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爍著金光的梵文,在玄奘舍利塔的表面浮現。

周圍的眾人無不露出驚訝的神色。

如果說已經見識或者說是瞭解過曾經的泰山事件與蜀地山區事件的尋晝局成員,因為見識過許多大場面而還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那麼剛剛才得知超凡與神話傳說其實真實存在的寬池法師,則是完全控制不住崩壞的驚訝表情。

儘管剛剛在興教寺的門口,張守全等人已經向他說明了關於玄奘法師帶來的超凡痕跡。

但是當寬池法師親眼看到自己剃度之後待了三十多年的寺廟內,竟然真的一直存在著超自然的力量時,他還是很難不為此感到驚訝。

而作為隊伍裡對於梵文最為精通的專家之一,懷仁在震驚了不一會之後便擔任起了翻譯的工作,為周圍的大家開始默默唸誦起了這些梵文。

張守全親自操控著攝像裝備,對準懷仁進行記錄。

這現場第一時間進行的翻譯工作,也是必須要記錄下來的重要資料。

根據懷仁一邊解釋一邊進行的唸誦,張守全等人對於這些文字的內容基本有所瞭解,它的前半段基本就是在講述心靈脩行法的詳細內容。

這些內容比之懷仁從玄奘法師遺留下的隻言片語中推斷出來的修行方法更加完整、清晰、明瞭。

直到第七識的境界,都一直有著詳細的修行方法與講解。

這無疑是一份珍貴的寶藏。

是一份絕對難以用價值來衡量的稀世珍寶。

對於任何一個國家來說,這個東西都將會成為騰飛的契機。

而張守全對此不由得陷入思考之中。

華國自古以來便有一句名言:道不可輕傳!

是指如果他人無心向道、心不誠、機緣未到,那麼就不可輕傳道法。

而這種足以改變世界格局的重要道法,此刻卻是近乎毫無阻礙與考驗的展示在了這裡。

這是什麼意思?是某種饋贈?還是說別的什麼?

那位名留千古的玄奘法師,究竟是想要做些什麼?

