別的事,都好說,可這兩間房子誰都別想。”

“嘿~你這孩子!”三大媽有點急了。

三大爺則苦口婆心道:“老大,爸媽也知道,你這房子來的不易。可你這當哥的也不能只顧自個吧~老三和解娣還小,但解放可不小了,眼瞅著到了結婚的年紀。你那兩間房,勻給解放一間……”

“得~您打住吧!”閆解成連忙道:“兩件房怎麼了?於麗馬上就生了,我們家著可就三口人了。再說了,等以後,還得生老二來三呢!現在勻給解放一間,等回頭人口多了,你讓我們怎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