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牛,放你爹的狗臭屁,我娘是去打獵了!”

“打獵?”

“哈哈哈,薛滿說那個女的是打獵去了?你們信嗎?”

薛大牛說完身後的狗腿子紛紛搖頭。

“就她那個樣子,還能打獵?誰信?也就是你這個大傻子相信!”

趙家秀帶著孩子準備去山腳撿點柴,遠遠看到那破草房見站著一群孩子,有些眼熟,也不見姜璃的身影。

薛小朵見她娘看著破草房的方向,抿了抿唇,才將自己聽到的話告訴趙家秀。

“我聽二伯孃使喚薛大牛他們去盯著薛滿和大伯孃,昨晚他們就去那邊的地埂下趴了好久。”

趙家秀蹙了蹙眉。

“和你哥哥說,別和薛大牛一起,自己玩自己的。”

“早前,他來喊哥哥了,哥哥沒去。”

趙家秀沉默著,薛小朵不知道親孃的想法,但她還是有點想去看看阿寧。

“娘,我們要過去看看嗎?”

趙家秀嘆了口氣,也順路,便朝破草房走去。

她到時,薛滿和薛大牛已經打起來了,應該說是薛大牛帶著倆弟弟一起揍的薛滿。

她趕忙上前拉開,薛滿臉上破了點皮。

“大牛,你這是幹什麼?”

兇了薛大牛回頭問薛滿:“你娘呢?”

薛寧哭得抽抽搭搭:“四嬸,我娘進山打獵去了。”

“啥?”

趙家秀有些懵。

那姜氏,打獵?

就那小身板,進山了喂狼還差不多。

薛大牛哼了一聲:“你看,四嬸也不信吧,我就說他娘跑了,他們還不信。”

趙家秀是不信,但畢竟面前的是孩子,她冷著臉看向薛大牛。

“薛大牛,他們娘怎麼樣關你什麼事?”

薛大牛語塞,鼻孔朝天的看著趙家秀很不服氣。

趙家秀看著他那個樣子,這要是她生的,兩巴掌她就打下去了,偏生不是。

“你爹的腿今天能下地了嗎?”

趙家秀話落,薛大牛的臉色微變,他爹的腿骨雖然接上了,但腳踝還腫著呢,背上的左腰處還有大片烏青。

“你大伯孃可是把你爹都打成那樣了,你趁她不在欺負薛滿,你就不怕她回來揍你?就你這麼大的小孩,她一手一個拎起來估計能擲一丈遠。”

趙家秀的眼神掃過幾個小孩,小孩子不禁嚇,此時臉上的灰貓貓的。

“還不都回家去?”

薛大牛趾高氣昂的看著薛滿:“你那後孃就是跑了,以後你就是沒爹沒孃的小野種。”

薛滿雙眼猩紅的望著他,氣得渾身發抖。

趙家秀拉著他,給他撿了一下頭上的草屑,又擦了擦臉上的灰。

“他們人多,何必逞強動手,還挨一頓打,依我看,你娘不是那種會丟下你們的人,要丟下昨天她就不會分家把你們帶出來了。”

薛滿點點頭,眼淚像倒豆子似的直往下掉。

“你們娘什麼時辰走的?”

薛滿擦了眼淚說道:“太陽還沒出來就走了,她答應我了,天黑之前一定回來的。”

“那就乖乖在家等你娘回來,別管大牛他們說什麼,也別打架。”

“嗯。”

趙家秀見他沒哭了,帶著薛小朵就要走,薛小朵看著阿寧還在哭,想著薛滿一個人在家應該也也可以,便問:“阿寧,你要不要跟我們去撿柴,不遠,就那邊山坡上。”

薛寧想去撿柴,但又不想留哥哥一個人在家,還是搖了搖頭。

“娘不在,我今天要在家陪哥哥。”

薛小朵有些惋惜。

“好吧,等你娘回來了,我們再一起去挖野菜。”

薛寧點頭應下,趙家秀帶著薛小朵離去。

村裡人愛熱鬧,薛成祥剛成婚就死了,到薛成祥半夜摸到寡嫂屋裡,再到老太太想把姜氏浸豬籠,這戲是一出接一出的。

好在姜氏硬氣,沒被浸豬籠還打了薛成祥,又分了家。

村裡人以為,這個事情就到此為止了。

雖有人感嘆一句,姜氏那樣子,帶著倆孩子還不知道怎麼過活,但也僅限於此,這樣的災荒年,自家都顧不住,哪裡有閒心管別人。

但今天又傳出,姜氏進山打獵去了。

聽到這種訊息,所有人都和趙家秀一個反應。

心裡還會嘀咕,覺得姜璃打獵是假,跑了是真……

地裡乾旱,大家都著急,有些家裡有點糧食也不捨得吃,成天成天的挖野菜,村裡的婦人更是成群結隊的從早挖到晚,抱著湊熱鬧的心思,都紛紛往茅草屋這邊來了。

有些碎嘴子還站在下面地埂邊喊著問薛滿,他娘是不是真的打獵去了。

起初薛滿理直氣壯的回應。

到後來,太陽下山了,沒入黃昏,天漸漸黑了,還沒見姜璃回來的身影。

過路看熱鬧的人還問一句:“薛滿,你娘還沒回來啊?”

