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韓刺史不假思索地點頭附和。

讓那些還在糾結的衙役們,一下子見到了希望的曙光。

正好這時,旭日東昇,有萬丈光芒打在了韓刺史的身上,儼然天上神佛降世,給予了心虛的衙役們致命一擊。

“我說!黃秋是被縣令大人用馬鞭打死的,我們當時可是所有人親眼看到的,是不是?”

“啊……對對對,我也看到了,我剛才不是想故意隱瞞,我是不敢說,我怕縣令大人事後報復我。”

“雖然是黃秋給我們傳達命令,但黃秋可是縣令大人帶上任的心腹護衛,他也不好賭博,身無長物,特別是我們送到衙門去的貨物,倒賣都是由縣令大人負責的,不信刺史大人你去查查賬本,就能知道,黃秋只是一個傳話的,真正的主使者是……是……”

說到這裡,那個像竹筒倒豆子一樣說出實情的衙役,終於卡了殼。

但大家此時都已聽得清楚明白。

黃南明是打傷了黃秋在前,又讓黃秋背上所有罪責在後。

先殺人再脫罪,擺明了早就準備讓黃秋背黑鍋。

“大膽黃南明!藐視法令,恃兇殺人,還敢顛倒是非黑白洗脫罪名,如今人證物證確鑿,你還敢抵賴不成?”

韓刺史手指著黃南明,義憤填膺的大罵道。

“本官早就知道平縣年年入不敷出,卻沒想到只是百姓苦,你們這些官員與衙役們,卻養得個個滿腦肥腸,不知感念皇恩,卻一心只謀財富,此事也有本官監察不嚴之誤,本官在這裡,向各位南來北往的客商們致歉!”

韓刺史拱手一拜,直起腰來,鄭重其事的保證。

“只要你們的損失有登記,證據齊全,皆可隨本官去平縣縣衙對賬本,按照賣出多少,將你們的損失討回去!”

財物是平縣縣衙搜刮的,自然不會由其他個人或地方官府來承擔。

只可能是查抄黃南明的私產,對得上賬的就對,對不上賬的,先賠了再接著對。

安撫民心把影響降低是最優先的,不能因為平縣一顆老鼠屎,壞了整個洛河道怠慢客商的名聲。

“韓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爺!”

“早知洛河道不是上下一氣,我們早就該告倒這平縣縣衙,還我們一個公道,也還我們那些財物!”

“光是財物可不行,還有許多不認同破財免災的客商,都被他們藉口關去了大牢,男的去當礦工,女的就逼良為娼,這些天殺的得慢慢審,可不能光賠錢了事啊!”

眼見大勢已現,方才那些不敢開口的,全部積極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說得比誰都熱鬧。

倒是寧無恙,沒再出這個頭。

首先寧家香水並沒有實質性的損失。

其次按律令他還得繳納耽誤公差辦事的罰金。

在這個節骨眼上出頭的話,萬一想起他這裡還有筆額外收入,那麼罰金的數量一定非常可觀。

按照他對葉家抄家的家底估算來看,黃南明若是晉王派的附庸,手裡不一定會存下多少銀錢,只怕都去孝敬上官,去打點晉王府那邊的關係了。

不然。

章知達這麼重要的任務,怎麼會讓黃南明當指揮官呢。

可悲的是,黃南明既沒處置好章知達的事,如今自己還栽了一個大跟頭。

“三哥,我屁股又開始疼了,走,先去華師那裡討些傷藥抹一抹。”

寧無恙不準備參與追討賠償之列。

可偏偏有人沒有放過他。

啪!

黃南明手裡的馬鞭,甩在了寧無恙的面前。

鐺!

寧無礙出刀阻攔,馬鞭上乾涸的血點子剝落,掉在地面上。

寧無恙看著惱羞成怒,公然對他下黑手的黃南明,冷嘲一笑:“黃縣令是打算銷燬證物?可惜晚了,只要結合衙役們的供詞,再去平縣縣衙查抄你的私產來歷,一切自有定數,相信那些記賬的師爺們,知道黃縣令已經倒臺的訊息,為了將功折罪,一定會把賬本全部拿出來,請刺史大人清點的。”

“寧無恙,你真是好算計!”

黃南明惡狠狠地揭穿他的謊言。

“幹血融化凝為一體能夠查證來自同一人身上的血的方法,是假的吧!”

他也是後知後覺,意識到寧無恙既然真的拿這個驗證之法當作殺手鐧,按照寧無恙的性格,定不會廣而告之。

還特意把馬鞭交到他的手裡。

難道寧無恙就不怕他伺機銷燬證物嗎?

還真不怕!

寧無恙等的恐怕就是讓他心虛去銷燬證物,反向佐證黃秋是被他打死的!

他沒想明白其中的緣由,倒是能夠沉得住氣,畢竟事關重大,做事得三思而後行。

可那些目光短淺的衙役們,既然能夠把黑鍋推到黃秋的身上自然也會推到即將淪為殺人犯的他的頭上。

撐死膽大的,嚇死了膽小的!

“黃縣令,你是被你的這些豬隊友連累的,與我何干?我勸你還是不要拿我撒火,好好的把你私吞的銀錢拿出來,或者,去找一找你背後的靠山,讓他儘早把你拉離苦海。”

寧無恙抓住黃南明手裡的馬鞭,往青龍刀的刀鋒上一劃。

咔嘎。

馬鞭應聲落地。

回應了黃南明的質問。

是的。

驗證之法就是他故意唬人用的。

審訊之道,本來就是以虛虛實實,對應真真假假,難道只允許被審的人說假話,不允許負責審問的人以假亂真?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自然也不必拘泥於做事的手段。

只要心正德正,其他都是小道而已。

寧無恙在黃南明憤怒的注視下,瀟灑地離去。

徒留黃南明,在人群之中大喊出聲。

“寧無恙,你害我至此,一定會有報應的!”

“呸!還敢咒寧公子,菊香你去搜羅一下他的罪證,給韓刺史送去。”

聽到黃南明叫罵的沈幼初,氣呼呼地啐了一聲,伸出手來要代替寧無礙攙扶寧公子。

寧無恙笑著搖了搖頭,但還是鬆開了寧無礙的手。

然後。

他在沈幼初和季謹擔憂的目光中,轉了兩圈。

“你們別擔心,那幾棍只是打傷了皮肉,沒傷到骨頭,而且我最近在練習內息,另有高人暗中相助,一會兒去找華師要點傷藥來,抹完要不了幾天就能好利索了。”

“傷藥我拿來了。”

季謹順勢把早已準備好的傷藥,塞到了寧無恙的手裡。

寧無恙看到精緻的瓷瓶,上面還帶著一股子菊香的味道,這可和華師喜歡的藥香不一樣。

見他面露困惑之色,季謹低聲解釋:“這是華世伯以前給我配的傷藥,一耳勺能抵別的傷藥一瓶,我也沒怎麼用,這是現配的,不比再去找華世伯讓他臨時配藥更方便嗎?”

是挺方便的。

就是這傷藥這麼金貴,大面積抹到他屁股上,多少有些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