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隔壁院子裡,監督兒子課業的餘冰川,與趙老闆同樣關注著寧無恙的動向。

當得知寧無恙根本不受外界影響,只顧處理自家山地時,心中的猜忌更重。

“莫非寧無恙真有顛倒冬夏、扭轉乾坤的手段?”

餘冰川覺得自己不能嚇唬自己。

可他與寧無恙也沒任何過節,貿然上門,生意還沒做成先結成仇家就不好了。

在這一點上,他與表弟不一樣。

“我只想賺錢,可不想得罪人。”

寧無恙願意去花房買花也沒事,反正只要種植反季節的鮮花,憑藉寒山寺那塊地勢,一定會到他這裡來買冰。

說實話,若非表弟是金陵花卉行業的領頭羊,他不想得罪表弟,幾十畝幾百畝的冰塊需求,漲它幾成價格,也只是小錢。

可整個花卉行業能夠跟著一起漲價,這才是大錢。

“既然表弟沉不住氣,讓表弟先去打探……難道寧無恙打算從別的地方運冰?成本高昂還不如直接在別的地方買花。”

想到這裡,餘冰川也坐不住了。

連忙讓管家去拿賬目和各地冰塊近日來的報價,先制定一個比其他地方一百斤裡便宜幾文錢,能讓寧無恙和花房老闆們接受的價位。

又能多賺錢。

這才是他最應該做的事。

……

章家莊。

吃完夜宵後的寧無恙,窩在搖椅上晃悠著,數著頭頂夜空中明亮的星星,望著天上那片璀璨的銀河,彷彿一伸手便可以摘下來一顆星星似的。

這裡的夜生活很枯燥。

但是,這裡的夜色很美。

“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

寧無恙剛念出這一句。

站在不遠處,正在賞月觀星的一群姑娘們,對他投來了火熱的目光,蓮步輕移走了過來。

把寧無恙圍在其中。

“詩仙今日怎麼有了作詩的雅興?”

沈幼初打趣一聲。

別人不知道,她可是心裡門兒清。

寧公子除了與她相見時,要拿詩詞賺錢,一口氣寫了許多驚世之作,其他的時候,都是與人比試,才會激發他的創作慾望。

季謹也深知這一點,她更擔心寧公子沒有壓力,便沒有繼續作詩的動力,追問道:“寧公子此詩可有下文?”

“五弟,你還從未當著我們的面作上一首詩詞,不妨今日來一首?”

寧知雪也慫恿著他繼續往下創作。

寧知夏甚至讓婢女去拿紙筆,準備把他接下來的佳作記錄下來。

寧無恙望著這一圈追捧詩詞的姑娘們,只能抱歉一笑。

“佳句本天成,我就會這一句。”

這不是一首詩,而是一首叫《漁家傲》的詞中的一句。

這首詞是李清照所作,倒不是他不願意接著背。

實在是,他這首詞沒背熟只記得這一句,倒是可以接著續幾句。

但狗尾續貂,尋常人可能聽不出來,但碰上季大才女這樣的專業點評人,他還是不要丟人現眼。

“佳句本天成……”

季謹仔細琢磨了這句話以後,神情古怪的問:“寧公子的意思是,作詩賦詞也全靠天賦嗎?”

“不。”

寧無恙手指著天上的銀河,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起來。

“我的意思是,我吟詩作詞全靠老天爺賞飯吃。”

眾女想到兩個月前,寧無恙還是金陵第一大草包。

如今搖身一變,是金陵大小詩社與文壇追捧的詩仙,連詩王徐幾道都甘拜下風,人過半百還對其以兄弟相待。

確實感覺到了何為命運無常。

但季謹不太同意這番話,反駁道:“只靠老天爺賞飯吃,也需要有合適的飯碗能夠接住,若寧公子心中沒有詩詞底蘊,又如何能夠接得住老天爺賜你的靈感呢?”

