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內。

時染的姑姑從病房出來,在走向外面的時候,碰見了匆匆走過來的時川。

“大哥,你來看爸爸嗎?”

時川滿臉都寫著擔心,沒有說話,時染的姑姑就感覺不對勁。

“發生什麼事情了?”

“時染在山上失去了聯絡,宋肆辰打電話過來,說已經一夜沒見到了,我現在找林語菲幫忙,可能時染受傷了,需要醫生。”

本來以為是來看爸爸的情況,沒想到卻是來找林語菲醫生。

因為之前就在這家醫院工作的原因,林語菲畢業之後,留在了這家醫院。

“彆著急,你先去,我給長平長安打電話,一起去找時染。”

姑姑冷靜地點頭,看著時川匆匆離開的身影,拿出手機給雙胞胎打去電話。

他們趕緊前往西城。

時染姑姑一個人在病房門,站在窗前,看著外面依舊灰濛濛的天。

今年的雨,真的不尋常。

往年,哪有這樣嚴重。

“嗯……”

突然身後從傳來聲音,姑姑回頭,看到一直昏迷不醒的時家老爺子睜開了眼睛。

那一刻,姑姑激動了叫了起來。

剛才面對時染出事還是冷靜的樣子,現在卻完全冷靜不下來。

醫生稍微檢查了一下,確實已經恢復了意識,過幾天做一個全身的檢查,看一下是不是要做手術,目前還需要待在醫院內觀察。

姑姑鬆了一口氣,但她沒有將事情告訴時川。

先找到時染要緊。

時家老爺子問起來,她也只是說:“他們都很忙,參與了西城計劃,想要見面,也要晚一些。現在在工作,等晚一些再聯絡。”

看似平靜,實際心中忐忑不安。

時染的爺爺甦醒了,她卻出了事聯絡不上。

宋肆辰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漸漸失去了光芒。

沒有好好吃,也沒有睡覺,只是戴著手套,和身邊的人一起搬走堵在路上的石頭。

很多的碎石,把上山的路堵住。

人們看著他從凌晨雨小之後就在這裡搬石頭,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一刻都沒有停下來。

手套磨破了,甚至手都被磨破流血,換了一副又一副手套,十幾個小時過去了,一直都沒有停下來。

“宋肆辰,你瘋了。”付翀看不下去,抓住了宋肆辰的手。“不想要手了嗎?稍微休息一下。”

“放手!”

“大家都知道你著急,也都在幫忙,但是你再這樣下去,手會廢掉的。”

“放手。”

宋肆辰喊道,甩開了付翀的手,然後用半眯縫帶著紅血絲的眼睛看了一眼山上。

就像本能地知道那裡一定有時染一樣。

宋肆辰喃喃自語地擦著眼睛流進的汗水。

“如果沒有時染,我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宋肆辰回憶起那張燦爛的笑容,再次搬起地上的石頭。

好不容易重新癒合的手指,撕裂的傷口一下子滲出了血水。

但是,宋肆辰不顧這種痛苦,依舊不停地重複著動作。

付翀看著他這個樣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麼讓他休息,除非找到時染。

不然,宋肆辰死都不會停下來的。

這時有人大聲喊叫。

“那邊來人了!”

然後看到一群人跑了過來,領頭的人是長平和長安。

時家來人了。

時染所在的山洞只有透過石頭的縫隙照進來的光亮。

手機早就沒電了。

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時染又累又渴又餓。

欒丹兒包中的糖就幾顆,已經吃完了。

她因為腳受傷在原來的地方躺著。

時染靠在洞口的石頭上,手中握著一塊石頭,敲打了牆壁。

希望救援隊聽到聲音能發現他們。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

感覺一天又過去了。

敲擊石頭的手已經沒有力氣了,甚至都感覺抬不起來手了。

嘴唇發白,開裂,能感覺到口中的血腥味。

時染在想,如果她的身上有定位器就好了。

她後退,黑暗中看不清欒丹兒,但她沒有聲音,似乎閉著眼睛睡著了。

時染不放心的爬過去,趴在她的心口上,還能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鬆了一口氣。

夜裡有些冷。

時染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欒丹兒的身上。

她額頭上的血已經止住,雖然受傷的情況並不比欒丹兒強多少,但她現在還清醒著,至少還有一點力氣。

第一次被關在這裡時,兩人還進行了很多對話。

但是漸漸地,對話也讓人覺得奢侈。

現在時染做的全部工作就是偶爾睜開眼睛敲打著石頭,還有確認欒丹兒還有呼吸。

口渴已經到了再也無法忍受的地步。

閉上眼睛,最大限度地咽口水,反而覺得嗓子越來越幹。

【再堅持一會兒,再堅持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救我們。】

黑暗襲來。

時染閉上了眼睛,然後做了一個夢。

在夢裡時染沒有被關在地下。

相反,她夢見自己在家裡面讀書,在熟悉的後院散步,有時還會做和前世有關的夢。

時染的肩膀和人群中的人相互摩擦著,遠處坐在車內,緩緩過來的人是宋肆辰。

面無表情的宋肆辰只是用沒有感情的視線俯瞰著前來觀看自己的人,然後時染大口大口地吸氣,然後大口大口地喊出那個名字。

“宋肆辰!”

那一瞬間,宋肆辰用他漆黑的眼眸看著時染。

短短一剎那間,時染心急如焚。

要認出時染了嗎?

就像安慰時染的心一樣,宋肆辰的眼睛充滿了生機。

帶著只有時染知道的秘密微笑,為了呼喊時染的名字而開口。

但是夢總是會在那裡結束。

時染想聽宋肆辰的聲音,聽不見。

“這次一定要聽。”

時染喃喃自語,感覺又睡著了。

這次夢裡,時染正睡著,希望聽到宋肆辰喊時染的聲音。

還有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她企圖在夢中看清楚那個女人,陪在宋肆辰的身邊,在事業上幫助宋肆辰的女人。

看不清。

只有一個輪廓。

只感覺很熟悉,好像見過,很漂亮,在陽光下,身上好像散發著光芒。

但是,看不清,怎麼都看不清。

“時染!”

好像有人叫了時染的名字。

但是還沒來得及再次睜開眼睛,沉睡又再次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