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恙好奇的打量著面露難色的章知達,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章大才子,你不會連這麼簡單的題目,都沒辦法作出一首滿意的詩吧?”

“簡單?詩詞一道哪有簡單的題目?”章石達惱羞成怒。

完全沒有之前隨口出題考驗寧無恙金陵詩仙一名,是真是假的輕鬆感。

寧無恙知道此人無恥,可沒想到還如此雙標。

他本來還想著,洛河第一大才子是有真才實學,才敢只憑個人臆測,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便前來向他挑戰。

現在看來,極有可能代筆一事的靈感,出自於章知達自身。

“章大才子,會的不難,難的不會,你要是作不出詩來就認輸,我擅於面對別人的質疑,只是希望你輸了以後,不要再因為一己之私,去質疑別人,搞得文壇界烏煙瘴氣的,自己不團結,讓外族鑽了空子。”

寧無恙繼續內涵章知達吃裡扒外。

若是之前,所有人還覺得他的話是氣話,並沒有往深處細思。

那麼現在再看連自己擅長領域,都沒辦法施展才華的章知達,大家心裡難免有了別的想法。

看著章知達的眼神,也從一開始敬佩他力破權威,變得有些嫌棄。

“章兄,你若是連這秋日楓葉都寫不好,你這洛河道第一才子的名號可就保不住了。”

“是啊章兄,你先別顧著去質疑寧詩仙了,還是先自掃門前雪,把自己的事鬧清楚吧,你上次寫的秋楓可是贏過了我,才獲得了這第一才子的稱號。”

“要是按照章大才子的意思,假如今天他寫不出和以前一樣好的秋楓詩篇,他那洛河道第一才子的名號,也是請人代筆才贏來的?”

這番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打趣,讓不少人沉默以對。

他們是被章知達以,身為洛河道人才子,肩負著辨明真相的說法,一併前來助陣的。

方才這金陵詩仙已自證了清白,他們自愧不如。

若是洛河道第一大才子是假的的話,可真是把他們洛河道才子們的臉丟盡了。

這時,便有人勸道:“章兄,你的詩再怎麼好,也不如寧詩仙的好,還是向寧詩仙道歉算了。”

章知達還沒回應。

先前被寧無恙在齊眉棍下救下的那位才子,率先朝著使棍的青年動作生硬地抱拳一拜。

“兄臺,方才是我一時心急,並沒有辱罵你母親的意思,那只是我的口頭語,我向你道歉,還有剛才我騎馬撞到的那個車伕,他的傷藥費還有誤工費,我按雙倍賠償。”

能夠和洛河道第一大才子混跡在一起,並且不顧得失前來尋求正義與真相的才子。

很少有出身寒門或貧門的。

寧無恙對於他這個賠償的條件很滿意,見風使舵的態度也還行,只不過,真正決定是否原諒此人的,不是自己。

“你要接受他的道歉,和他提出來的條件嗎?”

他看向手下的青年。

對方正緊繃著臉,糾結了片刻,肩膀微塌,聲音哽咽著說道:“寧詩仙,我想讓他向我母親道歉,我母親是朱林氏。”

“聽見了嗎?道歉吧。”

寧無恙尊重對方的選擇。

畢竟不可能因為一句辱罵,真的把人給一棍子捅死。

像這種能夠開口給雙倍賠償的人,一旦打死,後患無窮。

青年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堅持讓辱罵者給其母親道歉,已是難得。

而辱罵者聽到這句話,儘管面上不忿,可在寧無恙的注視之下,還是悶聲悶氣地作了一揖。

“我給家母朱林氏道歉,還希望你們母子倆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

“賠償就不用了,我只需要你真心實意的道歉就行。”

青年的這番表態,倒讓辱罵者錯愕了一瞬後,繼而臉色脹得通紅,連忙走上前來,對著青年又是一番致歉,並開始詢問其姓名。

見這邊的事情解決,寧無恙重新將注意力放到了章知達的身上。

已經過去了這麼久,章知達還是陰沉著臉,根本沒有半點想要動口背背詩,或者寫首詩的意思。

寧無恙可沒時間陪他在這裡乾耗著,手指著遠處山上的楓林,脫口而出。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此詩一出。

還在琢磨著該如何利用先前寫過的草稿,混合湊成一首差不多的詩,再反將寧無恙一軍的章知達,直接愣在當場。

好詩!

儘管聽上去簡單,但其意境與寫實都很絕妙。

最重要的是依舊保持了寧無恙先前作詩的風格,屬於連稚童多讀幾遍,都能朗朗上口背過的那種詩。

與先前他質疑時提出的那首《絕句》,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章大才子,我看你實在是作不出來詩,乾脆先替你打個樣,不如這樣,天色漸晚了,你可以回家去想想,想到比我這首詩更好的詩,你再回來,也免得大家堵在這裡,攔住後方人們的去路。”

這裡堵了半晌。

後面的馬車牛車上的人們,早已抱著湊熱鬧的心態來了。

他們早在來之前,便聽到了梅香說的來龍去脈。

此時看到章知達竟是一個連秋楓都作不出詩來的第一大才子,難免鬨笑出聲。

“原來這便是洛河道第一大才子,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不就是秋楓嘛,林兄,你最近可是一直在研究寧詩仙的詩詞,你來作一首給他聽聽。”

突然被點名的林學子,有些拘謹地看向寧無恙,緊張地舔了舔嘴唇。

他確實是寫過幾首關於秋楓的詩,可是有寧詩仙的珠玉在前,他真的不好意思再獻醜。

在一眾人的催促之下,林學子還是拉不下來臉來。

這倒讓章知達有了推脫的機會。

“你看,連你們金陵才子都作不出來,說明此題確實不容易,待我再想想……”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道清脆悅耳的女子笑聲,自人群后方傳來。

“尋常才子注重的是科考之道,對於詩詞歌賦並不精通,那才是正常,倒是你這位號稱洛河道第一大才子,又以詩文名揚洛河的人來說,這麼久都作不出一首詩來,才是笑談。”

“秋楓而已,又有何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