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但……

寧無恙如實回答:“安小侯爺並未給我遞過請柬,我與小侯爺既沒見過也沒交情,他為何要給我遞請柬?”

“可寧公子你不是詩仙嗎?”章府婢女困惑不已。

有許多學子可是衝著寧公子才去的聚賢齊會,安小侯爺居然不給寧公子遞請柬?

不太適合吧。

寧無恙想到外面的傳聞,無所謂地笑了笑:“對於我是不是詩仙還有爭議,小侯爺貿然請我前去,恐怕聚賢集會要變成討伐我的集會,不送請柬對我們都好。”

章府婢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有心想再同寧公子聊幾句,可夕陽西下,時辰太晚了,便準備告辭離去。

“姑娘且慢。”

寧無恙喚住婢女,把裁好的一張巴掌大的紙籤遞到她手裡。

“今日預先訂購香水的客戶,日後再來購買,拿著這張紙籤,有優先購買的特權。”

章府是二伯母的孃家,特意前來購買兩瓶香水以作支援,這是一筆人情債,他也要有所表示。

除去章府,今日其他預先訂購香水的,都享受這樣的特權。

章府婢女笑著接過紙籤,心中卻道:五十兩一瓶的香水,比起葉氏薰香鋪子裡最好的薰香來說是便宜,但比起普通的薰香來說還是很貴的。

她覺得,自家夫人看在寧二夫人的面子上來買兩瓶香水,算是破費了,聽都沒聽過的香水能比得過葉氏薰香?

婢女不信。

“奴婢會轉交給夫人的。”

“姑娘慢走。”

寧無恙人精似的,怎能看不出來婢女的想法。

只不過他也不在意。

反正紙籤給出去,是當廢紙燒了還是留下來,與他無關。

有朝一日這張紙籤,會比一瓶香水更加值錢。

隨著日落夕陽沉入地下,這一日僅有的預售優惠,宣告結束。

寧無恙掛牌打烊。

獨眼童拿來賬本,高興得合不攏嘴:“公子,今日所有加起來的預購香水,一共賣出去三百瓶!”

一瓶五十兩,三百瓶便是一萬五千兩!

獨眼童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錢。

寧無恙知道,那些散客除了幾個碰巧來請教詩詞,又想賺賠償的人買了十瓶香水外,剩下的全是靠著寧府的人情得來的。

好在葉昌隆的支援,讓他第一次預售才有瞭如此漂亮的成績。

寧無恙把貼在牆上的契約書撕下來放好,獨眼童見狀,有些不捨地問:“公子,明日不再讓客人們預購了嗎?”

“說好了只一日,便只有一日,今晚把花卉清洗、蒸好,明早便開始調配香水。”

剩下的七百瓶看上去數量很多,實際上對於金陵這個偌大的市場來講,只要宣傳到位,很快便能搶購一空。

反正製作香水的資金到位。

剩下的,就靠聚賢集會時沈小姐她們的帶貨能力,以及他的宣傳手法。

“今日有葉昌隆上門送錢,沒讓沈小姐給我當託刺激訂購數量,少欠下一份人情,結果她非得再送一份人情不可。”

寧無恙後知後覺地發現,沈小姐對他的好,似乎與眾不同。

沈小姐對他的感情,不會超過了友誼吧?

他不是一個自作多情的人,但也從不相信這世上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哪怕沈小姐與他再投緣,也不可能見他缺錢就送一箱子銀票,見他賣香水就主動提出幫他帶貨。

腦中閃過沈小姐嬌俏的笑臉,寧無恙彎了彎嘴角。

不管是不是,他都會記著沈小姐的好。

“也不知道除了桃花香水她還喜歡什麼,有機會打聽一下。”

這世間最難償還的便是人情債。

寧無恙不是那種心安理得接受別人付出,而不懂回報的人。

……

府衙後院。

忙了一日的江宴,坐在飯桌前,解下腰間的酒壺。

這是酒坊釀造出的御貢好酒,綿香醇厚,後勁十足,不同於市面流通的那些清湯寡淡的燒酒,半斤裝的小酒壺,喝完便能微醺。

酒坊掌事知道他好酒,便特意給他留了兩壺,他將一壺送給了徐幾道,剩下這一壺,本想留著同新交的朋友一起喝,只是那位小友讓他等得太久……

“大人,寧府來信。”

江宴把木塞重新塞進酒壺裡,接過護衛遞上來的書信。

他看向靜靜佇立在一旁的銀槍,想要開啟又遲疑了一下。

若是那位小友不願意聽從他的意見,這柄銀槍不知下次又能與誰共舞。

“我只是不想讓他像其父一樣,與人交手還要瞻前顧後,明明有能力卻只能隱忍不發,任歲月蹉跎。”

可是,他無法左右寧無礙想走哪條路,想到這裡,江宴遲疑過後,還是拆開了信封。

看到上面的內容,江宴頓時拍著桌子,放聲大笑:“哈哈哈,不愧是我看中的後生,真是痛快。”

信上只有一個字——武。

筆鋒剛勁猶如那夜揮舞的長刀,快要破紙而出一般。

江宴笑到眼眶發紅,這才站起身來。

“大人,不用晚飯嗎?”

“還不餓,我先去給蘇刺史寫封舉薦信。”

江宴等這封回信等了多日,此時終於有了結果,他也有了決斷。

他參軍退伍後,族中給他在京安城謀了六品散大夫的官職。

可他不喜歡與那群京官天天對著當今報喜不報憂,又因說話過於直接,遭到上官不喜,為了不看上官臉色,乾脆遷出京城,在翼北道一帶武風尚存的地方任職。

五年前,深受當今器重的同窗好友蘇瑞,由當今親自任命為繁華富庶的江南道刺史。

蘇瑞便上奏將他一併調任於此,他知道好友是想借機提攜他,可他對京安城那烏煙瘴氣的朝廷早已失去信心。

這五年除了履行職責,並不做任何多餘的事,沒有成就也讓人挑不出錯處,更從未想過結黨成群。

“這可是我第一次向蘇大人寫舉薦信,他應該會給我這個面子。”

蘇瑞乃掌管江南道三品大員,對治下各州縣的七品以下官吏,有不必上報朝廷自己主張的任免權。

護衛江影聽到此話,不解地問:“大人,寧三公子只是一個秀才,不是舉人,你此時舉薦他,他也當不了官吏,最多當一個衙役,還不如直接讓他來當大人的幕僚呢。”

“讓他來當我的幕僚,他只能天天陪我練武,寧三公子應該自有一番闖蕩的天地,我不是向蘇兄舉薦他來金陵府入職。”

江影更迷糊了。

那大人說向蘇刺史舉薦人才,是打算舉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