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席月拖著疲憊的身子,毫不猶豫的衝向了聲音來源方向:“怎麼了?”

一見是她來了,人群都自動散開來。

只見一個官兵忍著哽咽道:“夏大夫!求求你救救張鵬吧!他今天一大早就起來跟著大傢伙救治難民了,左手受傷了,一直用的是右手!剛剛突然倒下了!”

夏席月有些驚訝,沒想到張鵬這突如其來的轉變。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她低頭簡單檢查了一下,“是手腕上的傷沒及時處理留下的炎症。”

想到張鵬之前對夏大夫說話那麼難聽,生怕夏大夫還在生氣不肯救治。

同伴忍不住求情道:“夏大夫,求求你了,我知道你是個好心人,你就救救他吧!張鵬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家裡的孩子母親也活不下去了!”

“是啊夏大夫,求求你了!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夏席月抬手止住他們,“好了,我沒說不救,先把他抬到帳篷裡去。”

一聽到她這麼說,眾人很是驚喜,“我替張鵬謝謝夏大夫!”

“我也是!”

幾個人合力把人送進帳篷裡。

夏席月察看了傷勢,要說張鵬也是個狠人。

手腕上的傷硬生生忍了幾天都不肯向著難民營裡的大夫求助,所以才會造成這種後果。

若是再不進行手術,只怕神經都要完全壞死了。

好在現在還來得及。

夏席月深吸一口氣,擺擺手趕眾人出去,“我要開始醫治了,你們都出去吧。”

“我老頭子來幫你!”張院判匆匆從外頭鑽進來道,手中還拎著夏席月的藥箱。

轉眼間,帳篷裡只剩下兩個人。

要說張院判來幫忙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是可以打個下手,夏席月不至於那麼勞累,壞處便是,她沒辦法帶著張鵬進研究室做手術了。

不過這樣的手術,對前世醫學頂尖的聖手傳人來說,不算難事。

夏席月拿出手術衣給張院判,兩人換上。

張院判亦是沒有廢話,神情有些凝重開口道:“他這隻手,怕是保不住了。”

便是他貴為太醫院之首,也沒把握說可以保住這雙手。

夏席月搖搖頭,“我可以,你聽我的。”

張院判眼中閃過驚訝之色,突然想到這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重重點了點頭,“好。”

很早就對夏席月治病救人的法子感到新奇了,如今能親眼觀看,張院判只覺得這機會來的恰是時候。

夏席月打起精神,簡單做了個無菌區,鋪開無菌巾。

低下頭聚精會神察看著傷處。

張鵬的這雙手傷處由小擴大,漸漸還有糜爛的趨勢。

若不是張鵬這次被人發現,怕是哪天張鵬就這麼死了也是可能的。

她先給張鵬推了一針麻醉劑,然後用手術刀切開傷口引流,接著是清洗創面。

一旦進入救人狀態,夏席月整個人臉上便十分嚴肅。

表情也極為認真。

這並不是代表手術難做,只是她習慣了每一次做手術的嚴謹態度。

便是再有把握的手術,夏席月也不會弔兒郎當的去對待它。

這種情緒連帶著張院判都有些緊張了起來。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夏席月的動作,完全沒想到她會這麼做。

更是不敢出聲打擾到她。

考慮到有張院判在,夏席月難得開口解釋道:“我準備先把他的傷口清洗一下,然後把筋連線上,等到長好,就跟正常人沒什麼不同了。”

張院判感到十分難以置信:“什麼?連、連線上?”

這簡直聞所未聞。

夏席月點頭,“你看著我的手法,我教你,回頭你也可以這麼救人。”

張院判瞧著她這一身他從未見過的裝備都已經是羨慕不已了。

“老頭子我,對你的這個工具更感興趣,上次你還說教我做那消毒劑,後來都沒影兒了。”

他雖然一把年紀了,但記性好著呢。

夏席月眸光閃了閃,這個她當然教不了了。

因為那消毒劑是從研究室裡拿出來的。

還沒等她想好藉口,張院判臉上就出現幾分懊惱,“是我老頭子的錯,這種絕密東西怎麼可以外傳呢,你不告訴我也是對的。”

他真是一把年紀老糊塗了!

人家肯把防疫方子送出來就是天大的恩情了,自己怎麼還得寸進尺呢!

夏席月默默鬆了一口氣,轉移話題道:“還是學這個吧,你想要我這個裝備,我回頭可以送你幾套的。就是要等等。”

張院判立刻歡天喜地起來,“真的?”

他已經預設了這些所有的東西都是夏席月做出來的。

夏席月點點頭,“真的。”

張院判是她來這裡認識的為數不多正常人之一,還有著一顆慈心,對她也從來沒有端過架子。

夏席月樂意幫助這樣的人,而將來張院判也會去幫助更多的人。

這個,才是她把現代救人技術帶來這裡的意義吧。

念頭從腦中一閃而過,夏席月低頭,仔仔細細接上手筋,開始收尾工作。

還要確定手筋接上是活著的。

張院判看得一眨不眨。

一場手術做下來,夏席月背後已經被汗水浸透溼了。

高強度的精神集中使她身心俱疲,剩下的工作夏席月都交給了張院判。

她走到一邊脫下手術衣,“接下來,等人醒了就好了。”

張院判點頭,“剩下的交給我,你快去休息吧。”

他還新奇著,要好好研究研究這種從沒見過的救人法子。

夏席月出了帳篷,就見江山站在外頭道:“殿下給夏大夫在帳篷裡準備了熱水和熱飯。”

夏席月為著他的貼心頓時歡喜起來,“好,我這就去。”

“殿下還說,夏大夫是時候準備去淮河了,那裡的難民還在等著。”

夏席月腳步一頓,點了點頭,“也是,現在難民營裡有張院判在,其實不會有什麼差錯了。這樣吧,我沐浴完便和殿下回城中收拾行李,然後趕往淮河,如何?”

江山沒什麼表情點頭,只覺得就是去淮河再趕,也用不著這麼晚回去。

不過這是主子的決定,他無權置喙,“屬下這就去告訴殿下。”

說罷,他轉身就走。

而此時的戰承坤還不知,等他第二天去找夏席月時,夏席月早已經回了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