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兇悍的海賊比起來,衙役的武力值是真不行。餘枝沒來之前,全靠那十來個護衛撐著。人太多了,根本就頂不住。當時,整個縣衙的人,心都涼了。

餘枝到了之後就不一樣了,一個她,一個賀曉蝶,再加上最後來的賀曉蝶師傅,武功不說出神入化吧,但對海賊來說算得上是大宗師級別的了。殺起海賊來簡直如同剁瓜。

眼見兄弟越來越少,海賊慌了,孃的,是哪個蠢貨說姓聞的不在,縣衙如同虛設的?這他孃的叫如同虛設嗎?騙他們沒讀過書嗎?

姓聞的小白臉太陰險狡詐了,居然還在衙門藏了大殺器。早知道……海賊頭頭叫苦不迭,心裡把送訊息的人恨上了。一時又疑心今晚就是一個圈套,引誘他上鉤的圈套。

哼,等著,但凡老子今天能活著出去,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心中生了退意,海賊頭頭更是無心戀戰,趁人不注意,他便想逃。

然而,他的小動作哪能逃過餘枝的法眼?憑空揮劍,一道劍氣掃過去,海賊頭頭和想跟著他一起逃的海賊,全都重傷倒地,口吐鮮血。

“來都來了,走什麼?縣衙大牢都給你們備好了,好歹住一晚上。”餘枝提著劍走過去,所過之處滴了一路鮮血。

所剩無幾的海賊紛紛後退,握著刀的手在顫抖,眼底是深深的恐懼,全場鴉雀無聲。

餘枝停住腳步,微側著頭,“放下兵器,投降不殺。”

只聽兵器落地的“噹啷”聲接二連三響起,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異常清晰。

餘枝嘴角扯動一下,澹澹地道:“綁了。”

衙役立刻拿著繩索上前,把海賊綁了起來。在綁人的過程中,兇惡的海賊無比乖順,無一人反抗。

餘枝繼續往前走,到了海賊頭頭身前,眉頭皺了皺,“很遺憾,你們怕是住不上牢房了。”傷太重了,撐不過今晚。

餘枝嘴上說著遺憾,語氣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唉,算了,還是住一晚吧。不用道謝,誰讓我人美心善呢?”餘枝蹲下身,封住了海賊頭頭身上的幾處穴道。這個人用的刀明顯不一樣,肯定是領頭的,知道的情況多,可不能輕易死了,得留著審問。

那悲憫的語氣,卻把那些被俘虜的海賊嚇出了一身的白毛冷汗。

“卓先生,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餘枝看了一眼滿是死屍的縣衙,眉頭又皺了皺。她不喜歡死人,也不喜歡鮮血。

“屬下遵命,少夫人您快回去歇息吧。”卓正揚微弓著身子行禮,此時此刻,他和縣衙裡的其他人一樣,對餘枝異常敬重。

餘枝嗯了一聲,剛要跟賀曉蝶的師傅說話,人家今晚來幫忙,她怎麼也得跟人家道個謝。就聽東邊隱約傳來腳步聲,聽著人數還不少。

“有人來了,約莫五六十人。”餘枝發出警示,所有人立刻戒備起來,要關縣衙大門時,餘枝又開口了,“不是海賊。”腳步聲聽著不像,來人似乎很著急,腳步紛亂,落地沉重,好似狂奔了一路。

不是海賊?少夫人怎麼知道的?正當眾人狐疑時,人來到跟前了。

的確不是海賊,是張巡檢,帶著他的手下。

當然,他先被眼前所見驚呆了,“這,這……”地上橫七豎八的滿是屍體,而他認識的卓先生和宋義安卻好好的,還有好幾個他面熟的衙役也都好好的。不是海賊攻打縣衙嗎?難道沒來?顯然不是。

那就是縣衙守住了!守,守住了?不是說有二三百海賊嗎?他一聽到這個訊息,立刻就帶著人往回趕了,跑得心肝肺都快要吐出來了……張昌盛有些懵。

見他傻呆呆地不說話,看在世交的份上,宋義安提醒他,“張兄,這是咱們少夫人,今晚大傢伙能保住性命,少夫人居功甚偉。”

張昌盛也是聰明人,聽出他話裡的意思,連忙上前行禮,“見過少夫人,屬下救援來遲,還望少夫人贖罪。”

救援?餘枝心中一動,一針見血指出,“張巡檢知道海賊的行動?”

張昌盛沒想到餘枝這般敏銳,一時倒不知道該怎麼答了。怎麼說呢?他是被人給坑了,被馬家和嚴家給坑了。

確切地說,是他們張家被這兩家給坑了。

“怎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餘枝澹澹地聲音讓張昌盛心中一凜,連忙道:“回稟少夫人,屬下確實知道海賊今晚的行動,可是……”

餘枝抬手打斷了他的話,“到裡頭來說清楚。”長劍還鞘,徑直朝大堂走去。

宋義安一邊擦著冷汗,一邊跟在後面往裡頭,剛才他真擔心少夫人一劍洞穿了張昌盛的心臟。不過,就算擔心,他也不敢再出聲提點了。

餘枝坐在大堂上,俏臉寒霜,白色的衣裳濺上了斑斑血跡,她那把飽飲海賊鮮血的劍就擱在公桉上,凜然的威儀逼得人不敢抬頭。

張昌盛直接就跪了,把自己知道的全說了,“少夫人,今晚海賊攻打縣衙,是馬家和嚴家策劃的,海賊也是他們放進城的。他們因為採石場和平價鹽的事對大人心生不滿,想要趁著大人不在攻進縣衙殺人搶東西,還要對您和小公子不利。馬、嚴兩家想要拉張家下水,故意在海賊進城之前把這事告訴屬下……”

張昌盛恨不得把馬家那個老東西千刀萬剮,這樣的毒計除了他沒人能想出來,多大仇,多大怨,他這樣坑害張家?

“少夫人,屬下和屬下的家人對大人一片忠心,絕無二心。屬下知道這事後,立刻就帶著人來救援了,奈何離得太遠……”他頓了一下,聲音又起,“屬下所言沒有半句謊言,屬下敢壓上張家百十口性命作保。只是屬下到底救援來遲,請少夫人發落。”頭狠狠地低了下去,身側的手緊緊攥起。

餘枝沒急著開口,倒是賀曉蝶的師傅若有所思,“我過來的時候,在路口碰到兩個鬼鬼祟祟的人,恐怕就是那兩家派出來查探情況的,倒是可以審一審。”

“人呢?”餘枝連忙問。

“哦,我嫌他們礙事,卸了關節扔牆頭上了。”現在應該還在哪裡趴著吧?

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