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飯吧。”

早在章家莊的時候,沈幼初就習慣了和寧家人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

對於剛才發生的小插曲,她也不甚在意。

只不過,她總是自己跑來蹭飯,確實也會傳出流言來。

下次乾脆帶著謹兒一起來吧,反正她應該也挺擔心寧公子的傷勢,帶她來看看,也免得她再擔心得睡不著覺。

眾人見沈幼初沒事人似的落了座,鬆了口氣的同時,心中突然不約而同地湧起一個想法。

若無恙娶了沈小姐這樣善良又大方的媳婦進門,那可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這麼一想,寧楊氏與寧章氏交換了一個眼神。

一左一右坐下來,中間留了一個位置。

這個位置平時是為了照顧寧知風留的,但今日,不等寧知風坐上去,她們便看向沈幼初。

“沈小姐,來這裡坐。”

寧楊氏拍著椅子,發出邀請。

“我們雖在一起吃了數次飯,但還沒有仔細聊過天。”

寧章氏笑得慈眉善目,還對旁邊不知情的兩個姑娘招了招手。

“知雪知夏你們也坐過來些,我們說些女兒家的體己話。”

呃……

剛想坐在沈幼初旁邊的寧無恙,只能給她們讓座。

一來二去,只能坐在離沈幼初最遠的對面,看著被眾人包圍的沈幼初,飯菜還沒吃一口,被拉著問東問西。

他轉手給還有些委屈的寧知風夾了一碗她愛吃的飯菜。

“趁熱吃,她們應該還要聊很久。”

寧無恙聽到詢問沈幼初父母高壽的時候,便猜到了兩位伯母是何心思。

五妹可能是一時興起的童言無忌,兩位伯母這絕對是有所預謀的打探訊息。

這讓他壓力有點子大,飯菜都吃不下了。

寧家成為金陵首富或是江南道首富,在這一兩年裡絕對有望實現。

可區區一州或一道的首富,去匹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沈家大小姐,還是有點難的。

“看來我得學三哥一樣努力用功練武,考取一個功名才行。”

寧無恙自言自語的說完,輕嘆一聲。

本來不準備理會他的寧知風,感覺到他心情不好,把悄悄挪到自己手邊上的碗裡的炸年糕,夾了一塊湊到寧無恙的嘴邊上。

“五哥,我不惹你生氣了,你吃吧。”

“乖……大伯母,二伯母,我親手炸的年糕,大家快一起嚐嚐。”

寧無恙打斷了大家的聊天內容,讓廚娘把另一份大的年糕端上桌來。

寧楊氏與寧章氏見寧無恙故意橫插一槓子,也沒有繼續追問沈家的情況。

反正來日方長。

沈小姐以後還會來的。

那便以後再說,先吃為上。

……

撲稜撲稜……

一隻白鴿飛入晉王府院中。

負責接收飛鴿傳書的護衛拆開腿上綁的紙條,看了一眼紙背面的來信地址後,面色微變,連忙朝著書院方向小跑過去。

書房裡。

為了表明自己的誠意,而與農事司司監在丘陵,頂著烈日挖了半日土的晉王,正靠在軟榻上假寐,喝了藥有所好轉的甲初,無法掩藏自己的氣息,乾脆站在了晉王身邊充當明面上的護衛。

當外面傳來腳步聲時,甲初第一個察覺到並走到了門口,將人攔截在了外面。

“王爺正在小憩,何事?”

“渭城飛鴿傳來的信,上面寫著‘菸草’二字。”

聽到護衛的回答,甲初還沒來得及回覆,身後便傳來一陣悉索聲。

緊接著,剛才還睡熟了的晉王,已經光著腳衝到了門口,一把奪過紙條。

甲初掃了一眼上面的字跡。

就當他以為是乙次任務完成時,看到上面寫著的內容,瞳孔猛地一縮。

“廢物!”

晉王怒罵出聲。

“沒用的廢物!讓他去打探訊息,居然還能夠被人查出來,還有那麼多人打掩護,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其實打探訊息有風險,這一點誰也知道。

所以甲初覺得,王爺之所以發這麼大火氣,並非單純由於乙次暴露自身,而是由於紙條上的另一個訊息。

損毀的菸草種子所對應的道府,正是關內道。

而王爺的封地,就在關內道的渭城以南一百五十里的商城。

換句話來說。

假如按照菸草種子送達的情況,來分配到各個道府,關內道直接損失了試驗種植的機會。

更別提。

這次菸草種植還關乎著菸草賦稅,以後會由兩位王爺其中哪位來負責的勝負比試。

“陰謀!這一定是個陰謀!一定是康王的陰謀!”

晉王不甘的怒吼著。

甲初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該如何規勸王爺,要正視現實。

此事康王若是知曉的話,也不會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尋找可以與農事司司監能力同樣能力,還願意去嶺南的農事官員了。

而且他也知道,王爺雖然有時候遇事脾氣暴躁了一些,但很快就會恢復冷靜,並且想出解決問題的方法。

“我不能連比試的資格都沒有,更不能任由康王父女兩人,害了我兒還裝作沒事人一樣,去父皇那裡邀功領賞。”

晉王深吸一口氣,眼中的怒火褪去後,面色變得陰毒起來,無聲冷笑。

“不就是抓了我一個護衛,不就是燒燬了關內道的菸草種子,小事而已,來人,備馬,本王要入宮。”

“王爺,宮中再過一個時辰便落鑰了。”

甲初輕聲提醒一句。

這宮門落鑰前後,哪怕是王爺,沒有通報過陛下,得到允許也不能進宮。

晉王一邊整理著衣冠,一邊斜了一眼甲初。

“去把我放在書櫃上的那本請封冊拿來。”

請封冊是晉王早就寫好了。

本來是為了在周靜嫻邀功的時候,決定是否拿出來,暗示父皇,周靜嫻有同室操戈的嫌疑。

如今也只能提前拿出來,藉助菸草種子被毀,正好是衝著他來的這件事,他不僅要讓父皇懷疑周靜嫻因為別有居心,殺了周安。

還要讓父皇懷疑,老十四也參與了其中。

父女二人無所不用其極,不惜一切也要掌控菸草,如此狼子野心,哪裡還有功勞?

哪怕把周靜嫻的郡主詔命給奪了,也不是不可能!

甲初雙手捧著大紅的請封冊走出來,晉王一把奪過,開啟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眼中有些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