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渺,山河漂;半月飲,逍遙魂;今生缺,還凝噎,半世浮華半世癲。

密室裡,風憐心摸索著,慢慢穿好衣物,站起身來,循著風憐影說話的聲音,走了過去,驚魂未定之餘,腿腳有些綿軟,幾次險些跌倒。

“憐影,憐影!”風憐心無法確定風憐影的位置,當即連聲叫道。

此時風憐影剛好衝破最後一重穴道,當即運氣渾身內力,將捆綁自己的繩索節節寸斷,翻身站起,終於見到姐姐風憐心,當即雙眼噙滿了熱淚,急忙撲了過去,與風憐心緊緊相擁在一起,這一刻,她心中積壓十年的姐妹之情,瞬間爆發。

“姐,這十幾年你去哪了,可讓憐影好找啊!”風憐影有些泣不成聲地說道。

“一言難盡,日後姐姐再慢慢告訴你!”風憐心方才咬破了嘴唇,如今說起話來有些隱隱作痛。

“你怎麼會在金風玉露閣碰見那個人的?”風憐影隨即問道。

“誰?”

“十年前我讓他幫忙照顧一下你,害得我們姐妹失散十年的人!”

“他!你怎麼碰見他了?沒有為難人家吧?”風憐心切切言道。

是時,風憐心似是想到一些事情,今日在金風玉露閣前,確實有人阻攔了一陣,對方沒有說話,而自己亦無法看見,當即就沒做多想,如今細想起來,那個人就應該是妹妹風憐影口中所說之人。

“原來是他!”稍時,風憐心再次說道。

風憐影見到姐姐沉思許久,而後口中呢喃說著,當即替風憐心理了理一臉的狼狽,隨後說道:“如今我們身陷魔窟,這可如何是好!”

風憐影手中沒有了避水瑤琴,根本不是馬三軍的對手,更別說此地深處侯府,府中鐵衛雲集,若想逃離此地,無疑痴人說夢。

“只要我們姐妹能在一起,哪怕只有最後的一點時光,在這亂世,已經足夠了!”風憐心強忍心中傷感,慰藉言道。

“就算是死,也不能受人凌辱!”風憐影明白姐姐的隱晦的心思,當即說道。

“大哥!”風憐心滿心失落地兀自唸叨著說道。

當初風泅凌在世之時,且不說對她們多有呵護,兄妹之間親情的溫暖,此時一幕幕地在她們腦中浮現,歷歷在目,尤為清晰。

是時,風憐影在密室大門附近摸索了許久,希望找到那個機關,開啟室門,然而無論她如何尋找,室門始終文絲未動。

隨即,向後退了幾步,強忍著體膚之痛,提運氣息,猛然揮出,氣流衝擊在室門之上,只抖落一點積塵,室門乃是整塊石板組成,堅韌無比。

聽到室門顫動的聲音,風憐心嘆息言道:“憐影,能打得開麼?”

“二姐,我一定要開啟它,這世上已經沒人在乎我們的生死,我們只能靠自己了!”風憐影聲音突異地說道。

“唉!上天何其不公,竟如此對待我兄妹三人,大哥英年早逝,如今我姐妹倆又被困於此,無人搭救!”風憐心暗自神傷,無奈言道。

風憐影雖然口中說得堅強,然而此時心裡,卻很是期待有人能對自己施以援手,助她逃出生天,她希望在她臨走之時,莫白能稍留一些心思,自己久去未歸,能有所察覺。

而此時,密室門外,整個侯府,被幾個身著夜行裝扮的人攪動得一片大亂。

“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我寒月寶刀之下,不殺無名之輩!”馬三軍看著眼前被鐵衛團團圍困的黑衣人,喝言道。

“你不殺無名之輩,我等專殺奸邪之徒!”被黑衣包裹之後,霍君羨當即回答道。

“奸邪之徒?本侯行得端,坐得正,各位怕是進錯了大門吧!”馬三軍自詡說道。

“呸!還好意思說自己行得端坐得正,就是個錦衣玉食的衣冠**!”同樣包裹著黑衣,文延武呸聲說道。

然而此時,顧無言對著他們使了使眼色,示意困住風家兩姐妹的密室的方向,眾人當即明白了,前來客棧送信,正是顧無言的一番安排,得到了指引,眾人來此只為救人,並非上門尋釁,當即各自相視一眼,互通意見。

隨後,幾人探眼巡視了一番,找出鐵衛圍困最薄弱的地方,準備衝出包圍,救出風憐影她們姐妹。

熟料,馬三軍當即察覺到了先機,橫刀立馬,擋在了他們前面,寒月寶刀寒氣逼人,幾人雖不懼怕寒月寶刀的寒刃,但他們此時身著夜裝,不好顯露本家功夫,畢竟此人是楚王的兄弟,是非之前,當選其重,楚王權勢龐大,不好得罪,是以都被馬三軍擋在庭院當中。

“既是要動手,那可就怪不得我們了,各位都是江湖好漢,我想應該不會袖手旁觀,任由這惡賊胡作非為吧!”文延武言語激勵,表面上雖是與馬三軍對話,實則是在提醒莫白等人,一會打鬥起來,可不能因為害怕楚王權勢而不敢出手。

