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斷選擇了後者。

“我還是聽太醫的話,擦一擦就算了,雲飛,把浴桶拿出去,再去找庫房要十瓶桃花香水來,速去!”

“……”

太醫沒想到,自己先前磨破了嘴皮子,勸說寧大人別洗澡,沒有任何的效果。

好不容易他打算拿寧大人當作例子,嘗試一下在暖氣房裡洗澡,效果如何,沒想到寧大人反倒打起了退堂鼓。

“寧大人你若是怕羞,可以加個屏風擋著,我只是對你洗澡有何後果感興趣,對你沒有興趣。”

“屏風阻隔?你早說啊,雲飛別搬桶了,去搬個屏風來。”

說是洗澡。

其實也只是擦擦洗洗。

在太醫的誠懇建議之下,廚房把沒有糊上瓷磚的暖氣片燒到通紅才罷手。

寧無恙感覺這都不叫暖氣房,直接叫蒸籠最合適。

正擦洗著身體,忽地反應過來,當即對秦時急吼吼的說道:“秦時大哥,你快把這件事記下來,稍後稟報給陛下。”

“寧先生,何事?”

秦時站在屏風外,也不知道該不該往裡探頭。

更不明白,寧先生到底要記錄何事彙報給陛下。

難道洗個澡,也得說嗎?

“就是利用暖氣房當蒸籠的事,太醫,你說蒸一蒸身體裡的寒氣,在這冬日裡,是不是能驅寒?尋常人家可能用不起暖氣片,但受了凍寒的話,與其去花大價錢去買藥吃,還不如弄個蒸房蒸一蒸,配上藥浴,只要藥館打價錢打下來,薄利多銷,反倒更加賺錢。”

寧無恙做生意,很少幹那種損人利己的事。

如果蒸桑拿一次花費只需要十幾個到幾十個銅板不等,確實比吃一副起步就是半兩銀子的傷寒藥要強得多。

普通檔次便宜一些,高檔的貴一些,全靠藥館自己把控,一個管道不同的裝潢,就算是理解成劫富濟貧,只要大家體驗感得到滿足,誰也不會在意這個。

只是這件事推廣起來,如果只是惠及普通百姓,傷及藥館的利益,自然沒有人肯做。

但如果誰都能夠從中得到好處,那它推廣起來就沒有任何的阻礙。

“太醫,你貴姓?”

外面屏風站著的章太醫,聽到寧無恙的設想,不免心中一動。

他家也有一個醫館,並且頗有一些家資,城郊還有一處閒置的院子。

如果能夠做成這件事的話,倒是能夠廢物利用起來,不僅能賺銀子,還能夠博得一些名聲,名利雙收,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太醫?”

“哦哦……在下免貴姓章。”

章太醫在寧無恙的催問下,終於回過神來,不等寧無恙開口,他反問道:“寧大人,此事可否交給在下去做?”

“我正有此意,這件事由太醫院來進行推廣再合適不過,你們的醫術是最好的,我信得過,至於要怎麼推廣怎麼定價,你得去問問陛下的意見,畢竟工部暖氣片的訂單,都排到了一千套,雖說這個時節,還沒到冬天,不算太冷,但也得提前準備起來,你說是不是?”

“是,寧大人說得極是,等你出浴,確認無恙,在下這就去宮中,稟報此事,便不勞煩秦首領了。”

章太醫臉上緊繃著。

到底還是沒忍住,嘴角瘋狂地上揚。

難怪太醫院裡,人人都往來照顧寧大人。

合著還有這樣的好事等著他。

暖氣蒸房這麼大的一件事,他當然不可能一個人包攬,但只要他是第一個向陛下提議的,哪怕知道是寧大人的功勞,他也能夠跟著沾光。

再加上陛下很可能順勢讓他負責藥浴草藥的定奪一事,下次太醫院副院使選拔,一定非他莫屬。

寧大人不光是陛下的福星,也是他的福星。

基於此。

等到寧無恙出浴後,章太醫從頭到腳地仔細檢查了一遍。

還把自己壓箱底的傷藥也拿了出來。

“這傷藥味道極淡,配以香水使用,絕對讓他人聞不到血腥的味道,因為這是祖上傳下來的,配方早已失傳,只剩下這巴掌大的半盒,還請寧大人等面見貴客時再使用。”

“多謝章太醫獻藥,我留一勺就夠用了。”

寧無恙把細節準備妥當。

到下午,沈小姐差人送信來,繼續交流學習內容時。

他便透露了,明日可以相見的話。

提前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還得派人去沈府走一趟,把訊息告訴沈父與沈母,這件事得麻煩嫻郡主了。”

一事不煩二主。

做事要講禮數。

寧無恙又安排了人手,去把上次沈父送來的禮物,按照清單核對好,等著周靜嫻回來傳達訊息的時候,一併將回禮與請帖送去。

請帖也是他親筆所寫的,主打的就是一個親力親為,先給素未謀面的沈父沈母,留下一個真誠的好印象。

畢竟。

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

“就算他們對我再不滿意,伸手還不打笑人臉呢,是不是,雲飛?”

“咳咳……公子,你香水是不是噴多了?”

多嗎?

沈小姐喜歡桃花香,他恨不得自己變成一棵開花的桃樹,哪裡多了。

“一定是雲飛你的鼻子太靈敏了。”

……

御書房。

周乾靠在燒得溫熱的暖氣片上,不時地把手心手背貼上去,暖和完,繼續批閱奏摺。

剛將江南道蘇瑞呈上來的奏摺看完,當看到蘇瑞提及沿海倭人聚集越來越多,江宴主張增加府兵,並且鼓勵老兵趁著冬閒多加鍛鍊,並給予一定補貼的事時,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燥的,他感到頭皮有些癢。

“蘇瑞遠在江南,琉璃窗的事應當還沒傳到那裡去,他這是從哪裡嗅到了風聲,知道朕有閒錢補貼老兵了?”

總不能是,因為寧愛卿來到京城的緣故,蘇瑞知道寧愛卿有生財之道,這才提前試探他的態度?

他的私庫是有錢,但也確實沒有這份多餘的閒錢。

“蘇瑞也沒有讓朕給予補貼,說不定金陵府的稅收能支援這項額外開支……先看看江宴的例行奏摺裡寫沒寫這事。”

周乾正扒拉著江南道各州縣上的摺子,並叫上蘇培元一起翻找。

還沒找到,便聽侍衛在門口急聲喊著。

“陛下,章太醫有急事求見!”

“誰?”

周乾還沒反應過來。

太醫院的太醫,他只和正副院使接觸得多,尋常太醫,最多也就是眼熟,怎麼可能把每位太醫的姓名都記得住。

蘇培元知道陛下的心思,急忙小聲提醒:“陛下,章太醫可是您親自指派給寧大人貼身看病的人,他有急事,一定是大事。”

“寧愛卿的傷情有變?”周乾嚇了一跳,也顧不得翻找奏摺,連忙喊道:“快宣快宣!順便去把太醫院使請過來,朕要問問,他這個院使每日監管藥方與病況,天天說在好轉在好轉,怎麼突然就惡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