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是……

寧無恙心中一震,箭步衝上馬車,掉轉馬頭。

“快去柳家莊!”

“二伯可能出事了!”

方才就不應該抱有僥倖心理。

寧無恙後悔不已,但他心裡更多的是不解。

柳家莊有重兵把守,難道葉柳兩家還敢在朝廷官兵的眼皮子底下生事,還特意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卻不是衝著他本人來的。

實在是匪夷所思。

“寧公子!”周靜嫻駕馬追上前來,商量道:“不如我先去柳家莊打探一番,萬一是故意引你前去的陷阱呢?”

她好歹是一個郡主。

就算葉柳兩家針對寧家做出怎樣的事,也不會衝她下毒手。

剛才的景象確實嚇人,如今還依舊有鳥群自柳家莊方向朝四周奔逃,甚至還能聽到野獸的叫聲,可見事態有多麼嚴重。

寧無恙思索過後,還是拒絕了周靜嫻的好意:“要是故意引我前去的陷阱,我若不去,二伯恐怕有性命之危,他們要想殺我,不必搞這麼大的動靜,一定是另有所圖,只要人還活著,其他的事都有迴旋的餘地。”

他不怕葉家對他使陰招,兵來將掩水來土淹。

即使是技不如人棋差一招,真把製作香水的秘方給了葉家,葉家能不能拿得住還要兩說。

他只擔心二伯把香水生意看得太重,因此搭進命去。

他無法向二伯母和三哥他們交待!

“我懂了。”周靜嫻見他去意已決,也不再阻攔,而是對著雲飛吩咐:“你照看好你家公子,我先去前面探路。”

“等……”

寧無恙來不及阻止。

周靜嫻已然夾緊馬腹,猶如一道火紅的流星般朝著岔路口的方向衝了過去。

砰!

寧無恙一拳砸在窗板上,咬緊牙關,克服著憤怒和擔憂的情緒,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周靜嫻敢去,必然是因為她有一定的把握不受牽連,她好歹是皇室子弟……不對!

“周安應該也在柳家莊,葉家人敢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不擔心收場一事,背後必定有周安的支援,若靜嫻郡主擋了周安的路,他趁亂下手……卸車上馬,我們追上去!”

寧無恙不想再因為他,讓周靜嫻承擔意外的風險。

哪怕僅僅是萬中有一的機率,他也絕不能拿周靜嫻的命,去換二伯的命。

……

草地上。

由於許三水帶來的十幾個衙役隸屬金陵府,他們又有目的性地往前衝,後方的巡撫官兵們只能收了弓箭,與許三水等人,把寧衛國四人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洩不通。

早已將這兩方人馬視為一丘之貉的寧衛國,面對著這樣嚴密的包圍,依舊沒有再生出任何繳械投降的想法。

手裡的長刀不斷地揮舞著,但為了留出一條後路,避免真的擔上與官兵為敵,連累整個寧家,寧衛國一直用刀背擊打著衝上前的巡撫官兵。

由於寧衛國刀法出眾,再加上許三水等人接到的命令是留活口,一時間,四人對陣上百個官兵,竟打得不分上下。

“這四個真的是劫匪?”

負責指揮的領兵看到寧衛國不投降卻也不殺人,不免懷疑讓他們前來抓劫匪的葉通判判斷失誤,可能抓錯了人。

他們只是巡撫官兵,由於巡撫職責的危險性,提防各州縣有問題的官員危害巡撫,所以負責保衛巡撫大人出行安危。

有時也會配合所在當地的衙役,像眼下的情況一樣,出手幫忙逮捕劫匪或是地頭蛇等任務。

方才,葉通判說有衙役來報,此地有劫匪出沒,再加上他們這段時日,都接到黃大人讓他們配合金陵府,抓捕當地劫匪一事。

當黃大人說讓他們前來時,發現這裡聚集了近二十人,並且不少人都是黑衣蒙面,與傳聞裡的劫匪一模一樣,也沒有多想便衝了出來。

“快去請黃大人和葉通判前來。”

領兵見許三水等人又一次衝上前去的同時,卻阻礙了他手下的官兵往前衝。

再看揮舞著長刀,保護著獨眼三人的寧衛國,心中疑慮更重。

許三水險些被寧衛國的刀背砍到肩膀,嚇得跳到巡撫官兵的保護圈裡,用手裡的佩刀指著寧衛國,還在不斷暗示:“不管你們有何苦衷,我勸你們束手就擒!”

