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車上之後,杜愚第一時間進入了海之界。來到沙棠府中,卻是沒在樹下看到青師的身影。

透過沙棠樹的指引,杜愚來到了正房門前,輕輕叩響房門:“青師?”

“卡察~”

屋宅木門緩緩開啟,錦屏藤宛若門簾,向兩側掀開。

杜愚邁步走入,偌大的客廳中一片寂靜,同樣沒有女人身影。

“青師?”杜愚又喚了一聲。

左手邊不遠處,閨房門簾突然湧動,房門稍稍開啟一條門縫。

“謝謝。”杜愚抬頭跟錦屏藤說了一句,又一次闖入了青師的閨房。

問題是……

屋內同樣一片寂靜。

杜愚心中疑惑,直至他深入閨房,在北側的古代床帳中,終於尋到了師父大人的身影。

她正在睡覺?

青師呈側臥之姿,正背對著杜愚安睡。

一層薄紗床帳,讓她的身影稍顯朦朧,也讓那本就曼妙的身體線條,更增添了一絲神秘美感。

杜愚腳步一停,徹底愣住了。

青師正在睡覺,也就是說,她並未允許我進入閨房!

從始至終,都是錦屏藤自作主張?

奶腿的!

錦屏藤要謀害本王!

杜愚當即轉身,躡手躡腳的離去。

哪成想,薄紗床帳中,忽然傳來一道軟糯的聲線:“怎麼了?”

在睡意的加持下,青師的聲音很是溫柔。

一時間,杜愚也拿不準了,到底是不是她讓我進來的呀?

想不明白,杜愚索性就不想了,直接開口道:“青師,我正在山火刀異境,太歲已是天級·巔峰,我們準備歷練一番。”

“嗯,去吧。”楊青青輕聲應著,“我過段時間再去見山火刀。”

杜愚再度開口:“我想完成山火刀書屋的鎮店懸賞任務。

店員說,有史以來,唯有一人成功透過了山火刀的考核。”

聽到這句話,床上的女子終於睜開雙目。

杜愚詢問道:“店員表示,此任務極度兇險,希望我慎重一些。青師,我該接這項任務麼?”

“嗯……”楊青青終於坐起身來,轉身的同時,薄紗帳被錦屏藤向兩側挑開。

女人慵懶的揉著長髮,顯然還沒睡夠。

她一邊起身下床,一邊指了指遠處的八仙桌。

杜愚當即走了過去,眼看著青師走來,他順便拿起桌上茶壺,給師父看茶。

意識到花茶有些涼,杜愚催動火妖息,手心變得滾燙,加熱著茶水。

察覺到徒兒這貼心的舉動,楊青青笑了笑,坐在桌前:“可以試試。”

“哦?”杜愚心中一喜,將花茶遞了過去。

師父大人,自然不會害他。

既然她說可以,杜愚那一顆本就蠢蠢欲動的心,愈發不可收拾了。

相比於書屋戒指任務本身,杜愚更在乎的,是整個大夏唯有青師一人完成此項任務。

如果能跟在她身後,加入這一行列,無疑是一份天大的殊榮!

女人拾起瓷杯,淺淺呷了口茶:“大多數人挑戰山火刀,都是去訓練刀法的。”

她看著杜愚另一手中握著的冰彩玉髓弓,她勾了勾手。

杜愚將妖兵弓遞了過去,楊青青眼中滿是讚歎。

幾天前,她便聽說徒兒入手了一件神器,今日終得幸所見。

美。

如夢似幻!

“你練練遠近弓術也不錯。”楊青青伸出一根纖長玉指,輕輕撫過玉髓弓身,眼神稍顯迷離。

好久沒見過這麼美麗的妖兵了,大夏西域,不愧是玉石的盛產之地。

就連妖植都這麼具有特色。

雖然獲得了青師許可但杜愚心中還有些不安穩:“店員說,除你之外,重傷殘疾的人較少,死亡的較多。”

楊青青把玩著無暇美玉:“然後呢?”

“然後……”杜愚有些卡殼,遲疑片刻,還是詢問道,“山火刀的怒火都是怎樣的,我需要抗下幾輪?”

然而楊青青並未正面回應,只是開口道:“御好一途,一直都是這般兇險。”

說著,楊青青將冰彩玉髓弓遞了回去。

杜愚伸手接過,耳旁傳來了女人的聲音:“去吧,合理配置團隊,發揮每一隻妖寵的作用。”

“是。”話已至此,杜愚只得點頭。

顯然,師父大人並不打算給出任何建議,一切的一切,還需要杜愚自己摸索。

楊青青再次拿起茶杯,桌對面的少年身影一閃即逝。

直至杜愚離去,楊青青這才低頭笑了笑。

或死或傷,那是對待旁人。

對你,山火刀怎麼可能痛下殺手?

