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看了一眼晉王,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後,異口同聲的問道:“父皇有心事?”

二人誰都知道,父皇這般做派是有事想說,但不好直接開口,才讓他們找個臺階下。

而且一般這樣的事,都很讓人為難,但為了表現自己,二人也只能爭先恐後的發言。

晉王擅長這種事,問完後,不等周乾回答,便接著說道:“父皇日理萬機,勞心勞力,無論是作為臣子還是作為兒子的人們,有心相幫卻也迫於無力,若有的事我們真的能夠幫得上忙,還望父皇不吝賜教。”

“……”

康王對於晉王說的這些車軲轆話,實在是佩服。

要點臉行嗎?

有心相幫卻迫無於力?

晉王派把持朝中近三成的官位,晉王府和其母族更是大興一流的權貴門閥,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在父皇面前這般謙虛拉好感,真是讓人不齒。

“父皇,我雖不及十哥能力出眾,但也有顆為父皇分擔的心。”

康王人狠話不多,捧高晉王的同時,不忘記表明自己想幫忙的心跡。

麻煩事大難題,就全交給晉王去。

畢竟能夠讓父皇都覺得為難的事,他應該也是有心無力。

誰知。

周乾對於晉王的表態,沒有任何回應,順勢接過了康王的話:“老十四,嶺南道的那車菸草種子,可離開京城了?”

怎麼突然問起了這件事?

康王看了眼並未被搭話,卻面色十分自然平常,好似一切瞭然於心的晉王,心思百轉。

父皇絕對不是隨隨便便提起的菸草種子!

但不論父皇意下如何,都要如實回答。

“回父皇的話,昨日已清點完數目,按照父皇要求,勻出來一百斤後,派一百官兵,押送出城,按照來時的路線返回,再沿江南道以南的陸路,走蕪湖前往嶺南。”

康王並非特意提起蕪湖,想讓父皇想到自家女兒。

單純的是江南道最近大力打擊大小劫匪盜徒,這條路線比較安全。

周乾聞言,面露滿意之色。

“你做事向來謹慎小心,一定安排妥當了,菸草一事有你督辦,朕放心。”

此話一出,猜到今日被請來為何的晉王,還是眉頭狠狠地擰了一下。

該死的康王!

該滅的菸草!

菸草確實能夠給大興帶來源源不斷的賦稅,可這錢既不到他的手裡,功也不在他的身上,他巴不得菸草從未問世。

除了暗中咒罵康王以外,他還在心裡叫罵著那個發現菸草用處的寧無恙。

恨不得此時便召寧無恙入京,給其來個三刀六洞!

“老十,西域諸國派來的使者,這兩日在做什麼?”

周乾終於把視線定格在了晉王的身上。

晉王馬上舒展開眉頭,並且低頭一拜:“回父皇的話,西域諸國派來的使者在‘西夷館’中下榻後,除了派人往關外送了一封父皇你接下挑戰的書信後,便一直矇頭大睡,不曾離開西夷館一步。”

西夷館是大興專門招待西來諸國使臣的驛館,距離晉王府只有一條街之隔。

再加上晉王一直主張與西域諸國和談,不宜大動干戈,所以招待西域諸國使者一事,便落在了晉王的身上。

聽說西夷館的動向後,周乾臉上再次多雲轉陰,兩條眉毛擰成一條線,眉心中間的褶子能夠夾死一隻蒼蠅似的。

看似東問一句、西問一句,沒有任何的目的,但這樣的表現,還是讓晉王與康王,一下子明白了他們父皇心中的目的。

讓父皇犯難的不是菸草的事,而是西域諸國的挑戰。

但究竟所思所慮是什麼,康王猜不透,便三緘其口,準備以靜制動。

而晉王則是為了促成自己的目的,大膽出擊。

“父皇,雖說西夷館的使者並未離開驛館一步,但兒臣派人私下裡打聽過,據跟隨使者前來的小廝說,西域諸國一共會派遣近兩千位才子和才女,一起來挑戰大興,而且他們早在三年前,便籌備好了這次比試。”

三年前?!

周乾聽到這個訊息,只是眉頭擰得更緊,卻沒有任何反駁的話。

憑藉西域諸國提出挑戰勝負條件的內容來看,他們應該是準備了很久。

但到底準備了哪些,還未可知。

“父皇可能會覺得他們是西邊的蠻夷,但據我派去的人打聽說,他們這三年來,讓糾集起來的兩千人,把大興出名的詩王詞王對子王,還有那些琴棋書畫的大家名家都學習了一遍,同時專門研究他們藝術上的缺點與瑕疵不說,還專門針對他們的性情做了各種預測,可以說是準備得十分充足。”

提到這裡,晉王假惺惺的學著周乾嘆了口氣。

“這次他們有備而來,如果贏了的話,不光大興淪為各國的笑柄,恐怕他們在開出的條件上,也會讓我們無法接受。”

像這樣的事誰都明白。

可聯絡到西域諸國的準備一起講,便有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周乾不再遲疑,他對著康王問道:“老十四,你怎麼看?”

“他們若是真的膽敢獅子大開口,要戰便戰!”

康王可不懼西域諸國的挑戰。

對於打著文化比試的旗號,故意設套的事,更是輸贏無所謂。

西域諸國哪怕一時陰謀得逞贏了,也不代表他們的文化有多麼興盛,而輸了他們也輸不起。

“父皇,兒臣認為應該現在應當囤糧招兵,以備不時之須!”

“十四弟糊塗,贏了比試便能不費吹灰之力降服西域諸國,讓他們臣服,為何還要勞民傷財去打仗,更何況大興在父皇的英明治理下,早已太平多年,軍籍之戶隨著父皇征戰立功改了戶籍後,僅剩不到六成,你說徵兵便徵兵,你覺得百姓們會樂意嗎?”

提及軍戶因功改籍一事,周乾老臉一熱。

當年也是他不聽人勸,覺得追隨他的將士們太辛苦,才破格放歸民籍,哪承想,隨著大興穩定,重文輕武,剩下的軍籍之家在家人考取功名後,全部轉了戶籍。

軍籍者,哪裡是不足他登基時的六成,連一半都沒有了。

所以,這打仗的準備要做,但這兩年再加上鬧災,若是能夠藉著比試,延緩一下戰爭發生的時間,多給大興一些準備的時間,這才是他最樂意看到的。

“按照老十所講,這次西域諸國是有備而來,這可如何是好?”

周乾再次把難題拋給了兩個兒子。

康王想戰的話題被輕飄飄的揭了過去,不願意再開口說話。

而晉王趁機說道:“父皇,據我打聽,西域派來的使者是於五個月前出發的,他們制定的計劃是三年前制定的,也就是說,這三年來大興新冒頭的才子們,他們並不瞭解,特別是在文壇影響巨大的後起之秀,那金陵詩仙寧無恙,他們對此人更是一無所知!”

“誰不知道寧詩仙寫詩作詞像是吃飯喝水一樣容易,依兒臣看,他一人足以抵西域諸國兩千使團!”

捧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