然而他的這番用意其實大可不必,既然他們隨他一道而來,都是知道大是大非的,況且只是救人,只要不被馬三軍識破身份,他們是一定會同進同退的。

正自霍君羨等人撐開防備之勢時,莫白忽然搶先出手,今日在金風玉露閣前,因為楚瑩瑩的阻攔,自己不好用強,此時再次得知風家姐妹的訊息,且她們如今身陷魔窟,怎不讓他倍感急切,想早些救出她們,開啟心中鬱結已久的心結。

只見莫白一個搶攻,一掌擊在馬三軍持刀的右肩之上,然而此時馬三軍似乎早有準備,只見他身肩一沉,將莫白那一掌力道卸去,轉而提刀帶刃,直直削向莫白腰間,此時寒光一閃,莫白俊眉微聳,連忙抽身後撤。

然而馬三軍哪裡肯就此作罷,大刀嚯嚯,緊隨莫白而來,而莫白因為怕被識破身份,天行劍並未隨身帶來,此時被馬三軍寒刃處處佔盡先機,被逼得處處短手,一時間肉掌難以對付,然而就在此時,莫白忽然感覺身後湧來另一股寒意,當即彈腿蹬地,向左斜滑了幾步,避開前後寒風。

莫白身後的那股寒意,並非他人,而是霍君羨此時動用了‘凝傲劍訣’,將渾身真氣化作冰寒劍氣射出,他見到莫白被人處處逼退,當即出手,好替莫白緩下一陣。

馬三軍一味猛進,卻未料到,莫白身後還站著一位劍氣高手,只見霍君羨凝指食中二指,真氣循著手陽明經會於合谷,衝出商陽中衝二穴,運氣成劍。

霍君羨運指成劍,寒冰劍氣豎指而出,是時,只見馬三軍變攻為守,狂削幾刀,化解霍君羨撲面而來的無形劍氣,隨即,運轉刀身,雙手緊握,大喝一聲,猛然劈至。

江南煞兩門絕學,霍君羨主修劍氣,而這刀劍實戰的場合,並不擅長,當即,被馬三軍狠辣刀刃連連逼退,是時,段七尋機而動,伸手搭在霍君羨肩上,說道:“這等粗重事情,還是留給我吧!”

說罷,利劍忽然脫鞘而出,段七手中利劍,以快獨名,見到馬三軍刀刀狠辣,段七當即一把拉開霍君羨,免得他在寒月寶刀之下,討不得便宜,反而被傷到,有損先師威名。

只見段七迎刃而上,利劍倒持,與馬三軍手中寒月寶刀刃口相撞,立時只聽見一聲巨響,刀劍相碰之後,兩股內勁碰撞,稍時,二人均各自退後幾步,面色赤紅。

“好快的劍!”後退喘息之餘,馬三軍暗自沉吟道。

隨後,只見他,刀鋒忽轉,姿勢怪異,看來他打算以快打快,準備使出‘一分為二,二十六路失空斬’,此路刀法不但極快,且極耗內力,若非段七以快劍攻取,面對如此眾多的強敵,馬三軍是決計不會用上這等有損自身實力的功夫。

“小心,這廝要出絕招了!”霍君羨於一旁愕然說道。

隨即,霍君羨腳下連踢,與段七並肩而立,兩人各自相視一眼,只見兩人一前一後,快慢交替地擺開攻勢。

是時,馬三軍已然出招,兩人只覺眼前身影一陣晃動,極快的刀風帶著迫人的冰寒之氣,令兩人不禁寒顫,馬三軍變招之快,攻取之猛,是兩人生平僅見,這門功夫乃是寒雁城前任城主莫連城的成名絕技,此時遺落他手,雖說威力難分軒輊,但畢竟略遜一籌。

只見,霍君羨段七二人,合演幷招之後,應對起來依然有些吃力,畢竟,馬三軍出招太快,兩人根本捉摸不定虛實,縱有無上招數,亦難以觸及分毫。

“不好,他們要吃虧了!”黑衣之後的薛長戈憂心說道。

倘若他們二人不能拿下頭陣,勢必會招來更多的鐵衛合圍,屆時只會增加幾分危險,急聲說道:“二位,為何不用‘慈航一式’,若再不能勝他,只怕會有性命之危!”

聽言,霍君羨趁隙說道:“此招過於虛妄,我們只為救人而來,在下不想多造殺孽!”

此一言到處,馬三軍當即停住了變招之勢,說道:“原來你們另有目的,難怪遲遲不露真章,不過就算此時你能成招,亦等著受死吧!”

說罷,只見馬三軍頓時渾身通紅,兩眼血絲暴漲,與之前擒住風憐影時所使的招式一樣,用上了‘半闋殘念’上的癲狂內功。

就在他們打鬥之時,莫白與文延武無心觀戰,悄然離開,循著之前顧無言所指的方向尋去,此時的重中之重便是救出風憐影姐妹二人。

一人為解思念,一人為解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