那山火刀,可是我的妖兵啊……

楊青青合上雙眸,腦中契約連線。

關於怒火,山火刀可以隨意發洩,楊青青並不會改變任何考核內容。

她甚至還建議山火刀可以更加嚴格一些。

而她唯一給山火刀的硬性命令是:留徒兒一條性命。

至於這條命令,用不用得上,那就另說了。

畢競杜愚一身神寵環繞,單單是那一頭塵靈鹿,就已經超越其他大御妖師太多太多。

與此同時,山火刀外,書屋大街。

杜愚攥著冰彩玉髓弓,再次下了車,直奔書屋而去。

店內,任成國已然起身,他透過被雨水打溼的玻璃窗,望著少年返回的身影。

“鈴鈴~鈴~”

伴著書屋門被開啟的聲音,是任成國內心深處的嘆息聲。

果然,心高氣傲,是青年才俊的通病。

而“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這樣的詞彙,似乎是專門為這類天才準備的。

杜愚看向任成國:“我接這項鎮店任務。”

任成國確認道:“您與令師尊透過電話了?”

杜愚:“謝謝任先生的關心我已和師父大人聯絡過了,我接這項任務。”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任成國也無法再說什麼了。

任成國只有建議的權利,並沒有替杜愚做決策的權利。

“稍等。”任成國拿起一旁的座機,打了個電話。

從其稱呼和內容上來看,他應該是與妖靈部隊通訊。

不一會兒,任成國放下聽筒,順勢蹲了下去,在吧檯底部最下層的抽屜,拿出了一柄長劍。

三尺青峰甚是奇特。

尤其是在劍柄處,還纏繞有澹藍色線條,似是在模擬水流?

接近劍身處,還有一枚小小的藍色寶珠。

兩道水流與藍色寶珠,共同構成了“雙龍戲珠”的圖桉,精美異常。

任成國將長劍遞了過去:“想要引起山火刀的針對,需要佩戴此劍。”

杜愚接過長劍越看就越覺得眼熟:“這不是……”

任成國:“對,這是縮小版的寒湖劍模型。”

杜愚心中恍然,我就說山火刀和寒湖劍有關係!

二者在地理位置上相距較近,且崛起的年份也很靠近,又是一水一火這兩種犯衝的屬性。

你說這兩柄神兵沒關係,鬼都不信!

現在終於石錘了。看來這一刀一劍,是一對兒冤家啊?

任成國叮囑道:“引起山火刀針對後,記得第一時間摧毀寒湖劍。

千萬不要拼命守護寒湖劍模型,那是自殺行為。

在山火刀面前,寒湖劍必須破碎,這是第一鐵律!”

杜愚:“好!”

任成國:“寒湖劍模型碎裂之後,山火刀雖然會小小的洩怒一次,但你作為挑釁者,依舊會被它追殺很長一段時間。”

杜愚詢問道:“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我才算是徹底完成任務?”

任成國:“當山火刀不再針對你,當它變回無差別進攻天地萬物的時候,你就算是透過任務了。”

“懂了。”杜愚重重點頭。

“你可以召喚你的所有妖寵,為你保駕護航。”任成國細細講述著,“但你的妖

寵實力越強,山火刀的怒火可能就會越大。

具體該如何平衡,怎樣配置妖寵團隊,還需要你自行掌握。”

任成國繼續道:“另外,開啟鎮店懸賞任務,需要多方配合,這會耗費極大資源。

關於這一點,書屋替御好者承擔,但是這柄寒湖劍模型,我們需要收取一些費用。”

杜愚轉了轉寒湖劍模型將其放在吧檯上:“我有書屋戒指,此劍能免費麼?”

任成國搖了搖頭:“不能。其他書屋的戒指,在我們山火刀書屋是用不了的。”

任成國當然不認為杜愚擁有這裡的戒指,畢競,自山火刀書屋建成以來,只給楊青青一人發過戒指。

杜愚從兜裡掏出證件,直接放在了刷卡器上。

“滴滴~”

頃刻間,杜愚的資料卡展現在電腦螢幕上。

任成國轉頭望去,看著“杜愚”名字後那一排戒指,不禁心中哀嘆。

多好的孩子啊!

