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峰拿過地圖,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圖中其他的道路後,用力地點了點頭。

能!

“這條路地勢平坦,可以避免劫匪利用地形埋伏。”

提到劫匪,正在安排人手的寧衛國神情微變。

他想到了那次給柳家莊送二十瓶香水時的情況。

再看眼前這些三十輛牛車,不僅有一萬瓶香水,還有刺史大人千叮嚀萬囑咐,說要一粒不落送到京安城的菸草種子。

不知為何,他總有種前路驚險比那日送二十瓶香水還要驚險的感覺。

“是因為這一萬瓶香水價值五十萬兩銀子嗎?”

寧衛國正嘀咕著。

哐鐺!

一面盾牌掉落在地。

喬裝成車伕的衙役連忙告罪,重新找麻繩綁好。

這個動靜,引來了江宴和餘崢嶸的注意。

“寧照磨,怎麼車上還裝著盾牌,這是為了防備用弓箭遠端突襲嗎?”

餘崢嶸看著寧無恙在地圖上挑選出來的官道,哈哈大笑起來。

“一般的小毛賊或是盜匪,除非是不要命了,否則哪敢在官道上襲擊嫻郡主的車隊?”

若非餘崢嶸不僅對於菸草種子的實用價值不知情,也對殺手一事不知情。

同樣還與晉王派沒有關聯。

寧無恙都以為他是周安派來迷惑自己的敵人。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刺史大人說了,菸草種子近期只能找到這麼多,有沒有下一批還不一定,這東西怕火又怕水的,精貴著呢。”

寧衛國沒提及,這是寧無恙的安排。

其實他也覺得侄子還專門用上盾甲有些小題大做,結果得知有人出十萬兩銀子買侄子的項上人頭。

他甚至額外給每個衙役配備了一桶箭。

假如真的遇到有人遠端偷襲,反正他們在敵人射程之內,可以暫時以遁甲阻擋。

等到有機會反擊,直接把敵人一鍋端掉。

畢竟盾甲這樣的東西,只有官兵能夠使用,殺手錢再多也不可能買到,就算是買到手,殺手做事主要靠靈活變通,不可能帶著幾十斤上百斤重的盾甲當箭靶。

江宴又扒開油布看了一眼裡面配備的能上天的孔明燈。

每輛車的車尾,都綁著幾十桶箭矢,其中還有燃油,他對著檢查燃油的寧無恙,別有深意的感嘆一句:“沒想到蘇大人準備得這麼齊全。”

看來他的直覺沒有錯。

那日,寧無恙沒有給他展示菸草如何使用。

或許與今日蘇瑞如此重視這幾車菸草種子的運送,有莫大的關係。

這樣的準備不說是去護送,他還以為是去打仗的。

“出門在外嘛,多準備一些總歸是好的。”

寧無恙笑著敷衍過去。

待確認準備妥當。

他朝著清點完數量的周靜嫻走去。

“一萬瓶,不多也不少。”

周靜嫻把賬冊遞給她手下的管事鄭東林。

鄭東林接過後,深深地看了一眼後面板車上的盾甲,原本闆闆正正的臉龐,此時更顯嚴肅。

“寧先生。”

鄭東林打了聲招呼,便朝著莊子裡走去,要求準備一輛馬車。

寧無恙假裝沒有聽到,對著周靜嫻故作輕快的說道:“要是我一會兒騎馬騎的慢,嫻郡主你可要等等我。”

他最近光練箭術了,因為沒有計劃騎馬,所以馬術不太行。

當然了。

他提到這件事,只是單純的想讓周靜嫻知道他“沒準備”。

“你不能騎馬走,我和你一起坐馬車,鄭管事負責趕馬,你放心,他曾經在皇爺爺祭天時趕過八駕馬車,又快又穩。”

這麼厲害?

啊,不對。

“馬車走得慢。”

寧無恙提醒她。

周靜嫻輕嘆一聲,看向即將踏上的道路。

“我知道馬車走得慢,可寧先生你不知道,周安在午後便連同那八十個殺手,一起消失在了三更閣,我也不知道他是去京城了,還是去了哪裡。”

還能去哪裡。

當然是想要彎道超車,遠端突襲了。

就憑當初周安能夠讓葉家在柳家莊設伏,上演那樣一出險些無解的死局。

寧無恙從沒小瞧過周安的腦子。

此人脾氣雖暴虐,但心中有城府,若是一個腦子不靈光的,也不會得到老皇帝的疼愛。

所以。

他安排好了諸多的細節。

並給周安準備了最佳的突襲地點。

不出意外的話,周安現在正騎在馬背上,慢慢地朝著來安縣的官道溜馬呢。

“寧先生好像對於周安的離開不意外。”

周靜嫻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她看到寧無恙對於周安提前離開,卻如此淡定,偏偏又把押運的人力和物力準備得如此充足,總有種矛盾感。

寧先生到底是擔心周安出手,還是不擔心?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腿長在周安的身上又不是長在我身上,我意外有用嗎?我只能選擇防禦,反正這一路坦途,要不了多久就能抵達京城。”

寧無恙這樣豁達的心胸,讓本來失去對周安行蹤把握的周靜嫻,也鬆了口氣。

是啊。

腿長在周安的身上,她應該早點動手打殘,讓他跑不掉才對。

如今說什麼也晚了。

“嫻郡主,要是真的遇險,你要保護好自己,因為若是真有人不想顧全大局對我出手,他一定會一不做、二不休。”

臨走之前。

寧無恙決定再挖下一個心理陷阱。

周靜嫻看了一眼牽來的馬車,抱拳一拜。

“我會像幼初一樣形影不離的保護寧先生,絕對不會讓人傷到寧先生一根汗毛。”

“多謝。”

寧無恙正要上車。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寧公子,你騎馬不帶我,坐車也不帶我嗎?”

是沈幼初拎著一個包袱小跑而來,作勢就要往馬車上面跳。

周靜嫻急忙張開雙臂將人攔住。

“幼初,我們不是去玩的。”

若非菸草一事,旁人不知內情,而她又不能不報備離開金陵的話,周靜嫻都不想讓寧無恙冒險。

更別提帶上沈幼初去走這一遭。

就像方才所講的那樣,周安不出手也就罷了,若是出手,那必定是不死不休。

帶上沈幼初,只會讓她首尾難顧。

“我知道你們不是去玩的,所以我可以和寧公子同行,派人暗中保護寧公子!”

沈幼初說得理直氣壯。

她又不是去拖後腿的!

她要保寧公子安然無恙!

“幼初……”

周靜嫻還想再勸,手臂被人從身後輕輕拍了拍。

她沒有放下手臂,而是微慍地看著示意她讓開的寧無恙,脫口而出。

“寧先生,我護得住你,你不要帶著幼初去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