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

寧無恙對此人並沒多深的印象,只是曾聽爺爺罵過晉王。

因為此人曾提出削減軍費開支,挪用至擴充州縣官位、增加科舉名額,如此一來大興只會更加重文仰武。

對於這種居安不思危的人,他沒興趣為其效力。

更沒打算站隊。

季謹見他不以為然的模樣,看了眼同樣沒把晉王放在心上的好友,頗為無奈:“前段時日舉辦才子大會的主辦者之中,便有康王之女靜嫻郡主,此事非同小可。”

又來一個康王?

兩個王爺不顧秋試、春科在即,如此不合時宜的爭先恐後地跑到江南道來招攬才子?

那便只有一個可能。

囤積人才,意在爭儲!

就像打仗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那樣,爭儲可是一件極其消耗人才的鬥爭。

難怪葉通判明知他與葉家有過節,還試圖招攬他,這是衝著他詩仙在文壇上的號召力和影響力來的!

“多謝季小姐提醒,我無心參與朝堂一事,去聚賢集會也只是去送貨的。”

他只是一粒不起眼的灰塵,沒想過掀起多大的風波,也不想捲入狂風巨浪的爭鬥之中。

寧無恙的保證讓季謹鬆了一口氣。

季家一直保持中立態度,堅定地站在當今這一邊,因此她聽到一些風聲,當今還未決定由誰來當下任太子。

若寧公子此時選錯人,不光是他自己,就連寧家恐怕也會因此覆滅。

寧無恙感受得到季謹的關心,他柔聲問:“季小姐要去參加這場集會嗎?”

“我……若寧公子去,我便去湊個熱鬧。”季謹的回答讓對皇儲之爭一向不予置評的沈幼初頗為驚訝。

她記得周安早早便送來了帖子,還想請謹兒幫忙參加主辦,意在拉攏季家的同時,也有與靜嫻的才子大會比試一番的意思。

但謹兒沒有答應,說不想捲入其中的紛爭,怎麼……呀!

沈幼初用粉拳敲了敲自己的小腦袋瓜,突然明白過來:“謹兒要去的話,我也去!”

她要去為寧公子保駕護航。

如果葉通判仗著官威欺負寧公子,她就放梅香揍他丫的!

“好,我們三人一起去湊這個熱鬧。”寧無恙揣著懷裡熱乎乎的萬兩銀票,想到此次集會的兇險,對著兩女抱拳一拜:“我還有事要忙,先行告辭。”

“寧公子,你忙你的,等桃花香水能用了,記得喊我來領,聚賢集會那天,我一定要帶著它去參加。”沈幼初十分上道。

透過寧無恙與葉昌隆剛才的暗中較量,她便知道,寧公子十分看重香水生意。

雖然她想讓寧公子一輩子只為她一人制作香水,但這個願望明顯不可能實現。

那便暗中助他一臂之力,成功擠垮那該死的葉氏薰香鋪子。

這樣一來,寧公子成為金陵首富,父母對這門婚事一定會十分滿意。

寧無恙其實是想提出這個帶貨的請求,又覺得像沈幼初這樣真正的名門千金不會如此招搖,見她主動提及,自然明白是沈幼初在幫她,感激不已。

“我相信,沈小姐到時候一定是全場最美的女子。”

饒是沈幼初被如此露骨的誇獎,臉上也不由浮現一抹紅暈。

而季謹何曾聽到過如此大膽的發言,愣愣地望著寧無恙的側臉,此話若非從他口中說出來,她便以為對方是一個登徒子。

可看到寧公子目光清澈純潔,只是讚美並無他意,她心中突然湧起一股酸意:難道她在寧公子眼裡不是美女嗎?

“嘻嘻,寧公子你忙你的吧,我帶謹兒回去裁剪新衣服,一定不辜負你的誇獎。”

季謹一時不察被沈幼初拽了個趔趄,腳下一絆,驚呼一聲。

還好寧無恙眼疾手快託了一把她的胳膊,將人扶起,才不至於摔倒在地。

有力的手臂像火一樣滾燙,季謹連忙站好福了一禮:“多謝、謝寧公子。”

“季小姐,我們都見了好幾次面,你應該知道我為人隨和,不必那麼拘束,我只是像季小姐方才的提醒一樣,舉手之勞罷了。”

可我不是舉手之勞。

季謹抿緊朱唇,心道:我是擔心你有性命之危,特意提醒你的。

可這番話當著幼初的面,她根本開不了口。

“謹兒,走啦。”

沈幼初見兩人手臂搭在一起,連忙拉開,朝著寧無恙揮了揮小手,挽著季謹上了馬車。

寧無恙目送馬車走遠,囑咐獨眼童去花房拿最便宜的鮮花提取二百瓶的植物精油,等他回來配比勾兌,交代完,便朝寧府而去。

剛到大門口,守門的小廝便火急火燎地衝進門內去稟報,還有人特意迎上前為他帶路。

“五公子,老太爺和大老爺今日當差,只有二老爺在府上,小的帶您去見二老爺?”

“好。”

放在以前,寧府的下人們雖在兩位伯母的管治下,視他為主子,但並沒這般尊敬。

如今知道他是詩仙,態度恭敬了許多。

捧高踩低這種事在哪裡都存在。

只要變得有錢或是有權後,身邊都是笑臉相迎的人。這一點寧無恙早已體會過,所以他才要努力變成一個強者。

倒不是讓別人看得起他,只是他不想活得憋屈。

走過水榭涼亭,來到二伯的院子裡。

一進院子,便看到二伯在涼亭裡吃著花生米啜著小酒,醉眼迷離的樣子,看來是從早起便開始喝上了。

“無恙,快來!”

寧衛國笑著招呼他。

“聽說你這幾日忙著正事,閉門不出,今日怎麼捨得出來了?又作了幾首好詩,說來讓二伯聽聽?”

寧無恙一屁股坐在寧衛國對面,旁邊的婢女十分熱情的斟茶倒水。

他喝了口茶,這才不解地問:“二伯今日沒當差嗎?”

“別提了,最近葉通判天天找茬,昨日又讓他尋到一個由頭,讓我暫時不要去府衙辦差了,不讓去我便不去,正好在家盯著你三哥的功課。”

葉通判一邊拉攏他,一邊打壓二伯?

寧無恙端起的茶杯懸停在半空,細思片刻便明白過來:葉家這是想恩威並施,逼他和寧家臣服於葉家。

這種手段在商場合作上很常見,雖然低階,但效果不錯。

特別是當施威者能夠財權通吃的時候,被逼迫的人除非想魚死網破,否則沒有任何掙脫的可能。

寧無恙看了眼嘴上說著不關心仕途,實際卻在買醉澆愁的寧衛國,提出了靈魂拷問:“二伯,要是葉通判能讓你升職,前提是必須對他聽之任之,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