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之外的陳清當然不可能知道齊祿此刻的心路歷程。

不過就算他知道了,估計也就是一笑而過。

對於齊祿而言,陳清大概是此刻他唯一能夠抓住的救命稻草。但對於陳清來說,齊祿卻並不是唯一的“實驗品”。

不管是科林還是李長生,他們都和齊祿一樣,在陳清這裡是同等價值的。甚至於李長生的價值最高,因為他很明顯身居高位。

而齊祿……

一個被“吸血鬼”攆著跑的族群,到底能給陳清帶來多少利益都還是未知數。

“總之先看看吧,利用網上查到的資訊、然後把這些訊息轉述給這個齊祿。”

捏著手機螢幕,陳清若有所思地想到:“如果他們利用這些資訊度過了難關,那麼就代表著所謂的‘夜行者’的確是吸血鬼。哪怕並不完全相同,但至少相似。”

手指滑動螢幕,反射而出的白光打在陳清的臉上,將他的臉映照得蒼白。

如果夜行者真的和吸血鬼相似……

那麼就代表鏡面內的世界,或許和他們所處的世界也有相似之處。

“哦,找到了。”

在翻看了一下網上的資料之後,陳清最終找到了該怎麼對付“吸血鬼”。

然而這一看他就忍不住有些頭皮發麻:“不是,怎麼還有這麼多門道啊?”

網際網路的資訊實在是太過繁雜,光是此刻陳清看到的就有不下於七八種方式去對付那些害怕陽光的生物。

而且陳清甚至還注意到在神話傳說之中,“吸血鬼”還存在著許多氏族。而不同的氏族,其成員的弱點也大不相同。

如此又衍生出來許許多多的辦法……

嘶。

光是看著這上面繁多的種類與方式,就讓陳清有些頭皮發麻。

他倒不是因為這些方式實在是太過不人道而腦殼痛。

主要是因為這些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他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跟鏡子裡的齊祿說出來……

總不可能跟念流水賬一樣把那些加起來有幾千個字的論文一點點讀出來吧?

那“真理之主”的逼格豈不是全掉光了?!

開玩笑,真要是這樣念流水賬,那他後面的計劃全都要崩盤!畢竟哪有一個位格極高的存在,竟然是把資訊讀出來的?

如果內容少還好,口口相傳可以保證神秘度。但如果太多……

光是想想自己對著鏡子一本正經、照本宣科的樣子,陳清下意識捂住臉。

那是以他的心態也覺得尷尬至極的……處刑現場。

“得想個辦法。”

陳清摩挲著下巴,在心中想到:“既要維持住逼格不掉,同時還要保證資訊的詳盡。”

該怎麼做呢……

眼睛環視了一圈四周,陳清在腦子裡思索著。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看到了旁邊那盞油燈。

“等等。”

陳清突然想起來了什麼:“既然鏡子裡面的人能夠把東西送到我這邊……”

那我能不能反過來,把自己這邊的東西,透過鏡子送到另一邊去?!

想到這裡,陳清下意識站起身。

此時鏡子內,齊祿還在祈求著來自“真理之主”的恩賜。

不得不說這個傢伙簡直是謙卑、虔誠到了極點,光是禱詞陳清就聽到了起碼三套不重樣的,資訊密度低的可怕、通篇都是歌頌偉大存在,期望祂能夠為自己降下垂憐。

不過這倒是方便了陳清。

雖然透過逆向思維,覺得鏡子大概有能力把外界的東西送進去。但對於怎麼做到這一點……陳清卻不是很清楚。

他只能夠回憶此前李長生和科林給自己送東西時候,自己的那種感覺。

“我想想,似乎是將東西壓在鏡面之上,然後就跟撈什麼一樣……”

瞥了一眼旁邊,陳清拿起一根圓珠筆。

他用筆尖輕輕點了一下鏡面。

圓潤的筆尖落在鏡面上,滾珠在光滑的螢幕上翻滾了小一圈,聲音悉窣。

但也就僅此而已。

圓珠筆並沒有如陳清期待的一般遁入鏡子內,而是仍舊呆在陳清的手中。

所以這代表著行不通?

