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無恙想到蘇瑞剛才的表現,覺得蘇瑞若是此時有內愧之心,那麼給周安在皇帝面前上眼藥的事,那便是成功了。

就算沒有。

至少他交的稅票送到皇帝的案頭,讓皇帝知道了他的重要性,對於日後他除掉周安,也有莫大的幫助。

“寧公子,你折騰了這麼一大早上,真的只是為了交稅?”

沈幼初還沒意識到,有些人表面上是來交稅的,實際上是來“賣藥”的。

“不然呢?我真的只是來履行納稅人義務的。”

寧無恙也沒打算把他反殺周安的計劃,告訴任何人。

是的。

任何人。

其中甚至包括他想拉攏過來,一起對周安下手的周靜嫻。

畢竟,傷害皇室子弟的罪名於他來講,就有可能危及生命了。

若是他告訴別人,他想殺了周安。

這種對抗皇權的做法,哪怕是鬼馬精靈又靠山過硬的沈幼初,也會力勸他三思而後行。

此事成不成,所有的計劃也只能爛在他的肚子裡,不可對外洩露。

“我總感覺寧公子你有事瞞著我……”

沈幼初嘟了嘟嘴,手捧香腮仔細地思索著剛才發生的事。

特別是寧公子說過的話。

但是……除了寧公子有些委屈以外,她好像沒記住別的。

“寧公子,周安要是真的想殺你的話,我絕對站在你這邊,他要真的敢對你動手,我就讓梅香打斷他的手!”

沈幼初故作兇惡的呲牙說著。

只是軟萌可愛的臉龐,扮成了鬼臉也沒有任何威懾性。

逗得寧無恙哈哈笑了起來。

“好,辛苦梅香姑娘了。”

被點名的梅香頓時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

打斷周安的手,她得賠一條命。

可是吃人的嘴軟,只要小姐冰飲管用,可以隨時投餵她。

大不了她打完周安,脫離沈家浪跡天涯去!

……

寧無恙從府衙交了十五萬餘兩季稅的事。

不消半日,便傳揚得全城皆知。

訊息傳得如此之快,全靠蘇瑞的推動。

想要以此樹立典範,讓金陵商人們向寧無恙看齊,主動、儘早交稅。

也有蘇瑞保護寧無恙店鋪財產的意思,配合此事傳揚出去的,便是蘇瑞整頓金陵各街道上的商鋪,嚴查賬目,以防走私貨物之事發生。

特別是那些擺上貨架的香水和冰塊,若無寧家鋪子開出的票據,一律嚴查來路。

蘇瑞可是江南道刺史。

這個舉動,直接讓江南道境內,知道寧家鋪子香水與冰塊生意火紅,想要偽造或是打探秘方,私制香水和冰塊,藉由寧家名號以假亂真的人們,全部打消了這個念頭。

為了一些蠅頭小利被官府查抄,那是真的不值。

還不如像二道販子一樣,去寧家進貨再倒手轉賣來得既安全,不必交稅還能淨剩辛苦錢。

周安剛當著一個一流殺手的面,喂完男嬰喝奶,聽到這個訊息,氣得差點把手裡的男嬰從二樓直接扔到窗外去。

“交了十五萬兩的季稅?還是坐稅?”

寧無恙這個現眼包,他可真不怕被這麼多銀子撐死!

雖說葉家靠著各種手段避稅,但一年交稅也沒有這麼多。

“他是賬目上收了多少銀子便按比例交了多少稅?”

周安總覺得其中不太對勁。

寧無恙可不是一個傻子,怎麼會如此老實巴交的交這麼多稅?

可這些稅,都足以證明寧無恙這兩個月賺了有多少,特別是賣冰塊,三日便賣出去一百萬兩銀子。

若瞞了一部分沒交的話,恐怕到手的銀錢還要多!

“回侯爺的話,根據多方的訊息,寧無恙應當是沒有偷稅漏稅,而且他預交的稅目裡,有一筆五萬瓶香水的坐稅。”

五萬瓶?

周安連忙把手裡的男嬰遞給緊張的手下,狐疑不解。

“他不是隻對外預售了兩萬瓶,還要現賣兩萬瓶,另外一萬瓶從哪裡來的?”

負責彙報的護衛一時啞然,欲言又止。

周安見狀,無聲冷笑道:“你忘記你是怎麼來我身邊伺候的了?”

護衛聞言打了個激靈,連道“小侯爺饒命”。

上次那個護衛就因彙報不力,耽誤了侯爺阻止嫻郡主開冰飲鋪子的大事,被拔了舌頭,罰去打掃茅房,以儆效尤。

這個護衛才被提拔上來。

哪怕即將要彙報的事,可能會引起周安的震怒,此時他也顧不上捱打,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按照賬目來看,剩下的一萬瓶,是被嫻郡主買走了。”

“誰?”

周安懷疑自己聽錯了。

“是嫻郡主買走了香水鋪子的一萬瓶香水,府衙抄錄的有票據,每瓶按五十兩交的稅,但我問了酒坊那邊的人,說是嫻郡主每瓶只花了二十兩。”

不僅賣給周靜嫻二十一瓶,還給周靜嫻超額交了稅?!

寧無恙這是鐵了心要幫康王派是不是?!

周安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嘩啦……

他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吃完奶剛睡著的男嬰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剛避嫌下樓的殺手去而復返,目光如炬地盯著周安。

二樓一些被召集回來的殺手聽到孩子的哭聲,目光也如利箭般朝著周安射來。

氣血衝頭的周安一下子冷靜下來。

他這才想到,此時他早已不在瀟湘館,而在殺手環繞的三更閣。

殺手們此時給他的壓力,日後便是他擊殺寧無恙的實力!

“大家別誤會,我只是……一時手滑罷了。”

周安戴好臉上的蒙面黑巾,重新坐回椅子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人手已經召集到了八成。

穩住。

不能慌。

等殺了寧無恙,再殺了周靜嫻,無論是香水鋪子還是製冰工坊都是他囊中之物。

如今只剩下出手的時機……

“你去查查,這一萬瓶香水何時交貨。”

周安想到上次柳家莊失敗的例子,決定從哪裡跌倒便從哪裡爬起來。

只是這一次。

真正的殺招不再是仗勢欺人。

而是——真正的殺招!

……

寧無恙乘馬車路過柳家莊時。

隔著老遠,外面的車伕便告訴他,寧章氏一行人,正在前面稻田裡量地。

沈幼初挑開車簾,望著遍地金黃的稻穀,好奇的問他:“寧公子,你家又多了一片廣袤的稻田,收割完了稻子以後,要把這一片都用來種花嗎?”

數千畝的良田若是全部種植上花卉,一定如夢如幻。

岔路口那片密林很適合修剪一下,擺上畫具,再放置兩桶冰,和寧公子一整天坐在那裡寫生她也不會厭煩。

就在沈幼初暢想美好的未來時,寧無恙一個字打破了她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