張守全心間升起了種種疑惑。

不過在隨著懷仁唸誦到後面的內容時卻全都迎刃而解。

【師尊有言,千餘年後深淵侵蝕加劇,願一切在永晝的引領下尚可安好。】

【遵師言,將心靈脩行法傳諸世人——玄奘】

在發現這段話語之後,張守全的眼中也不由得閃過一絲“理應如此”的神色,玄奘的超凡力量確實如同他所預料的一樣和永晝有關。

整個世界歷史背後隱藏著的超凡歷史,大抵就是已經被永晝這個組織所全部填滿。

這是第一次在人類史中切實的找到了永晝的存在,毫無疑問是尋晝局工作的一次大進步。

而玄奘口中的那位師尊,大抵便是永晝中的某位存在。

那位師尊是那爛陀寺的戒賢法師?還是說神話傳說裡的佛祖?種種猜測在張守全的腦海裡一閃而過。

不管是誰,接下來尋晝局的研究將有一個確切的重點方向,對於印度那裡迎回玄奘屍身舍利的人手也將有所增加。

不過除了上述的恍然以外,隨之而來的忍不住有更多的疑惑。

按照玄奘法師遺留的話語來看,這心經修行法是永晝囑咐饋贈給世人的。

這無疑讓張守全心生感慨與敬畏。

但是,對於玄奘法師師尊口中的那句深淵侵蝕正在加劇,他卻是忍不住感到很是在意。

根據他的瞭解。

永晝是一個隱藏於人類背後默默守護人類的古老神秘組織。

但是他們卻在一千多年前就開始囑咐人留下修行法門,這無疑是在為未來將要發生的一切做準備,為了方便未來的世人積蓄力量。

那麼深淵的侵蝕究竟是加劇到了什麼程度,才能讓一直默默守護著人類的永晝都感覺到壓力而早做準備。

考慮到這一點的張守全,眼中閃過了一抹憂慮。

相比較帶著興奮與感激的目光的其他人,他望向玄奘舍利塔上那些文字的目光變得沉重了許多。

因為,他隱約間已經明白並意識到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正在襲來。

儘管曾經的他就有這種想法。

但是這次卻是格外的強烈。

畢竟,連對抗深淵經驗豐富的永晝都在提前做準備了。

越是深入瞭解永晝的強大,他就越是能明白永晝這樣做意味著什麼。

這樣的思考,讓張守全緊張的有些喘不過氣。

……………………………………

日國·琦玉縣。

陳生平靜地走在這片土地上,眼中有複雜的思緒閃過。

而白晶晶則是在一旁推著輪椅,帶著白玉跟在陳生的身旁。

有著特殊法門的影響,這兩人一妖的組合存在感降低。路上的所有人雖然會下意識的避開他們,但是卻完全不會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在陳生說過能讓領悟了一絲不死性的玄奘回來後,白晶晶便迫不及待的催促著陳生出發。

而本來也很想這樣做的陳生,自然是很快帶著白晶晶出發,前去收集起了玄奘的屍身舍利。

至於白玉,則是受不了她那渴求的眼神而捎帶著一起。

“所以啊,你們白家直接給了我一大堆桃花釀當作陪葬。”

或許是想到師兄也會完整的歸來,他們師徒三人可以再次重聚,白晶晶對著白玉一直侃侃而談著。

她方才所說的,正是當初她與白玉先祖相遇的故事。

一開始,白晶晶是在長安城的某個酒館和白玉先祖初相遇。

後來在完成了自己的一系列任務,並且目送師兄圓寂之後,她去到了江南試圖找到當初在酒館遇到的人。

只可惜那個老者也已經逝去,白玉在給了許多錢財給做生意虧本的白氏家族之後,就獲准長眠在白家的那棵桃樹下。

這個普通的故事,卻讓白玉忍不住目光閃爍。

原來,當初白家的發跡也離不開白晶晶的支援,她其實早就與永晝有了千絲萬縷的關聯。

這讓她忍不住沉吟。

而活潑的白晶晶在白玉沉吟之後也沒有閒下來,而是饒有興趣的四處打量著周圍的景象。

“說起來,時隔1400多年,中原大地的景象已經不再如唐朝一般。”

“可這小小的島國,倒是和當初的大唐有那麼幾分相像。”

白晶晶望著周圍的各種景象忍不住略微有一些感慨。

時不時路過的和服人士、路邊古建築的風格、偶爾有藝妓進行的歌舞表演、行人對話中帶著的些許唐朝口音……

太多的景象,都類唐朝。

她橫跨大洋的時候來過這裡,當時倒是沒想到如今會發展成這樣。

“因為他們確實學習了很多的唐文化。”白玉在一旁回答道。

日本從唐朝引進了政治、制度、科技、文學、文字、醫術、典籍、建築、服飾等。

從沒有一個國家像日本這樣的瘋狂的,從公元630年開始連續十九次派遣大量的遣唐使來唐學習。

“這倒是有些回到當初的感覺了。”

“我喜歡這裡。”

白晶晶嘴角一勾,似乎是有些開心。

時隔千餘年,熟悉的事物總是能讓人意外的親近。

不過一旁的陳生卻是白了白晶晶一眼,語重心長地說道:“雖然作為永晝的領袖應該平等對待每一處地方與每一個民族,但是嘛……”

“師尊您的意思是?”

白晶晶聞言有些疑惑地望向師尊。

她能聽出來師尊話語中的潛臺詞。

“這個國家的人啊……”

“溫文爾雅與殘忍暴虐並存,謙虛謹慎與魯莽自大並存,馴服本分與桀驁反叛並存,保守自戀與崇洋媚外並存,自卑不安與野心勃勃並存……”

“雖然其中有著地理、歷史等眾多因素的綜合影響,但是還是有些讓人感覺一言難盡。”

陳生說著,無奈地搖了搖頭。

在真正面對深淵時,他會對這個民族裡好的人平等的施以援手。

至於那些仍然沉浸在軍國主義與反人類道路上的渣滓,他自然不會把他們當作需要守護的人類。

永晝一直以來的宗旨都是守護人類,不是守護別的什麼渣滓。

對此,白晶晶則是撇了撇嘴:“師尊你說的太複雜了。”

她雖然堅信師尊說的從來不會錯,但是她這次確實有些聽不懂。

“簡單來說,你想一下我們來這個島國是幹什麼的?”

