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南明使出吃奶的力氣,打馬前去追趕徐主簿。

可是他本來就落後了許多,再加上馬術不如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徐主簿他們的背影,在夜裡變成一團團黑影,越來越遠,直到完全看不清。

“壞了!你們幾個,趕緊去別處,把那些抓賊偷的人叫過來,一起去解救那些被抓的衙役!”

黃南明也知道,剛才那一鞭子,可能打寒了不少人的心。

看到周圍的人一副不太願意行動的樣子,他再次朝著虛空甩了一鞭子,坐下的馬兒險些將他甩下馬背去,黃南明也沒有在意。

他雙眼猩紅的瞪著那些手下們,發狠般的吼道:“你們別以為不去就能獨善其身,攔截客商貨物,你們只要參與了,不管是拿了一兩銀子還是一百兩,朝廷追究下來,輕則革職,重者斬首還要連累族親!”

“大人你彆著急,我們沒說不去。”

“我們這就去叫人!”

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跟在黃南明身邊的人們,也不再想著獨善其身,紛紛夾緊馬腹,使出吃奶的力氣催趕著馬匹。

後方那些沒有馬跑著來的衙役,更是當場掉頭往商縣縣城跑去。

先把還在商縣縣城裡搜查賊人的兄弟叫來,一起前往。

黃南明看到這稀稀拉拉的十幾個人,再想那徐主簿的四十人,不免悲從心來。

把所有人調派到車隊那裡去,才能勉強與徐主簿打成平手,而擄走章知達的這件事,他是徹底的分身乏術了。

畢竟,王爺交代的差事沒辦好,王爺還能替他兜一兜。

平縣縣衙故意搜刮客商貸物的事被曝光,他以後就算想給王爺效力,都有心無力。

“王爺,希望你洪福齊天,能夠剋死那章知達,這樣不管誰帶走了他,對王爺你也造不成任何威脅了。”

……

晉王府。

晉王剛賞完秋日最後一茬菊花,準備帶著新進府的側妃,好好地放鬆一晚。

剛走到房門前,聽到身邊有腳步聲響起。

“王爺,是世子。”

周鈺平時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再加上近日來,周鈺開始接替以往周安的事情,有大事都得與他溝通。

對於這樣以父為尊的態度,晉王十分滿意,認為周鈺又周安在這方面要好很多,可也不必事事時時都向他報備。

比如此時。

周鈺應當知道,為了拉攏到更多的助力,這個新來的側妃可不好晾一晚上。

別說這個新來的側妃娘身後面帶來的助力,只說這個側妃才雙八年華,模樣也嬌俏可人,他也不想今晚上談論那些可談可不談的公事。

“鈺兒,你也長大了,如今是王府的世子,有事你應該能夠自己處置了,不必事事都來問父王。”

不等周鈺開口說明來意,晉王先發制人。

不僅沒有鬆開摟住側妃肩膀的右手,甚至還將側妃摟得更緊了,表明了他的心思。

“是,父王。那以後再遇到這些小事,我便自行處理?”

周鈺乖順地低下頭,但眼裡卻滿是算計之色。

自從北狄人送來了名單與證據,沒過幾日,父王便暗中聯絡了那些人後。

三天的時間裡,晉王府便多了五位新晉側妃和夫人位份的官家小姐。

母妃夜夜以淚洗面,卻從來不願意怪罪父王。

他也知道,身為皇家子弟,這是必須要經歷的事,對於母妃的遭遇他很是同情,只能予以開解,但對於他以後的遭遇,他必須要提前提防著,這個世子之位,會因為父王再與這些新來的女子們生出孩子,母妃可能會在後府之爭中遭遇不測,從而讓他變得無足輕重。

所以。

今夜哪怕並無要事,他還是在打聽到父王對今日進門的側妃十分喜歡與看重後,故意前來。

利用前幾次攪擾了父王的好事,設了一個心理圈養,讓父王將權力過渡給他。

晉王被美人哄著灌了幾杯酒,再加上由於周鈺對他的話向來是言聽計從,從無二話,根本沒有提防之心,順勢便說道:“對,那些小事你自行處置就行,就像……就像你弟弟安兒一樣,別說那些小事,府裡許多大事也是他替我拿的主意。”

提起周安。

喪子之痛只讓晉王眉頭擰了一下,就因為懷裡的美人被他摟得太緊,嚶嚀一聲,從而眉頭舒展開來,讓手下去庫房拿一些好寶貝,賜予這位新側妃。

周鈺看著明知母妃最近在節省開支,盡心維護府上開銷,連嫁妝都拿出來倒賣補貼的父王,為了搏得美人一笑,轉手送出萬兩白銀的禮物,他對於剛才設計的圈套,再無愧疚之心。

“祝父王今晚再展雄風,兒子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去告訴你母妃,虞側妃睡得太晚,她也起不來早,先免了敬安茶。”

此話一出。

在暗處的甲初,猛然間感受到一股細微卻又明顯的殺意。

他朝著周鈺看去,卻看到周鈺面帶笑容地點頭稱是,心裡困惑不已。

世子的這番殺意,是衝著誰去的?

虞側妃?還是……

甲初不敢往深處想,身為一個暗衛,他的職責是保護王爺的性命安全。

不論是誰想危害到王爺的性命安全他都要出手反擊。

但如果是內院之爭,傷人不見血的手段,他可不是郎中大夫,自是無法胡言亂語的。

周鈺離開了虞側妃的院子,想了想,還是沒有前去母妃那裡傳達父王的訊息,再讓母妃整夜傷心睡不著覺。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他關上房門,開始檢視他接手的事務。

但心裡總有一股火氣,在這深秋天裡,燒得他想要大喊出來,才能得以痛快。

身邊的貼身侍衛周如青見狀,貼心的說道:“世子,要不出府去透透風?聽說西邊的添香樓,來了許多清倌佳人,才藝高超,特別是那金陵瀟湘館來的花魁舞鸞姑娘,曾在金陵看過她飛天舞的,都說驚為天人,不少達官貴人每晚都花千百兩想要看她一舞,但至今還沒舞過,而且那添香樓只有清倌,十分乾淨,正適合世子。”

大概是父王與兄弟都是好色之徒,自小見慣了形形色色的美人,周鈺對於女色,並不感興趣。

身邊除了正妻之外,也僅有三房妾室。

而且他也不喜歡那煙花柳巷之地,覺得骯髒下賤者,不配與他同桌共食,更別提同床共枕。

但此時心中煩悶,再加上週如青說那添香樓改成了清倌之地,這在京城可是頭一份。

“左右今日事務處理得差不多了,我便前去看看這金陵花魁的飛天舞,是否能一飛沖天。”

金陵瀟湘館。

當初周安與寧無恙交鋒,還被寫入《將進酒》詩裡,就是在瀟湘館發生的事。

與那舞鸞姑娘聊聊當時的事,說說周安是如何吃癟的,倒也是一件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