“不會是真跑了吧?”

薛滿拉著薛寧,靜靜地坐在屋前的石頭上,低垂著頭。

“哥哥,你說,娘她還會回來嗎?”

薛滿看著妹妹紅紅的眼睛,他也想哭。

“娘肯定會回來的。”

頓了頓他又說:“她答應我們了的。”

薛滿強裝鎮定的安慰薛寧。

倆人晚食都沒吃。

一直坐在屋前等著。

夜深人靜了,有閒得無聊的人,還跑過來看看,回去好說一句,薛成舉那倆娃好慘,姜氏可能真跑了。

就薛家院子裡,大家都還沒歇下,薛大牛就在和他娘劉春花說。

“薛滿還說他那後孃天黑前就回來,到現在都沒回來,我看他和薛寧蹲在門口像兩條狗一樣,哭得稀里嘩啦。”

趙家秀聞言翻了個白眼,看向身旁的薛老四。

“你要不去看一眼。”

薛成文正在編竹簍,手上的動作沒停,過了許久才冷聲說:“看一眼,然後呢?那姜氏要真跑了,你願意養薛滿和薛寧?”

趙家秀不說話了。

薛滿和薛寧可憐,但她幾個孩子都吃不飽,她連自己生的這幾個都養不活,怎麼去養薛滿和薛寧。

黑夜中,除了劉春花罵罵咧咧,薛大牛叨叨叨,剩下的是無盡的沉默。

薛滿和薛寧,兄妹倆深夜抱頭痛哭,哭著哭著就睡過去了。

此時的深山裡,姜璃挎著弓蹲在樹上。

她一路走來,摘了點野菜,刨了半揹簍的野地瓜,抓到兩隻野雞,看著沒什麼肉,一直到進入腹地,她才發現地上的野豬的糞便和腳印。

她順著腳印找了倆時辰,找到了一處腳印密集地,天已經黑了。

她找了個樹枝把揹簍掛起來,自己則挎著弓拿著柴刀,匍匐在樹幹上候著。

深山裡的黑夜,微風吹過都是簌簌作響,靜得讓人膽寒。

她的腦海裡想到了薛滿和薛寧,早上為了讓他安心,答應天黑前就回去,也不知道她沒回去這倆小崽子會不會哭。

但這進山一趟不容易,走進來這麼遠了,她才尋到野豬的蹤跡,她怎麼著也是要搞個野豬回去的。

她靜靜地趴著,一夜未眠。

到天際泛著微光,天就要亮了。

野豬喜歡在黃昏或者天矇矇亮出來覓食,姜璃爬起來輕輕的活動了一下筋骨,繼續趴著。

剛趴下沒多久,就聽到了灌木叢裡刷刷的聲響。

她朝聲源看過去,看到了一頭黑毛野豬。

看體型,估計有兩百斤。

姜璃守了這一夜,終於看到野豬,激動得心跳都快了。

她從樹枝上緩緩往下移,就見那野豬尋著她灑到樹腳下的野地瓜吃著吃著過來了。

看著那野豬即將到樹腳下,姜璃屏住呼吸,順著樹幹滑了下去。

那野豬吃得正專心。

她迅速地觀察了四周沒什麼危險的野獸,就這頭野豬。

握緊了柴刀迅速行動。

野豬的命門在兩眼中間,姜璃滑下去拎著柴刀砍了過去,野豬速度很快,避開了,刀砍到了豬嘴上,鮮血溢了出來。

一招沒得逞,還驚了它。

那野豬看著姜璃,目露兇光。

姜璃迅速的的架好了弓箭,對準了野豬的眼睛就射了一箭,擦著眼角插了進去,野豬嚎了一聲,林子裡的飛禽被轟然而起。

姜璃沒功夫去看飛禽,對著向自己衝來的野豬又射了一箭,這一箭就沒那麼準了,擦著它的耳朵飛過。

距離近了,用弓箭已然無用,姜璃把弓丟到了樹腳下,抓起柴刀的一瞬間,她人也被野豬撲倒,豬腳踩在了她的小腿上,頓時痛得她整條腿都痙攣了。

但看著野豬嘴已經朝她的頭下來了,根本無暇管不腿上的痛,用盡全力,直接將刀捅進豬脖子,鮮血溢位,應該是捅到大動脈了,她幸運,位置捅準了,緊抓著抓著刀把,轉了一下,那野豬斷了氣,側著倒了下去。

姜璃的胸前都是豬血,濃濃的腥氣。

她的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劫後餘生興奮的,還是獵到了野豬開心的。

她緩慢的坐了起來,看了看小腿,青了巴掌大那麼一塊。

慶幸的是沒踩斷她骨頭。

樹林裡還暗,但抬頭看看天,已經在亮了。

見了血,血腥味可能會引來其他野獸,她迅速爬起來。

再看這頭野豬,她之前預估高了,這最多有一百五六。

回去爬出這個山谷就是下坡路,姜璃砍了幾枝樹葉茂盛的枝丫,簡單的編了一下,把豬抱了丟上去,將豬腿和樹枝用藤蔓綁到了一起,背起揹簍,拖著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