捏著圓珠筆,陳清忍不住微微蹙眉。

明明鏡子裡的東西能夠送出來,但鏡子外卻送不進去……

難道說這其實是一個單向門?

又或者,想要透過這道“門”,必須要有獨特性?

比如說……“禁忌物”。

油燈和金幣都是禁忌物,而它們兩個都透過了這扇門。或許唯有禁忌物,才能透過其中。

這麼想著,陳清若有所思。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枚硬幣,想了想、將這枚硬幣輕輕按在古鏡之上。

然後下一秒鐘。

就如同他所想的那樣,金幣如同石子沒入水面一般,一點點潛入鏡面之內。

而當做完這一舉動之後,陳清就看到面前的那些扭曲影子,身形搖晃得越發劇烈!

很明顯,它們看到了這枚沒入鏡面的金幣。

而陳清也適時說道:“這是你們的‘信物’。”

“真理的門扉會對所有人洞開,但那僅僅是對初涉其中之人的恩賜。探求之人不可輕易獲取知識,那隻會帶來傲慢與偏執。而若想要再度開啟這扇門,則需要持有對應的信物。”

說到這裡,陳清語帶笑意:“我認為你們的價值,值得這份信物。”

很明顯,這句話讓鏡子內的人欣喜若狂。

哪怕陳清看不清楚它們的樣子和表情,但從它們抖得如同篩子一樣的身影,陳清大概能感覺得出來它們此刻的心情。

反正不是喜極、就是悲極。

對於陳清來說兩者倒是都沒有差別。

給金幣是他經過思考之後的結果。

就像是他之前想的那樣,接下來他迫切需要一種“體系”,來讓所有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與自己合乎規矩地交易。

量化的“交易”可以讓陳清在中間有許多週轉的餘地,比如對方問的問題太難、陳清不知道,他就能以價值不夠作為回答,然後再提出一個正好超過對方心理預期的價格。

如此降低對方心裡的牴觸。

當然,那枚金幣是不可能當貨幣的。

陳清還沒有愚蠢到會讓一個客戶拿著可以無限增殖的玩意兒當交易用的貨幣。

但,那枚金幣卻可以成為“會員憑證”。

這是陳清的第一個設想。

持有信物的人,才能夠進行交易!

雖然自詡“真理之主”,但陳清眼下知道的可不算多……

至於齊祿他們發現信物能無限增殖?

這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陳清只需要說一些什麼“任何東西都會褪色,無論凡物還是禁忌物。但我和你們的交易可綿延至時間盡頭,你的後代持信物就能覲見我之宮殿”這樣的鬼話就可以糊弄過去。

而如果齊祿把這些增殖的信物分發出去……

那可就太好了!

陳清想要的就是這個!

“所以,現在手捏金幣對我來說有危害、但總體而言是大賺特賺的。”

摩挲著金幣,陳清嘴角微微一勾。

嗯,不過就算沒有手持金幣的人站在鏡子面前,他多少也會篩選一下,然後酌情給對方信物。

畢竟他就是唯一大股東,整個“真理之主”全都是他說了算,最終解釋權都歸他所有!

優質客戶當然得優質對待!

至於齊祿他們要是被夜行者給滅掉……

那就當自己實驗暫時失敗好了,反正損失也不大,金幣還有很多。

“接下來順便也給科林一個。哦對了,李長生不能給。畢竟這玩意兒就是從他手裡拿的,再給回去太尷尬……”

一邊在心裡自語,陳清一邊輕輕敲了敲鏡面。

接下來,是履行交易的時候了。

“祭獻記錄的泥板,以此迎納禁忌的知識。以及,用以交換的資訊。”

“等價交換,以誠取信。”

陳清聲音舒緩。

他打算空手套白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