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無煩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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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炎天時霎雨。行雲湧出奇峰露。沼上嫩蓮腰束素。風兼露。康王宮闕無煩暑。
畏日亭亭殘蕙炷。傍簾乳燕雙飛去。碧碗敲冰傾玉處。朝與暮。故人風快涼輕度。”
寧無恙特意將原詞中的“梁王”改成了“康王”。
結合著周靜嫻開冰飲鋪子一事,大家馬上就意識到,這首詞,是送給嫻郡主的!
眾人頗為豔羨的看向周靜嫻。
嫻郡主命真好。
寧詩仙這是第二次在人前作詞,也是第二次送給她所作的詞。
這首詞傳揚出去,誰不知道康王家的冰飲隨便吃。
約著舊友故人前去嫻郡主的冰飲鋪子,吃冰鑑詞,一下子便又將冰飲之事,拉昇了一個格調。
若說其他人只是豔羨的話,那周安便是嫉恨了。
康王宮闕無煩暑?
周靜嫻她想得美!
他不光要殺了寧無恙,還要殺了周靜嫻,周靜嫻的冰飲鋪子開不了幾日便要關門歇業。
還有那康王,父王遲早會殺了康王!
寧無恙看到周安臉上那毫不掩飾的殺意,順勢繼續刺激了對方一把。
“安侯,這首詞你覺得如何?”
周安原本鐵青的臉,頓時黑如鍋底。
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但此時,頭頂上卻傳來了江宴的聲音:“安侯為了讓寧先生吟詩作詞,方才口若懸河,如今寧先生如你所願,怎麼反倒一言不發了呢?”
寧無恙暗中豎起大拇指,抬頭對著江宴微微一笑:懟得漂亮!
而周安抬頭看向故意煽風點火的江宴,後槽牙都快要咬碎了,才強忍著沒讓護衛把江宴拖下來打一頓。
忍住!
自從蘇瑞接手處置葉家之事後,父王在江南道的勢力大受打擊與排擠,而江宴除了是金陵知府還是江南道長史,日後說不定還會是江南道刺史。
這口氣,為了父王,他必須忍下這一時之辱。
就算他不想承認這首詞寫得好,更不想讓康王因此被天下文人所知曉,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好!”
周安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僅此一字。
讓人便知道,再無多說的可能性。
“能夠得到安侯的認同,可真是不容易。”
寧無恙對著那些雙眼亮晶晶,一臉迷弟迷妹看著自己的學子和姑娘們,無奈一笑。
“我知道大家還想聽我作詞,但我再念下去,你們碗裡的冰塊要融化完了。”
“不如這樣,回頭我將送予三家冰飲鋪子的新詞,寫下來送到她們的鋪子裡懸掛起來,大家到時候可以邊吃冰飲邊評價。如何?”
寧無恙看向沈幼初三人。
三人也如同旁人一般,正目光痴痴的盯著他。
沒辦法。
寧無恙方才作詞的自信模樣,實在是光芒萬丈,讓人移不開眼睛。
特別是周靜嫻。
其實她向來對吟詩作詞不感興趣的。
可是,上次寧無恙把她寫進詩裡之後,她便覺得,她活這一輩子,能夠被人記錄於詩詞當中,也不算白來一趟。
結果沒想到。
寧無恙又送了她一首詞不說,還將父王以及整個康王府都寫了進去!
她何德何能?
“沈小姐,季小姐,還有嫻郡主,你們不說話,是不同意我的意見嗎?”
寧無恙見她們久久沒有回神,也是哭笑不得。
他知道在大興,會吟詩作詞的人,會被人高看一眼。
但他以前作了詩詞加起來,也能出本詩詞集篇了。
不至於因為他剛才唸的那首詞,反應如此強烈吧?
還是沈幼初最先在震驚與喜悅之情中回過魂來,她不太肯定的問:“寧公子,你真要送我們每人一首詞?”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寧無恙隔空比了個拉鉤的手勢,衝著沈幼初溫柔一笑。
沈幼初頓時喜笑顏開,拉住旁邊季謹的胳膊,興奮的晃來晃去。
太好啦。
美夢成真啦。
最重要的是,不是誰收到了寧公子的詩詞,而是她和謹兒還有靜嫻,都有份。
雖然這樣顯得她沒有那麼特別,但大家一起開心才是真的開心!
“謹兒,有了寧公子的墨寶鎮店,我們的冰飲鋪子一定能夠財源廣進的。”
會的。
季謹重重地點頭,目光深情地看著雖然平時不與她交流,但始終把她記掛在心上的寧無恙,眉眼間也滿是歡快的笑意。
在她看來,比起冰飲鋪子財源廣進。
能夠得到寧公子所贈的詞,才是她開這個冰飲鋪子最大的收穫。
嘩啦~~
寧無恙攪弄著碗裡的冰水,對著隨時候著的婢女吩咐一聲:“給大家碗裡重新添些純冰。”
然後又催促眾人。
“別光顧著琢磨詩詞,今日遊湖賞荷的目的,就是為了吃好喝好玩好,你不把此間之道參悟透徹,又如何寫得出來無煩暑的佳作呢?”
聽君一席話,勝讀千首詩。
大家仔細品味著方才詩詞間的歡樂,還有對於夏日冰飲的體驗感。
誰也沒再去琢磨,趁著新鮮出爐的詩詞,去借鑑套詞,自己再另作一首。
而是學著寧無恙的模樣,開始品嚐起清爽美味的冰飲來。
冰鎮過的果肉下肚。
眾人舒服的喟嘆出聲。
“爽快。”
人群裡,也不知道是哪位心直口快的才子大叫一聲。
引來人們善意的鬨堂大笑後,大家吃冰飲的速度變得更快了。
爽!
真爽!
捧著青玉翠碗吃著冰果,賞著烈日下的荷花,身邊還有像金陵詩仙寧無恙一樣的仙人一起遊玩。
哪怕只是靜靜的坐在畫舫裡,吹著夾雜著花露水清香味的熱風,那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大家都很痛快。
唯有周安。
後槽牙裡把冰塊磨得咯咯作響,看著被眾人簇擁著的寧無恙,牙齒快要酸倒了。
三番兩次,讓寧無恙大出風頭。
這畫舫,他是一刻鐘也待不下去了。
咚!
就在周安站起來的時候。
對面的畫舫上,突然傳出一聲清亮的擊鼓聲。
緊跟著,數條紅綢“呼”的一聲,從對面畫舫的三層樓頂垂下。
“飛天舞!舞鸞姑娘要作飛天舞了!”
人群中,有識貨的大喊出聲。
話音未落,便聽到猶如泉水叮咚般的琴聲自對面畫舫之中緩緩流出。
舞鸞身穿粉色舞衣,披著從其他姑娘那裡借來的青色薄紗輕裹束腰,赤足而行。
她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寧無恙,從亮相的蓮步輕移,到腳下生風,翩然似飛行般跳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