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徐婉如抬頭看向天空,這會兒,竟然飄起了小雪。這個秋天,竟然這麼冷了。

眾人也隨著她抬頭,細細的雪,有點像冰雨,帶著一點分量,就這麼砸到大家的心上。

王錦鵬背了畫卷,這會兒心裡也明白,自己和郡主,都被謝家的人騙了。甚至,連皇上都被謝家人欺瞞了。他們一家人,明明都是要走的,卻裝作要跟郡主成親的樣子,直到大婚的洞房之夜,才全家消失了個一乾二淨。皇上以為自己拿捏住了謝家,誰知道,謝家來了個釜底抽薪,全家人都消失了。

也是啊,他們祖輩上就做過一次一模一樣的事情,有這麼一條後路在,謝家自然是有恃無恐的。王錦鵬越想越生氣,臉色鐵青。

徐婉如卻突然抓了馮雲的手,“馮叔,那次,是什麼時候?”

她知道馮綺雯是怎麼死的,甚至,她還夢見了馮綺雯墜樓的那一剎。可是,具體是什麼時候,徐婉如卻是不知道了。

“春……春天!”馮雲突然回過神來一樣,大喊了起來,“那時候的樹,剛剛綠起來!”。

這時候,嚴顏跟著小蓮,也飛速趕來了。聽到馮雲說春天,嚴顏就插嘴問道,“還有雪嗎?”

馮雲仔細想了想,說道,“沒了,天氣暖和起來了!”

那麼說,是晚春了?

嚴顏和徐婉如一對眼神,倒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他們家的密道,可能跟水有關係。”

王錦鵬好歹做了大半輩子的錦衣衛,專門暗中盯梢,半夜踩點官員權貴的宅子,更是日常。而這些有權有勢的官老爺們,家裡有個密道不要太正常了。這會兒聽嚴顏和徐婉如商量天氣,王錦鵬直接就說出自己的猜想了。

三人的意見相同,王錦鵬作為年長者,立馬提議,挨個查詢謝家的水源,池塘,溪流,一處都不要放過了。

只是,這麼一個搜查的法子,需要的人手,可不是十幾個啊。王錦鵬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幾個錦衣衛,今晚他們本打算,取了畫卷,就直接回衙門的。誰想,還遇上謝家變魔法,突然搞消失呢。

“我馬上去找我父親,”嚴顏的父親嚴勁濤如今管著西城的兵馬司,從謝家過去,的確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拉一批五城兵馬司的人馬過來搜查謝家。

只是,王錦鵬看了一眼徐婉如,心想,這嚴勁濤可是謝家的老下屬,若是他們辦事不力,豈不是要落空。

徐婉如卻不理會王錦鵬的眼色,直接下令,“速去速回。”

嚴顏得令,飛奔出府,回家搬人馬去了。

“用人不疑,”徐婉如低聲在王錦鵬耳邊說了一句。

王錦鵬一愣,他以前還疑惑,不知道郡主如何收服了嚴顏和魏勳,如今看來,倒是他有些食古不化了。

“這邊交給嚴顏,”徐婉如看了一眼王錦鵬,“我們出城。”

“出城?”王錦鵬一愣,“不追著他們嗎?”

“我們眼下壓根就不知道,他們的密道在哪裡,等我們找到入口了,謝家的人,一早就消失了,只有趕先一步,在前面攔住他們。”徐婉如看了一眼高懸的紅燈籠,心裡頗有怒意,謝家這般拿她當做擋箭牌,豈能這麼輕鬆放走了他們,遂了他們的心願。

王錦鵬點點頭,馮雲倒是出聲應和了,“郡主,這裡的地形我熟悉,等下我跟嚴小將軍一起找。”

“馮叔,這裡就交給你了,”徐婉如點點頭,又問起了王錦鵬,京城水系的走向。

謝家兩次消失,一次在化雪之後的春天,一次在結凍之前的秋天。這說明,他們的密道,有一段日子,是沒法使用的。若是完全沒有時間限制,謝家沒必要這般等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走這麼險,這麼懸的棋。

能在不驚動外人的條件下,帶著老弱婦孺,帶著財物,還能如此快速地移動,徐婉如能想到的,只有水路。

想來,他們的密道,很可能接著地下的暗河。只是受天氣限制,冬天可能結凍,而夏天,很可能會徹底淹沒。這樣一來,鎮國公府裡符合這個條件的地方,仔細搜一圈,總能找到入口。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找到密道,而是提前一步,堵住謝家的人。

王錦鵬派人送了畫卷回宮,又留了幾個錦衣衛駐守謝家,給嚴顏父子幫忙,也算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監視。

“郡主,他們如果要去北疆,必定要去永寧鎮。”王錦鵬跟著肅宗多年,雖然沒多少戰場上的經驗,可是主子關心北疆的事情,王錦鵬對北疆和京城之間的路線,倒是十分清楚。

“永寧鎮邊上正好有個紅湖,”一個男子突然插話道,“紅湖往東就能夠出海,往南,跟京城水系相連。”

見徐婉如看他,那中年男子行了禮,“微臣嚴勁濤,拜見如意郡主。”

“嚴大人,免禮。”徐婉如示意嚴顏扶起他父親,把她剛才跟王錦鵬商量的事情,跟嚴勁濤簡單說了一下。

這時,小蓮已經牽了徐婉如的馬過來,“郡主,煙火已經放了,魏大人那裡很快就能收到訊息。”

“好,”徐婉如翻身上馬,“嚴大人,這裡就交給你和嚴顏了。”

嚴顏一愣,堅持道,“郡主,我也去。”

徐婉如看了一眼嚴勁濤,見他也是這麼一個態度,就點頭讓嚴顏跟上了。

“王大人,我們分頭北上,我從西邊沿著運河走,你取中路,直接北上,京衛那邊靠東邊,魏勳和丁大人,應該會走東邊北上。”徐婉如吩咐好路線,就帶著郡主府的將士,直接打馬出府。

王錦鵬也不願意輸給一個年紀輕輕的皇女,帶了趕來的錦衣衛,大聲應下,取道北安門,直接往外城趕了。

徐婉如帶了嚴顏,馬不停蹄趕去永寧鎮。小蓮上馬,護在了徐婉如左右,倒是方嬤嬤帶著一幫丫鬟,一時間只能留在了鎮國公府。

馬蹄聲滴滴答答飛速弛過深夜的街道,城門守衛見馬隊出城,見了令牌自然放行,只是他們也知道,今夜的京城,只怕不怎麼寧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