“他孃的!許三水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想殺了我,然後給我扣上襲擊官兵的罪名,讓我連累整個寧家,我能讓你如願嗎?”

寧衛國用刀柄擊退一個衙役,又用腳把衝到獨眼童前面的官兵踹了回去。

看到兩個護院衣服都被衙役們劃破了,胳膊大腿上血乎乎的一片,也看出了一些貓膩。

這些衙役對他還有所保留,對獨眼童三人是死活不論。

“你們三人躲到我身後去,如果我不行了,你們一定要活下來作證,才好告訴無恙,這裡究竟發生了何事。”

刺啦。

寧衛國正說著,一支箭疾射而來,正中他右肩窩。

手裡的長刀“鐺”的一聲砸在地上,濺起一片泥湯。

他朝著舉箭的領兵看去,對方大喝一聲:“爾等放下武器!我乃巡撫官兵領兵!不要再做無畏的抵抗!”

“去你爹的!你們逼良為盜還讓老子不抵抗?”

寧衛國長刀換到左手。

領兵趁機還要再射寧衛國的左肩,迫使寧衛國失去戰鬥力,將四人拿下。

生怕露餡的許三水,再次衝上前去,一臉兇橫地舉刀朝寧衛國揮去。

在葉通判到來前,絕對不能讓寧衛國把實情說出來!

他得拖延時間!

許三水一著急,再加上寧衛國方才擊中他那一下讓他心裡有了懼意,下意識地便使出了全力。

寧衛國下意識地抬起右臂想以當抵擋,發現長刀換了手,眼見許三水的刀尖朝自己眼前划來,他大驚失色,想要退後,可身後是獨眼童三人,他若後退,這一刀若擊中三人,必定有一人會命喪當場。

“二爺退後!”

嗤……

一道血光在寧衛國眼前劃過。

他震驚地看向擋在身前的獨眼童。

“休傷我家二爺!”

獨眼童根本不顧傷情,趁機雙手抱住許三水的佩刀往懷裡一拉,手肘高抬,直擊許三水的下巴,奪下刀的同時,將人逼退數步。

被撞得下巴脫臼的許三水,氣憤不已,手指著獨眼童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但其他衙役一下子便明白了許三水的意思。

“區區劫匪,還敢襲擊衙役,殺了他!”

“我看誰敢!”

寧衛國長刀一揮。

刀鋒挑破一個衙役的手臂,頓時鮮血四溢,濺了近處衙役與官兵一身。

眾人望著殺氣騰騰,終於亮出真本事的寧衛國,一時間竟不敢上前。

領兵也是心中駭然,連忙喝止還想進攻的手下:“先別動!先看看……看看再說。”

此時衝上前去,不管是葉通判失誤還是黃大人輕信,若有死傷,眼前這個好漢絕對活不成不說,他這個領兵也要負一定責任。

許三水也朝著手下們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們暫時別動手。

巡撫領兵已派人去柳家莊請黃大人前來,此事,也快要收尾了,沒必要再逼著寧衛國和他們魚死網破。

至於被他一刀砍瞎了雙眼的那個獨眼怎樣。

許三水根本沒放在心上。

寧衛國見眾人靜止不動,左手握刀,右手艱難地扶著獨眼童,哽咽道:“老童,你堅持一下,我這就殺出重圍,帶你去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