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你既是罪人,便給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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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你既是罪人,便給我喝!
天子之怒,威儀萬千,二人頓時噤聲。
須臾,密嬪自榻上起身,行三跪九叩大禮:“皇上,臣妾自請去見靈答應。臣妾要問問她,為何這般戕害臣妾與十六阿哥!”
“求皇上成全!”
皇帝自然拒絕:“慎刑司那般地獄血腥之所,你又剛誕育子嗣,身子正虛,如何能去得?”
“皇上……”密嬪仍要哀求。
皇帝順勢嘆道:“這樣吧,讓人將靈答應抬來。”
入了慎刑司,到現下已經要用“抬”這個字,怕是早就成了血人一個。
“多謝皇上恩典!”密嬪掩去心中的懼意,叩謝皇恩。
等待靈答應過來的時候,敏嬪伺候皇帝用膳。
密嬪在屋內,細細描眉、勾畫,穿衣戴裳,金銀玉飾,一改坐蓐期虛弱面貌。
這時,宮外唱道:“德妃娘娘到!”
密嬪和敏嬪交換眼神。
怎麼德妃娘娘這時候過來,豈不是自投羅網?
跟隨德妃娘娘過來的,還有正巧在宮中的四福晉烏拉那拉氏。
隨後,又有宮人繼續通傳:“惠妃娘娘到!”
“宜妃娘娘到!”
“榮妃娘娘到!”
“小佟佳妃娘娘到!”
……
宮中的都是人精,早在太皇太后發聲的時候,一個個都盯著慎刑司的動靜。
往常宮中無論哪位后妃誕育子嗣,妃嬪們自也是會來探訪。
既是慣例。
哪怕皇帝知道她們眼下各懷心思,卻也無法指責她們一齊過來的舉止。
小佟佳氏一句話概況:“姐妹們相約過來探望密嬪和十六阿哥,這倒是趕了巧。”
皇帝也只能讓她們起來。
敏嬪吩咐宮人搬來繡墩,讓這幾位高位嬪妃落座。
宜妃最是性急,很快問道:“皇上,臣妾聽聞,那海拉遜可是招出了主謀?”
康熙自在用了一品餑餑,點頭道:“宜妃的訊息倒是快。海拉遜說是德妃指使他的。”
榮妃倒吸了一口氣,趕在其餘人面前發言:“該不會是,海拉遜聽聞是德妃娘娘的家裡人暫代了他的職位,這才直接把事情推到德妃頭上吧?”
心下暗喜,但面上依舊沉穩的惠妃也跟著道:“是啊,那日可是德妃一舉將海拉遜擒下的。難不成,是他們在做戲,欺瞞大家不成?”
呂雉看向惠妃。
她這位出了五服的遠親本家,嘴上是附和,實則將風向吹得對德妃愈發不利。
而在皇帝脫口而出是德妃的時候,她便起身跪下:“皇上明鑑,臣妾不曾勾結內務府大臣,亦沒有任何對密嬪不利的心思。無論何人舉告,臣妾願對質。”
呂雉身為四福晉,自然要跟著跪下。
康熙喝下漱口的清茶,揮手讓人將膳食退下,點頭道:“密嬪方才已經請求要見靈答應。朕已然答應,她馬上就到了。”
五感比常人更為靈敏的呂雉聞見了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外頭抬進了一襲兜帽玄衣,面容蒼白,毫無血色的靈答應。
壯僕抓住她,將她從擔架上抬了下來,硬押著讓她行了禮。
靈答應柔弱無骨滑落在地,才張開嘴道:“皇上萬福。”
饒是在場皆是屹立多年的高位嬪妃,見一個好端端的人,不過數日,變成了這不成人形的情狀,不禁後背生涼,忍不住倒退。
聞見那遮掩不住的血腥味,德妃亦勉力維持跪姿。
唯有呂雉如常,努力當一個小透明。
康熙到底是馳騁過沙場的英主,他淡淡點頭。
梁九功開口問道:“靈答應,你指證一切都是德妃指使於你,可有此事?”
靈答應低著頭,兜帽蓋住了她的發與額,低啞的聲音響起:“回皇上的話,確、確有此事。”
“那你可知,德妃為何要對密嬪不利?”
“密嬪?”
“就是之前的王庶妃娘娘。”
靈答應嘴角扯了一下:“罪人不知。皇上,娘娘們之間的恩怨,罪人於她們來說,不過是一柄工具罷了。”
“哪有工具能過問主子的想法?娘娘想讓罪人做什麼,罪人也只有答應的份罷了。”
德妃開口:“靈答應,你既聲稱一切皆為本宮主使。敢問,本宮是如何與你溝通聯絡,最後一次命你動手,又是在什麼時間,用的什麼方法?”
靈答應一動不動,並不看德妃,她只是道:“娘娘,事到如今,您追問罪人這些問題,又有什麼意義呢?”
惠妃在一旁道:“是啊,皇上。德妃問這些細節,想要核對,但她們也都可以編,不是嗎?”
宜妃附和:“可不是,永和宮的人說故事,一貫是最好聽的了。”
康熙轉著紫檀佛珠,不發一語。
這時,密嬪起身:“皇上,讓臣妾喂靈答應一杯水吧。”
小佟佳氏當下道:“密嬪可當真心善,靈答應這般害你,你竟還願憐惜於她。”
密嬪冷道:“小佟佳妃誤會了。臣妾不過是想要好好問一問,靈答應為何要害我和十六阿哥。”
“萬歲爺時間寶貴,讓她喝水,不過是為了更方便說話而已。”
小佟佳氏惹了個沒趣。
連榮妃都看了她一眼。
皇帝這才點了點頭。
密嬪往前騰挪,梁九功端來了盤子。
她拿起陶杯,蹲下身子,將其送到靈答應的嘴邊。
靈答應仍是一動不動,甚至不肯張嘴。
密嬪喝道:“喝!你既是罪人,便給我喝!”
“誰答應了你天大的好處,要陷害我和我腹中的孩子,那可是龍裔,你竟也敢!”
“這天底下,有誰能給你高過於皇上的恩典?”
“靈答應,你抬頭看看我,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究竟何等狠心?”
見靈答應依舊一灘死水一般,密嬪伸手,掐住她的下巴:“你給我抬頭!”
太大的力氣,讓密嬪自己都歪了歪身子。
靈答應無力控制自身,順著她的手勢,抬起了頭,正好對上了面前密嬪同樣蒼白的側臉,和她故意戴上的滿頭珠翠。
珠翠定然是為了掩蓋她眼下的虛弱和麵無血色。
在那華光溢彩間,一支不合群的簪子吸引了靈答應的目光。
她本死寂的眸裡頓時綻放出奇異的光芒。
猶如藏於黑夜之中的困獸見到了生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