陳生說著,已經帶著一人一妖走到了琦玉縣慈恩寺的門口。

一個揹著行李的玄奘雕像,以及一座高大的玄奘塔映入眼簾。

這座1950年建成的玄奘塔中,供奉著玄奘的屍身舍利。

而白晶晶望著慈恩寺門口和師兄不太像,但是卻能看出來是師兄的雕像,陷入了沉思之中。

沉吟片刻後她說道:“我們來這裡,是為了找回師兄的屍身舍利?從而讓師兄完整的復活歸來?”

這是之前所說的目的,白晶晶下意識的重複了一遍。

她認真地望著玄奘雕像後高大的玄奘塔,白晶晶能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隱藏在其中。

感受著這熟悉的氣息,白晶晶知道讓師兄歸來的目的即將實現。

“那伱說,你師兄的屍身舍利為什麼會在這裡?”

陳生望向白晶晶,問出了這麼一個特殊的問題。

這讓白晶晶沉默良久,隨即驚詫地瞪大了眼睛:“師尊你的意思是?他們刨了師兄的墳?!”

白晶晶恍然大悟。

臉上的表情迅速由驚訝變成冷漠。

陳生面對白晶晶不可置信的話語,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其實當初不止如此,喪心病狂的日國將玄奘舍利砸碎為三份,其中一份秘密送往日國東京增上寺供奉,後來流轉到面前的慈恩寺供奉。

再後來,為了利益又敲下來幾塊屍身舍利,散落在日國各地供奉。

他的這位大徒弟,可以說是圓寂之後也不得安生。

周圍的氣氛瞬間沉默下來。

從一語不發的白晶晶身上,白玉能明顯感覺到一股氣息流轉。

那是陰冷到了極點的靈力,感覺和深淵的氣息也相差無幾。這自然是因為白晶晶源自深淵怪物的本質,以至於其本身的力量很是陰冷。

而這力量的強度也絕對抵達了三級靈力等級,讓白玉感覺到了一種絕對不能夠與之力敵的窒息感。

周圍街上的眾多行人雖然沒有這麼敏感的感知,但是也都無端的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寒意。

這股寒意沁入骨髓。

讓眾多行人不由得滿頭疑惑,然後紛紛加快腳步離開這裡。

一時之間,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只剩下他們兩人一妖的組合。

陳生望著白晶晶一言不發。

白玉有些惴惴不安的望向白晶晶,擔心接下來會不會出什麼大事。

毫無疑問,白晶晶生氣了。

師兄當初和她一起經歷的種種,在她的腦海裡不斷閃過。

對白晶晶來說,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人是值得在意的。

第一是師尊,第二便是師兄。

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沒有什麼意義。

就好像她雖然喜歡熱鬧,但是為了見到師尊卻能夠遠離所謂的熱鬧,孤身一人沉睡一千多年。

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比得上師尊與師兄對她而言的意義。

可是如今她卻得知,師兄圓寂之後竟然還經歷了這些事情。

這讓原先對這塊土地稍微有一些喜歡的她,此刻只剩下無盡的冰冷。

當初她差點都要把為了打壓高官而波及到玄奘的李治給宰了,那個大唐的主人她都不曾放在眼中。

那麼如今這只是類似大唐的小國,就更不能讓她有任何的動搖。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我路過這裡的時候,這裡的統治者似乎自稱為所謂的天皇。”

白晶晶語氣平靜地說道,似乎在回憶著曾經的經歷。

對此,白玉下意識回答道:“是的,日國從古代起即沒有改換朝代,始終為皇室一系……”

說到一半,白玉愣住了。

恍然之間,她明白了一些什麼,驚駭地望向白晶晶。

此時此刻,明顯生氣了的白晶晶,問出這話是想做什麼?!

她望向領袖陳生。

卻發現陳生只是沉默地望著面前慈恩寺裡的玄奘塔,似乎並沒有過多在意此刻白晶晶的異常。

在她驚駭的同時,白晶晶的話語卻是完全沒有停下。

“不知道如今……”

“是哪位天皇在位?”

白晶晶說著,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有著對待邪惡從不留情的師尊與師兄做榜樣,再加上自己本身就是脫胎於深淵怪物。

所以白晶晶的性格一向都是以殺止殺、作風強勢。

那麼她此刻問出這樣的話語。

其具體的含義已經不必過多贅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