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開燈的房間中,藉助月色可見黑衣男子雙眸深邃如井,微卷的黑髮略垂在他眉眼錢,眸光在月色下折射出一道厲芒。

這時候他電話響起,他接了起來,空蕩蕩的房間裡隱約聽到電話對面的聲音:

“關老爺子是今天下午三點五十分去世的,是鄰居唐田田發現……”

“一起到關家的有蘇家的蘇一塵、蘇何問父子以及蘇一塵的外甥女蘇紫粟,助理麴響……”

“……五象國際小學足球場下的屍骨……接警記錄顯示是關老爺子臨行前回光返照,篤定說在國際小學操場下有埋骨……”

黑衣男子嗤笑一聲。

關叔迴光返照破案的?

他不信。

“蘇家的人為什麼過來?”

電話那邊說道:“蘇家本來是要去唐家的……”

等那邊說完,黑衣男子冷然道:“查一查今天來過關家的所有人,把他們資料照片都發給我。”

他說完掛了電話,將手機隨意塞進了口袋裡。

他叫沐歸凡,名字是爺爺起的,希望他歸於平凡,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而他的爺爺,早在十八年前犧牲。

犧牲前爺爺託付正巧遇見的商人關叔,拜託關叔一定要找到他。

輾轉反側他才得知這件事,可惜回來得還是晚了,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關叔,可現在永遠也問不到了。

沐歸凡站起來,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

粟寶這一夜睡得可香甜了。

她夢到了一個長得比門框還高的男子,說是她爸爸,結果進門的時候腦袋哐一聲撞在了門框上面。

粟寶咯咯笑起來。

從外面回來的季常就看到睡得香甜的小奶團不知道夢到什麼,咯咯咯笑起來,露出兩個甜甜的梨窩。

季常一身白袍,略顯蒼白的妖冶面容上難得露出一絲溫柔笑意,摸了摸粟寶的頭髮。

“小傻子一個。”

翌日。

粟寶一口氣睡到了九點鐘,蘇老夫人悄然開門進來,似乎是不放心的想確認一下小奶團還在不在。

卻見粟寶已經刷牙洗臉換好衣服了,正在穿鞋子。

“外婆,早上好吖!”粟寶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蘇老夫人的心情頓時像被陽光普照,笑得眼角都爬上了魚尾紋:“乖寶,怎麼那麼早就起來了?”

粟寶道:“小五叫我起來噠!”

陽臺外邊的小五趴在防蚊網上,搖頭晃腦的扯著嗓子唱:“噔格啷噔哩噔哩嗝哩嗝隆嗝隆隆嗝隆,門前大橋下他遊過一群鴨,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咋還丟了三,龜呱,龜呱,不對那個是蛤蟆!我數不清到底多少鴨,多少鴨!數不清到底多少鴨哎呀哈!”

蘇老夫人嘴角一抽。

當初蘇一塵說隔著一個陽臺把隔壁房間打造成熱帶雨林景觀房的時候她就不同意。

就是覺得這鳥太呱噪了。

她的乖乖粟寶還在長身體呢,要睡好才好,萬一大半夜的嘎一聲把她粟寶嚇醒了怎麼辦?

蘇老夫人嘮嘮叨叨,抱怨蘇一塵這麼大人了還不懂事。

粟寶忍不住笑了起來,牽著蘇老夫人的手,跟隨她的輪椅往外走。

“外婆,小五晚上睡覺是不會吵的呀。”

鸚鵡跟人一樣,晚上沒有燈的情況下是看不到東西的。

它們一到晚上就要睡覺,一整晚都很安靜,除非有人去戳它或者遇到危險,才會嘎嘎叫。

樓下。

蘇一塵、蘇何聞和蘇何問父子三人坐在餐桌邊吃早飯。

一個在看平板,處理公事。

一個拿著報紙,看新聞。

一個拿著算術本,一邊吃東西一邊思考。

各幹各的,毫不相干。

蘇老爺子把茶杯一擱,板著臉說道:“吃飯就吃飯,三心二意做什麼?”

自從粟寶回來後,蘇家好久都不開‘早會’了。

蘇老爺子是個刻板嚴肅的人,平時幾乎都不怎麼說話,一說話誰都要收斂幾分。

蘇一塵放下平板,蘇何聞蘇何問放下手裡的本子和報紙,就聽樓梯咚咚咚的聲音,蘇何問以為是粟寶,立刻回頭。

卻見涵涵拖著拖鞋跑了下來。

她環視一圈,問道:“粟寶呢?”

涵涵暗自生悶氣,她又沒趕上?

昨天一天不見人就算了,今天也一大早出去了!

蘇何問嗤笑:“嘖,公主病今天起挺早啊!”

涵涵生氣的哼了一聲,臉色臭臭的轉身準備回房間去,一點都不想吃早飯。

蘇老爺子皺眉道:“不會打招呼?吃了飯再睡!”

蘇一塵淡淡道:“爸,不要那麼嚴厲。”

蘇老爺子冷笑:“我對誰都這麼嚴厲!”

涵涵懨懨的拖著拖鞋走過來,不想吃早餐,一點都不想吃,她就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這時電梯一閃,粟寶和蘇老夫人走了出來。

涵涵眼睛一亮,不過很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咬了一口包子。

粟寶脆聲道:“涵涵姐姐早上好,哥哥早上好,大舅舅早上好,外公早上好!”

蘇老爺子點頭嗯了一聲,溫聲道:“粟寶啊……”

蘇何聞和蘇何問立刻看向蘇老爺子,蘇一塵也抬頭。

對誰都嚴厲?

蘇老爺子咳了一聲,看了看手錶說道:“粟寶,九點了,以後起早一點!知道沒有?”

蘇老夫人控制著輪椅過來,一邊給粟寶盛小米粥,一邊瞪著蘇老爺子:“一大早上起來給誰擺臉色呢?你以為你還是集團領導啊!”

蘇老爺子抿唇。

粟寶笑嘻嘻的說道:“知道啦外公,以後粟寶起好早好早,比公雞都要早。”

蘇老爺子:“也沒必要這麼早……”

蘇一塵蘇何聞和蘇何問又看向他。

蘇老爺子:“……”

吃過早飯,蘇一塵要帶粟寶去沐家一趟。

昨天關叔說了粟寶爸爸姓沐,蘇家人商議過後決定還是要去拜訪一番。

假設粟寶真的流著沐家的血脈,他們蘇家沒有理由隱瞞著粟寶的存在,自私的替粟寶做了決定。

沐家有一人正好是25、6歲左右,聽說是沐家一個小分支的侄子,寄人屋簷,與關叔描述的基本相符。

沐家所在的地方,靠近司家大院那邊。

但司家所在是真正的軍區大院,沐家是在一個商、政雲集的富人區裡。

車子緩緩開過街道,粟寶趴在車窗上,忽然咦了一聲。

街道外,有個穿紅衣服的女人在等紅綠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