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音和青靈訓練十年,一心一意等著王爺回來,就可以侍候他身旁,結果晉王一朝迴歸,她們就打了個照面,然後就被打包送到了陸府。

要說她們心裡完全沒有失落那是不可能的。

但她們受慶嬤嬤教導,來了就要把事情做好,所以在照顧陸昭菱這件事上,兩個丫鬟並不準備偷奸耍滑。

青靈已經去為陸昭菱準備沐浴的熱水了。

青音則是端了補湯過來。喂著陸昭菱喝湯的時候也仔細。

她也一直在想著,陸昭菱會不會好相處,會不會折騰她們這兩個下人,但萬萬沒有想到陸昭菱會突然問她這麼一句話。

你最近殺人了?

“別緊張。”陸昭菱說。

青音把湯蠱放好,垂手站在床前,“陸小姐是想發落青音嗎?”

這就是認了?

陸昭菱挑了挑眉,看來晉王府送來的丫鬟,還有點小驕傲——

不屑說謊。

還是說,覺得在她面前認了也無所謂?

“你殺人,晉王府應該不知道吧?”陸昭菱又問了一句。

青音再次震驚地看向她。“你怎麼知道的?”

沒錯,這件事情,慶嬤嬤不知道,王府的人都不知道,只有青靈知道。

她這段時間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告訴慶嬤嬤,又怕慶嬤嬤知道後,不讓她侍候王爺了。

“看得出來。”陸昭菱說。

這怎麼能看出來呢?

聽說陸昭菱剛從鄉下回到京城——

青音是完全看不清陸昭菱了。

“我本不想管你的事,但是,你的手沒有洗乾淨,影響我了。”陸昭菱看向了她的右手。

嘖。剛才她是太餓了,先喝完補湯再開口。

但青音要是一直用這手來端她吃的喝的,還可能要給她梳頭摺疊她的貼身衣物,她就忍不下去了。

聽了她的話,青音舉起自己的手,怎麼看都看不出來有問題啊。

她和青靈是慶嬤嬤挑選又好好教導的,想著長大後還要當王爺房裡人,身上都光潔美好,沒有什麼瑕疵。

她的手也是纖細修長,白如蔥,乾乾淨淨的,怎麼說沒洗乾淨?

青音疑惑地看向陸昭菱。

陸小姐該不會有什麼癔症吧?

“你殺的人,是極惡之人,殺他的時候,他正在做壞事吧?”陸昭菱又說。

青音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怎麼連這也知道?

那天晚上,她出府辦事回來,路過一片小樹林,看到一個男人扛著一個小姑娘鬼鬼祟祟地鑽了進去。

青音猶豫了一下,跟了過去。

男人把小姑娘往地上一丟,青音才看到,那小姑娘看起來不過才十一二歲。

她嘴裡被塞了破布,男人把布扯出來之後,小姑娘咳了一會就哭了起來。

“哥哥,你放了我吧,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爹跟的銅板我都給你打酒吃.....”

“誰稀罕你那幾個銅板?我二十幾了討不到媳婦,天天還聽著爹孃在隔壁折騰,那兩個老不羞的,折騰得我火氣都上來了!”

“哥哥,哇!”小姑娘哭得好不悽慘,但也看得出自己哥哥不對勁,他竟然在解褲腰帶!

她一邊哭著一邊往後挪,想跑,又沒力氣,神情驚惶又恐懼。

“你病半個月,把家裡銀錢都買藥了,害我要去怡紅院找姑娘都沒錢!以後就拿你來洩火,肥水不流外人田......”

男人扯開了衣服,伸手就抓住了小姑娘的腳踝,將她往身邊用力拉扯過來。

小姑娘尖聲哭喊。

青音整個人都麻了!

她從來沒有想到世上還有這麼噁心的人,這是兄妹倆!這個當哥哥的,竟然想玷汙自己妹妹!

而且這小姑娘才十一二歲!

青音眼睛發紅,怒火幾乎要燒掉她的理智,耳裡聽著那小姑娘驚恐絕望的尖叫哭喊,她想也不想地衝了過去,一腳就將那男人給踢飛了。

結果那邊正好有一棵不知道怎麼攔樹斷的小樹苗,斷口尖長,那男人摔過去時正好砸落在上面,直接被刺了個透心穿。

小樹林外面有人喊著荷丫,正在走近,青音瞬間冷靜了下來,先躲了起來。

然後她就看到一個婦人奔進來,看到小姑娘,愣了一下,抱著她大哭起來。

那應該是小姑娘的娘。

青音見那婦人應該是對小姑娘好的,就沒現身,婦人眼神不好,那時天色又暗了,她竟然沒有看到不遠處的男人,見女兒跟嚇失魂一樣,揹著她跑了。

青音當時踢飛那男人之後只顧著去看小姑娘,等她們母女走後她去看那男人,才震驚地看到他穿在斷樹上,已經死絕。

她現在想了起來,當時她就用右手去扯那男人,想要將他從斷樹上拉出來的,手上因此還沾了他的血。

可她明明洗乾淨了。

在外面洗了一次,回到王府之後她還用香荑又洗了好幾遍,洗得乾乾淨淨的。

而且這都過了多少天了。

青音震驚地看著陸昭菱。

雖然陸昭菱說中了,但她還是不相信自己的手還是髒的。

“陸小姐,我的手洗乾淨了。”

陸昭菱看著她的手,抿了抿唇,“是嗎?那你這幾天有沒有覺得,手總有點兒氣味?而且,還招蟲子?”

這話一出,青音臉色一變。

她的手是洗乾淨了,但是每天早上抹臉脂的時候,她確實總聞到似有似無的腥味。

還有,晚上睡覺時,有兩回她手指突然發癢,起來點燭看了,竟然發現有小蟲子爬在自己手上!

她是和青靈一起睡的,那天晚上她倆折騰著換被子,打掃屋子,也沒找著別的蟲了。

青音失聲叫出來,“難道這是我殺了人的報應嗎?”

“不是。”陸昭菱搖了搖頭,“那人該殺,只是他是極惡之人,正做壞事時被你打斷,惡怨迸發,你當時就沾了他的血,所以手指纏上了幾縷汙穢。”

青音又看著自己的手。

“可我什麼都看不見啊。”

“你想看見?”陸昭菱偏頭思忖了一下,“我現在虛弱,開不了你的眼。但你的手要洗乾淨,不然就回晉王府去。”

她不是嫌棄青音,是嫌棄這手上的汙穢。

“那我再去多洗幾遍。”青音抿了抿唇,轉身就要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