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金陵逃走的那些北狄人,江宴他們至今沒有追查到下落,寧無恙心裡總覺得,那些人不會因為自己破除了“仙人”一說,便會就此收手。

而華師在這方面又是大興權威所在,並且就在自己身邊保護著自己,很容易被對方盯上。

想到這裡,寧無恙看向另一個龍衛。

“要不這位兄臺也跟著一起去送信?”

另一人面露難色。

他們可是嫻郡主派來保護寧詩仙的。

雖說寧詩仙有首領秦時在,但他們還肩負著向宮中傳達訊息的重任,兩個都離開的話,萬一有事,難道讓秦時去傳信嗎?

“寧先生,送信一人就夠了,而且華師身邊也派有兩個龍衛執守,這裡又是京城,華師在京城當欽天監,可是呆了十數年,你儘可放心。”

秦時知道寧無恙應該是由於華易所說的“兇”卦,才會如此安排。

可華易的本領遠比他這個龍衛首領還要高強。

換句話說。

要是連華易都會遭人暗算的話,龍衛也救不了,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也對。

寧無恙仔細一琢磨,確實是這個道理,便朝著還在等待的那個龍衛點了點頭,示意可以走了。

只是。

看著那個龍衛離開的身影,他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沒有著落感,憋悶得難受,額頭也不禁冒出一層細汗。

“公子可是累了?此時距離晚間還早,不如先去睡一覺,需要什麼食材,讓廚房準備就行。”

雲飛難得細心體貼別人一次。

寧無恙也知道,身體才是一切革命的本錢,狀態不好,做出來的飯菜也不好吃。

“讓廚房準備一隻肥羊來,秋天吃羊肉是最好的,我親自給華師做一頓烤羊肉串吃,另外,再去御酒坊買一罈平安酒,等華師看完樣品,一定興奮得睡不著覺,正好灌醉了他,讓他睡個好覺……”

事無鉅細地安排完,寧無恙這才回屋睡覺。

他這個年紀,平時睡覺那是倒頭就著。

可今日。

不知是否由於燒製琉璃成功的事,宣之於眾後,有許多人前來打探的緣故,還是心裡惦記著華師前來一事有無危險,這一覺睡得不踏實不說。

還總感覺有不少雙眼睛,暗地裡盯著自己。

嫻郡府西南方向三百米,晉福酒樓。

酒樓老闆親自帶著拿著王府密令的蒙面二人,上了三層樓最高處的閣樓。

“要是用得著老朽的地方,儘管開口……”

酒樓老闆還想寒暄幾句,在看到對方不耐煩地甩甩手後,趕緊不停的賠笑,轉身離去。

待到酒樓老闆走後,二人理了理臉上的黑色面巾,找了個最佳監視嫻郡主府西廂房的位置,一眼不錯地盯著那邊的變化。

目之所及。

嫻郡主府西廂房裡具體的情況看不到。

但丞相府半個府邸的一舉一動,都能盡收眼底,哪怕看不清楚人的神情,聽不到他們說話,卻也能夠知道誰人進進出出。

其中便包括著,佔了丞相府半個院子的鍋爐房。

從鍋爐房裡端著冒著熱氣的琉璃料子出來的匠師們,哪怕看不清楚他們的臉,卻也能夠感受到他們身上的喜氣,比手裡的熱氣還要濃郁。

“真沒想到,還有人能夠在全京城人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的把琉璃燒製出來。”

年長的密探不禁感慨了一句。

“等到王爺知道這個訊息,一定會驚掉下巴。”

另一個年輕的,則是有些惋惜:“早知道寧家這麼厲害,藏了這麼多寶貝秘技,王爺當初就應該不遺餘力地拉攏寧家,而不是學那康王一樣,對寧家不管不顧。”

“康王是與寧家沒有瓜葛,可這寧無恙都住到了嫻郡主府,哪怕寧家不參與到爭儲中去,也難保以後在做選擇時,由於嫻郡主的原因,傾向於康王。”

話題聊到這裡,就不是他們這些當密探的手下們能聊的了。

未來的事如何他們不能下定論,但眼下,寧無恙的一舉一動,都得彙報給世子爺。

想到世子爺聽說嫻郡主,不僅沒有被奪了兵權,反倒助寧無恙一起燒製出了皇室琉璃時,那驚愕又震怒的表情。

兩人誰也不敢再閒聊,全神貫注地盯著嫻郡主府的一舉一動。

特別是寧無恙的一舉一動。

世子爺說了。

務必盯牢了,每隔半個時辰彙報一次。

年輕的密探朝著坐在樓下的兩個混入客人中的接應者看去,比劃了一個手勢,告知對方,寧無恙正在房間裡睡覺後,猶如老僧入定般,與年長的密探一左一右,按照不同的視野,繼續監視。

這時。

嫻郡主府後門,閃身露出一個熟悉的臉龐,二人精神一振。

是陛下賞賜給嫻郡主的四個龍衛之一。

“這個龍衛,剛才在西夷館門口時,是跟著寧無恙的。”

年長的密探眯了眯眼,往前探頭,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個龍衛的動向。

年輕的此時也看到了正在翻身上馬的龍衛,忙不迭地附和著。

“對,是他,他的下巴上有一顆痣,名字應該叫江殊。”

別看對尋常人而言,龍衛是一個很神秘的存在。

但對晉王府來講,安皇貴妃執掌後宮,想要打聽一個龍衛的訊息可就簡單得多了。

江殊是從江家挑選出來的,雖說加入龍衛便相當於捨棄了原有的家族,但他們的名字還是沒有被剝奪。

甚至有些立下大功的龍衛,還會被陛下欽賜重開一本族譜的榮耀,所以這些龍衛都是有名有姓,一遇風雲便化龍的人物,但凡有人物更迭,安皇貴妃都會迅速查問清楚,把訊息傳遞給晉王府。

“江殊這個時候離開嫻郡主府,看他走的方向也不是去皇宮的,情況有異,馬上把訊息傳給世子爺。”

“好。”

年輕的密探剛轉過身去,忽然感覺背後一涼,有種被人盯上的錯覺。

他還沒反應過來,旁邊的年長者,已經伸手勾到了他的肩膀上,身體搖晃著,像是喝多了假酒一樣,一把扯下臉上的面巾,指著房頂大喊一聲。

接著低聲提醒:“被江殊發現了,先把他離開嫻郡主府的事告訴世子爺,江殊如此機敏,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說著,二人繼續勾肩搭背,走下了頂樓。

不遠處。

江殊勒停馬匹,一直盯著晉福酒樓上的兩個背影,直到他們跌跌撞撞地消失在視野之中,被樓閣擋住了視線,他才收回目光,冷嘲一笑:“這家酒樓是晉王的產業,寧先生前腳剛成為皇商,晉王府後腳就派人來監視,真當我們龍衛是吃乾飯的嗎?”

等他送信回來,就和首領彙報一下這個情況。

請示首領,以後再碰到這事,直接把監視者抓起來,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