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峰下意識地翻看了幾張銀票,發現面額不只是表面的一千兩,下面還有兩千、五千兩,他驚呼一聲,連忙從頭到尾翻了個遍,數完後,依舊滿臉的不敢置信。

“十萬兩?!”

這個數字說出來,不僅拿著銀票的寧峰不敢相信。

旁邊站著的寧無礙和老管家,都被嚇了一大跳。

“五弟,這是你昨日賣香水的錢?”寧無礙自然聽說了昨日香水鋪子生意有多麼火爆。

可他忙於武舉,沒有仔細打聽過到底賣了多少。

只知道家裡姐妹今日收到不少的拜帖和請柬,許多以前根本沒來往的官宦小姐,想邀請她們參加詩會或茶會。

並旁敲側擊地詢問,能否請她們幫忙,讓五弟給她們制一些香水。

“是,但只是一部分。”寧無恙的回答,讓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香水生意,居然如此賺錢!

十萬兩還只是一部分?

“昨日一共賣了十三萬五千兩,清空了現貨,預購數量是兩千瓶,七日後交付,所以我此次前來,是想拿錢來換人手的。”

寧無恙給寧峰遞了個臺階。

十萬兩的孝心太過沉重,寧峰自然不肯收。

提到換人手,寧峰想到那些傷兵處置確實需要錢,而香水鋪子也需要人……他便厚著臉皮從中抽了兩張銀票。

“乖孫,這三千兩足夠你隨便挑人的,剩下的……你拿回去吧。”寧峰又把剩下的塞了回去,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銀錢。

由於是孫子給的,他此時的神情自豪無比,眼眶卻有些溼潤:“無恙啊,爺爺也沒別的本事,要人你直說,寧府的人隨便你挑,而且你放心,從寧府出去的,絕對信得過。”

都是過命的交情,自然是信得過。

只是看到爺爺那副又欣慰又擔心的模樣,寧無恙只能解釋透徹:“我可沒打算讓他們從事危險的事,還有,香水的原材料其實不貴,貴在秘方和手工上。”

簡單地講解了一番香水的配比,重要的提純技術直接掠過,主打的就是讓寧峰明白,五十兩一瓶的香水,算上人工費的造價不過幾兩銀子。

寧峰聽他說完,有些遲疑的問:“五十一瓶的定價貴不貴?”

“它的定位就是服務有錢人的,普通一家五口一年吃喝還不到二十兩,誰若是勒緊褲腰帶只為了買一瓶香水,充作有錢人,那也是他們自己樂意的,假如我為了這種人給香水降價,他們只會嫌棄,低廉的香水,配不上他們的身價。”

對於寧無恙的這個解釋,寧峰默然考慮了片刻,點頭稱:“說得在理,你這也算是劫富濟貧了。”

寧無恙見寧峰這麼快轉變了思路,雖耿直但不古板,便知道拉著寧府一起賣香水的事,成了。

香水絕對是一門可以源源不斷賺大錢的生意。

可他精力有限,光靠他自己,還想兼顧其他事,必然侷限於小作坊之中。

想要發展壯大就必須選靠得住、信得過,還能用得上的人。

在這個一人犯法,全家甚至九族遭殃的時代,血親是首要選項。

其他人還好說,他最擔心的便是寧峰知道香水生意的暴利後,會認為賺得太多,因為醫館在寧峰的經營下便薄利多銷,不怎麼賺錢,積累了口碑不假,可賺得是真少。

許多清貴人家不屑於賺太多錢,好在,寧峰沒這種臭毛病,只是單純的心好人善。

“爺爺,再給你兩張,剩下的交給二伯母,等三哥回頭考上武舉,可以捐個武官噹噹。”寧無恙又抽出八千兩。

這一回,寧峰直接收下了。

一萬兩對於富家子弟來說,只能買二百瓶香水,對於傷兵來說,卻有可能拯救上百戶軍屬,解救他們於危難之際。

這次退下來的傷兵有二十三個,可是以前他無力照顧的傷兵,還有許多。

“乖孫,爺爺先替他們謝謝你,有朝一日,一定讓他們當面向你道謝!”

倒也不必。

寧無恙會出這筆錢,並非達則兼濟天下的精神,單純是為了讓爺爺高興,以及。

他對那些真正保家衛國的軍人,從骨子裡刻著敬佩之情。

有能力照拂,自然要伸把手。

寧無恙又把剩下的九萬兩交到寧無礙的手上,順勢說道:“武舉報名幫我也報上,到時候我和三哥一起去考試。”

“你考武舉?”寧無礙接過銀票,好奇地問:“你不去參加文舉秋試要考武舉?”

“三哥,我都是詩仙了,我就不去欺負別人搶佔那個名額了。”

寧無恙沒好意思說他根本考不中,乾脆裝個杯。

這種解釋,反倒讓寧峰與寧無礙全部信服,還誇他為人著想。

“反正乖孫你喜歡做生意,不願意摻和到官場鬥爭中來,你不參加秋試也行,回頭考上武舉人有個體面的身份足夠了。”寧峰在經歷了假藥一事後,對寧無恙的期待值早已降到最低標準。

活著就好。

如今寧無恙成了人人稱道的詩仙。

寧峰把原本的標準提升了一些。

開心地活著就好。

爺孫仨又說了會兒話。

駐兵所特意派了馬匹前來接寧峰前去,等到寧峰走後,寧無恙讓老管家,把願意去香水鋪子做事的人帶到演武場來。

“去香水鋪子裡做工,我包吃包住,並且提前預支三個月的工錢,儘量讓他們都來。”

不同於上次只有小云飛不想吃白食,壯著膽子要跟他。

這一回,除了各個主子的貼身小廝外,其他的小廝和護院,快把演武場給站滿了。

年輕有力的小廝站在最前方,傷了手腳的站在最後面。

“聽說五公子的香水鋪子可賺錢了,每日雞鴨魚肉隨便吃。”

“可不是嘛,還提前預支三個月工錢,說是逢年過節也額外給紅封。”

“上次去的那六個人可真是享福了,這回五公子再選人,應該先選我們這些手腳齊全的。”

這些話,落在那些傷兵的耳朵裡,他們又往後退了退。

不是他們不想去,而是越是掙錢的鋪子,他們越擔心自己去了幫倒忙。

哪怕他們不願意拖後腿,心裡憋著一口氣絕不偷懶,可這麼重要的香水鋪子,五公子又怎會放心讓他們去呢?

李鐵張柱他們,也是運氣好才有瞭如今的福氣。

今日這福氣,怕是輪不到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