“季小姐說得對,若大字不識幾個的草包,擁有了吟詩作詞的靈感,他恐怕也憋不住幾個字來。”

“大姐,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五弟他以前不就是……”

寧知夏險些咬到舌頭。

但與此同時,眾女都疑惑不解的看向寧無恙。

如同季謹所講的那樣,若寧無恙一開始真的是一個草包,就算開了竅有了靈感,也不可能成為詩仙。

那些佳句哪怕是用背的,也需要一個識文斷字,能夠理解其中深意的人來背。

除非,寧無恙的草包一開始便是裝的。

“咳咳……大家今日喝了不少果酒,風涼了,可千萬別再被這清涼的山風吹感冒了,睡吧,都睡吧。”

寧無恙沒想到拽了一句詩,還被人懷疑上了原身是在裝草包。

以前他真不是在裝草包,如今他是真的在裝詩仙。

這個話題還是到此終結為好。

“可是五弟,大姐真的很想知道,你為何明明學會了那麼多東西,還要裝草包?”

寧知雪還想刨根問底。

畢竟連寧家自己人都很好奇,寧無恙到底是從何時開始轉變的。

更別提沈幼初和季謹兩個人了,伸長脖子、豎起耳朵,像兩隻兔子似的轉動著一雙美目,隨時準備也附加幾個問題。

寧無恙第一次見識到了女孩子的八卦心,會讓她們的耐力變得有多堅持。

“我好像喝多了。”

寧無恙正準備藉口尿遁遁走。

莊子上的管事匆匆小跑上了山坡。

“五公子,有位姓趙的老爺要找你。”

姓趙?

站在身後的雲飛握緊拳頭上前:“姓趙的還敢來?”

讓寧無恙有些微醺的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

“花房的趙老闆來了,一定是來談生意的,諸位若是不想回房睡覺,你們慢慢玩,我先去忙正事了。”

有了合理的藉口。

寧無恙跳下搖椅便走。

速度之快,等到眾女反應過來,人早已跑下了山坡。

沈幼初對著他的背影捏緊了拳頭,哼哼著:“這麼好的八卦機會,居然讓他給跑了。”

“幼初,也許寧公子只是不想提起傷心事而已。”

季謹神情複雜的說著,腦中閃過當初在詩社上柳晴芳說過的一些話。

她只是有感而發。

沒想到話一出口,剛才圍著寧無恙的一群人,再次將她團團圍住。

寧知雪一臉探究著問:“季小姐知道其中的內情?”

“謹兒你別吊我們胃口了,你快說呀……”

季謹其實只是懷疑寧無恙有詩詞底蘊,是由於柳晴芳,並沒有實際的證據。

此時見一群人圍著她打探訊息,只能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柳晴芳以前說過,寧公子近年來,為了與她聊天時有話聊,背過不少詩詞名篇,我想著,應該是那個時候打下的基礎,才有瞭如今的寧公子。”

眾人一陣沉默過後。

沈幼初鬆開拳頭,用手指輕輕地撓了一把季謹的柳腰,將後者撓得連忙閃躲。

“幼初,你有話好好說,你為何要動手?”

“哼哼,誰叫你編排寧公子,寧公子一定是自己喜歡詩詞才偷偷學的,和姓柳的沒有關係。”

“好好好,和她沒關係,你快停手……哈哈哈……”

寧知雪和寧知夏看到明顯吃醋了的沈幼初,臉上表情變得微妙起來。

尤其是給章府大表姐送過信的寧知夏,更加尷尬。

原來除了大表姐以外,沈小姐和季小姐也喜歡五弟。

大表姐如何爭得過這兩位天之驕女?

還是讓大表姐另擇良婿吧。

……

寧無恙不知道自己逃離八卦中心。

結果大家不僅還在議論他,甚至還能增加原創故事。

如果他知道的話,對比起接待站在門口,趾高氣昂的趙老闆,他還是更想回去和美女們聊八卦。

“寧老闆,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我要有恙你還能見得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