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宴的目光頓住,因她淺笑間的明媚風情,不自覺的也露出了笑容:“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們以後可以常常過來吃。”

姜倪笑著點頭,低頭問旁邊的安安喜不喜歡這裡。

安安點頭,興致很高的樣子:“喜歡!”

姜倪笑了笑,摟著安安說了一會兒話。

忽然她覺得室內的燈光暗了一些,剛抬頭面前就出現了一束玫瑰花,色澤嬌豔。

她心臟下意識的慢了半拍。

“妮妮,殺青快樂。”蕭宴笑著道,他刻意的放低聲音,本就醇厚的聲線愈發動人:“你喜歡玫瑰花但又覺得采摘過後的玫瑰毫無生機可憐又可惜。於是我想到了這種花,這束花永遠不會凋落頹敗,它會像你一樣旺盛明媚的盛開……”

姜倪接過,她一眼便看出來這是模擬花,令她動容的是漂亮的玫瑰花難掩蹩腳的手藝,她用肯定的語氣:“這束花是你做出來的?”

蕭宴感覺自己的心臟因為她的問題而跳得愈發急促,懷疑起自己的手藝是否顯得太過廉價,不自覺滾動了一下喉結,聲音帶著幾分緊張:“是,你喜歡嗎?”

不待姜倪回答他又補充道:“我還準備了其他珠寶,都放在家裡由你挑選。這份花這麼醜,不喜歡也沒關係……”

說到最後他語氣放輕了一些。

望著他明顯緊張的神色,姜倪沒忍住笑了:“怎麼?蕭總就這麼看不起自己?”

姜倪抱住花,笑著道:“謝謝你,我很喜歡。”

她低頭嗅了一下,模擬花上有著玫瑰的清香,不知是不是錯覺,隱隱約約地她又聞到了蕭宴身上的香味,那是他常用的一款香水。

蕭宴的經商頭腦與運動天賦有多強,對應地他的動手能力就有多差,姜倪還記得有次蕭宴幫安安完成幼兒園佈置的手工作業,一個晚上過去之後飛機模型完全不成型,醜陋得可怕。

回過神來看著面前栩栩如生的模擬花,姜倪便知道蕭宴肯定下了很大的功夫。

蕭宴緊繃的神色鬆下來,待看清姜倪臉上的喜歡不似作假客套,心中莫名的升起幾分雀躍,他不自在的輕咳兩聲:“你喜歡就好。”

“做這個,你肯定耗費了很多精力吧?”

腦海中回憶起一次又一次失敗的經歷,蕭宴的臉色十分精彩,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也沒有很難……”

“爸爸騙人!”安安開口,他握著姜倪的手道:“安安有看到爸爸一直在書房裡粘這朵花,爸爸真的好笨,那麼小一朵花他花了好長時間都粘不好。如果是安安的話,肯定能很快就粘好送給媽媽!”說到最後安安不忘誇自己一把。

蕭宴輕咳一聲:“沒有。”

姜倪看向蕭宴,神色有幾分難言的情緒:“謝謝……”

輕盈的腳步聲響起,原來是身著漢服的服務員們端著盤子上菜。

姜倪吃了晚餐之後覺得整個人的狀態好了許多,原本疲憊的身軀頓時精神起來。

臨走時姜倪抱著那束玫瑰花,模擬花是沒有花刺的,可她卻覺得手中的玫瑰熾熱又扎人。

姜倪恍惚了片刻,還是將這束玫瑰抱到懷裡。

*

蕭宴回到家不久就接到了陸峻的來電,彼時姜倪已經睏乏的躺在床上睡著了,蕭宴皺眉結束通話,幫姜倪蓋好被子之後才出門。

“表哥表哥!!”

接通之後就響起陸峻如同麻雀一般聒噪的聲音。

蕭宴聲色冷冷:“說。”

陸峻聽出來蕭宴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可是這壓根不合乎常理:“表哥,你把玫瑰花送出去了嗎?表嫂喜歡玫瑰又心疼玫瑰,你送真玫瑰肯定不行,還是模擬花有心意!我給你推薦的那位谷大師可是世代做模擬花的,說是模擬花顏色香味比真玫瑰還要更勝一籌,誰看了不說一句是適合珍藏的工藝品!”

陸峻洋洋得意:“怎麼樣?表嫂是不是感動得流淚了?我還沒見過表嫂流淚是什麼樣,要不你給我形容一下……”

蕭宴有些頭疼,他能感覺到收到玫瑰花的那一瞬間姜倪是喜歡的,可是她在路上又反常的沉默,一言不發的樣子令他的心情提起又墜下,實在是安穩不了。

“她的反應有些奇怪,或許是玫瑰花太醜了……”蕭宴道。

“太醜了?!這不可能!谷大師的作品誰看了不說一聲絕!那不是模擬花,那是藝術品!說句不好聽的,表嫂這麼不識貨?”

“谷大師的模擬花是藝術品,可是我送的……”蕭宴垂眸嘆氣一聲:“是我自己做的。”

“你自己做的?!”陸峻在那頭髮出一聲尖叫,蕭宴下意識的將手機拿遠了一些,他看著禁閉的房門,沉聲警告道:“你表嫂已經休息了,小聲一點。”

說罷他朝書房的方向走去,密閉的空間內陸峻的大嗓門愈發嘹亮。

“好啊表哥,你已經不是我那個手殘表哥了!什麼時候你揹著我開始二次進化了?合著你聯絡古大師不是為了定製,是為了拜師??”

陸峻在那頭倒吸一口氣:“如果說玫瑰花是表哥你做的,以表哥你那,那巧奪天工的手藝,想必玫瑰花絕對……”

陸峻磕磕巴巴,實在是編不出來了:“不是表哥,你怎麼把自己做的花給送出去了?你的手藝那麼差勁,你怎麼敢送的啊?!”

蕭宴結束通話了電話,原本就沉悶的心情因為陸峻的一番話而更上一層樓。

有那麼醜嗎?

他腦海中回憶起那束花的樣子,無疑是嬌豔的,可是她為什麼不喜歡……

難道說真的是他自視過高?

雜七雜八的想法堆疊在腦子裡,蕭宴罕見的陷入到了迷茫的情緒裡。

青春期不曾領略過的複雜情緒猛然在心中炸開了花,他像是個毛頭小子一樣迷茫又惆悵,他暗自鄙夷著這樣衝動青澀的自己,但心中洶湧的念頭卻怎麼都止不住。

等蕭宴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按動了打火機,猩紅的煙芯如同撩動的毒蛇,將心中的愁緒燃得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