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可能性,黃南明哪裡還顧得上自己馬術不好,可能會墜落下馬,他再次用大腿夾緊馬腹,朝前衝了過去。

無奈的是技術水平有限,還沒跑出去十里地,便被從後方趕來的商縣徐主簿追了上來。

“黃縣令,請留步!”

徐主簿駕馬攔在了黃南明的面前。

“籲~~”

黃南明只能勒馬停下來,一腦門子官司地看向徐主簿,不知道此人來幹什麼。

難道是賊人在商縣有了下落?

不等黃南明詢問,便見徐主簿又將馬掉頭,與黃南明並行。

“黃縣令,縣令大人讓我來配合你一起追擊那個賊人,我還特意從縣衙帶來了四十人助陣。”

作為與江南道接壤的商縣,衙役人數有八十人,不像平縣,縣小人窮賦稅少,只有五六十人在職。

哪怕全力追查賊人的下落,依舊是力有不逮。

對於商縣縣令的安排,黃南明緊張的心情輕鬆了許多。

“多謝了,本官下次再到商縣去,一定會好好的向你們致謝的。”

“黃縣令客氣了,抓捕賊偷歸案本就是官府的職責,更何況這章家公子還是在商縣被擄走的,我們也要對此事負責到底。”

聽到這話,黃南明剛剛放鬆的心情,又再次變得緊張了起來。

商縣縣令可是與那韓刺史穿同一條褲子的人,萬一他的擔心成真,那抓賊人,不就成了徐主簿要配合賊人,合起夥來矇騙他?

正當黃南明想著該如何拒絕徐主簿的“好意”時。

突然有個衙役騎著馬疾馳而來,看到黃南明一行,驚喜大叫:“大人,你可算來了!”

“怎麼了?你們抓到了本官要找的賊人?”

黃南明朝著衙役使了個眼色,便對著徐主簿打了個哈哈。

“徐主簿,你看這賊人我們已經抓住了,感謝你們的好意,接下來的事我們自行處置,等有了結果,一定會通知你們的。”

“不是……大人,不是賊人抓到了,是你派出去的那些搜查過路商隊的衙役們,被人抓住了!”

衙役是黃南明的護衛,為了領俸銀才成了縣衙的衙役。

一來可以由官府養私人護衛,節省一筆開支,二來有個正式的官差身份,辦事也更方便。

這個衙役平時的任務就是負責傳遞黃南明的命令,由於沒有穿制服,這才沒被那群學子包圍起來。

事發之後,便想著及時向黃南明求救。

黃南明恨恨地瞪了一眼沒有眼力見的護衛衙役,不解的質問:“縣衙的衙役被人抓了?被何人抓了?”

“一群學子。”

護衛衙役言簡意賅,眼神閃爍地看了看在旁邊的徐主簿,並沒有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越是如此,黃南明越是一頭霧水。

再加上那個擄走章知達的人沒有找到,如今還節外生枝惹出了旁的事,又見護衛衙役說了跟沒說差不多,氣不打一處來,揚起馬鞭便朝對方身上抽了過去。

啪!

護衛衙役的身上,結結實實地捱了一鞭子。

鞭尾掃到臉上,劃出一記血紅的印子,火辣辣的疼。

黃南明還在破口大罵:“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這事怎麼能當著鄰縣主簿說?

身為平縣縣衙的一員,護衛衙役自然也參與過吃拿卡要,向過路商隊搜刮油水的事。

不僅他參與過,縣令大人更是作為他們的上官,是吃得最肥的那一個。

本來此事他們日常都是拿捏好了分寸,路過的客商為了避免麻煩,不會去四處狀告,碰到硬茬子又沒權勢的,會被他們悄悄處理掉,所有貨物全部“充公”,還能再趁機剿匪。

並趁著剿匪的名頭,向過往客商收取合理的保護費。

沒想到,這次那趙鐵牛見錢眼開,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寧家車隊的香水上面。

他知道這是由於最近除了商隊以外,學子們的車隊增加,導致衙役們做事束手束腳,已有半個月沒有額外所得造成的。

可誰能想到那群學子,特別是那寧無恙如此剛硬,明擺著的事,他卻偏偏要捅破不說,還把事情搞大。

此事發生在平縣地盤上,大人出面即可解決,萬一讓鄰縣的徐主簿知道了事情的起因,再發現平縣衙役們以往做的事,只怕自家大人的官帽難保。

他也要跟著倒黴,說不定還會送命!

這邊,護衛衙役還在為了保命,被打了咬緊牙關也不肯說發生了何事。

那邊徐主簿已經等不及想要查探,究竟為何平縣的衙役會被別人抓住。

其實身為鄰縣主簿,他多多少少也聽說過黃南明治下的一些醃瓚事。

可是民不告官不究,再加上是鄰縣的事,而黃南明還是晉王派的人,去韓刺史那裡告狀的話,若無實據也容易反噬自身。

此時聽說衙役被學子們抓住,徐主簿不由得聯想到了這幾天名揚洛河道的寧詩仙。

難道是平縣那群不長眼的衙役們,踢到了鐵板上?!

若是如此,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由於寧詩仙被章知達質疑詩仙之名,傳出了章家是賣國賊的事,為了防止寧詩仙半路再遇到麻煩,韓刺史可是特意往這邊趕來了。

按照時間來看,距離平縣也沒多遠了。

“黃縣令,你慢慢與你的人探聽,前方還是我商縣的地界,為免事態擴大到我們商縣,我要先走一步了!”

徐主簿打了聲招呼,根本用不著黃南明點頭同意,用力地一夾馬腹,馬匹猶如離弦之箭狂奔出去。

跟在後面特來助陣的四十個衙役,也是如此。

護衛衙役見狀,當即急好了眼,把剛才的事複述了一遍。

啪!

他的話剛說完,便又捱了一鞭子。

這一鞭子直接打在了頭上,護衛衙役腦袋險些開瓢,鮮血順著額角不停的往下流,還沒來得及詢問為何打他,兩眼一翻便暈死過去。

“你們聽著!”

黃南明對著身邊看呆了的眾人暴喝一聲,握住染血的鞭子,指著昏迷在地的護衛衙役。

“本官並沒有對黃壯下令,讓他去搜查寧家、沈家還有季家的車隊,更沒有讓他去派衙役搜查學子們的行李,這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張,聽懂了嗎?!”

這事鬧得這麼大,別說那群見錢眼開的衙役們收不了場,他這個當縣令的也玄乎。

如今只能先找好替死鬼,一旦東窗事發,把所有罪名全部推到黃大的身上去。

“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王爺交代的事沒辦妥,又碰到這樣的倒黴事,不好,必須攔下姓徐的,不能讓商縣的人插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