培養好了,未來說不定也能走上通天之路,但他就非得在大御妖師·初階之時,跟山火刀較勁?

松古塔·青師真的允許了麼?

還是這小子心高氣傲、固執己見,沒有和楊女士通話?

任成國沉聲道:“您的成績不俗,戒指數量很多,但是……”

杜愚:“看最後那枚鉑金戒指。”

任成國握住滑鼠,游標落在鉑金戒指小圖桉上,雙擊點開。

此戒指的由來、前因後果、適用場合等等資料,統統映入眼簾。

看著看著,任成國也是有點懵:“這枚戒指,在少海省內所有四級妖靈異境通行!”

杜愚點了點頭:“是啊,省局給的。”

任成國看向杜愚:“那你還要什麼山火刀戒指?

在這條書屋大街裡,你已經可以享用所有門店的所有特權了。”

杜愚咧了咧嘴:“我不缺錢。”

任成國:“……”

“呃。”杜愚突然愣了一下,小聲道,“其實也缺,我的意思是……”

無需杜愚說完,任成國心領神會。

與此同時,聲調高揚的警報聲,突然響徹山火刀異境。

警報聲彷佛有一種特殊的魔力,僅一瞬間,便讓杜愚進入了戰鬥狀態,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杜愚沉聲道:“有情況?”

任成國:“有,並且來自於你。”

杜愚:“啊?”

任成國:“因為你要開啟懸賞任務,妖靈部隊需要清場。”

杜愚:??

此鎮店懸賞任務,競然恐怖到如此地步?!

甚至要拉警報?

一年多以來,杜愚聽過的警報聲屈指可數。

一次是在石巖市雙生樹異境內,寒氣入侵世界的時候。

另一次是在南粵省·季華鄉,妖袍作亂城市的時候。

這些警報聲無一例外,都意味著巨大的災難來襲!

也就是說,此鎮店任務,在妖靈部隊和大夏書屋看來,與災難無異?

“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

驀的,警報聲變成了背景音,一道鏗鏘有力計程車兵嗓音、響徹整個山火刀異境:

“山火刀書屋鎮店任務即將開啟,具體時間於30分鐘後。

所有正在異境內修行的御妖者,你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撤離,我們已派出部隊,

護送各位離場。

為各位帶來的不便,我方深表歉意。請諸位到大門口處登記,下次入場不計費用。

如執意留在異境中,請務必確保遠離山火刀本體,並且後果自負。”

士兵的話語聲一連三遍,隨著人聲消失,警報聲再次繚繞這方天地。

難得,任成國在杜愚的臉上,看到了凝重之色。

他順勢說道:“你還有再考慮的機會,最好不要意氣用事。”

聽著任成國苦口婆心的勸說,杜愚低下頭,握了握冰彩玉髓弓。

他的手指,掠過玉髓弓上的一朵深紅色祥雲。

剛剛,青師撫過的地方,便是這裡吧。

杜愚這樣的低頭姿態,讓任成國認為,杜愚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他繼續道:“杜愚,你年齡小一些,聽任哥一句勸……”

杜愚突然開口:“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任成國話語一停,面色錯悖:“什麼?”

杜愚收回刷卡器上的證件,順手拿起桌上的寒湖劍模型。

他對著任成國笑了笑,邁步走向書屋大門:“大慈悲不度自絕人。”

“鈴鈴~鈴~”

書屋大門開了又合。

少年執弓攜劍的身影,闖入了層層雨幕。

任成國證徵望著窗外,在高亢刺耳的警報聲中,看著那道身影漸漸消失……

“呵呵。”良久,任成國無奈的笑了笑。

這種話,把任成國所有想說的話都堵了回去。這種話,也不該從一個年輕人口中說出來。

好一個該死的鬼,好一個自絕之人!

所以,杜愚並非不自量力。

他顯然心有準備,且又是如此灑脫。

關於四省第一紙鶴門徒的風采,任成國從來都是隔著一面螢幕欣賞。

今日,他切身感受到了。

心中暗暗嘆著,任成國轉眼看向電腦螢幕。

杜愚的資料卡上,自然配有一張證件照。

少年雙目如炬,炯炯有神。

也是,一代又一代年輕的御妖者,就是憑著一腔熱血與一份堅持,進入生死場中淬鍊的。

至於杜愚是那“該死鬼”,還是“自絕人”。亦或是追隨著青師腳步,成為山火刀下的第二尊新神……

任成國沒再揣測,他默默移動滑鼠,落在資料卡右上角的紅叉處。

“卡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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