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蕭的馬車停在宮外,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不少,夜幕即將降臨。

“這個點上,朝中的那些奏摺,應該處理得差不多了吧?”

謝雲蕭心下,生出一種莫名的心疼。

秦箏能登基成為寧王,謝雲蕭功不可沒,但朝堂上的事,幾個月以來,謝雲蕭從來沒有問過。

秦箏一直在處理那些繁瑣的政事,還要看那些令人頭疼的奏摺。

來到御書房這邊,秦箏正好走出屋門,她伸了一個懶腰,看到謝雲蕭的那一瞬間,臉上頓然泛起陽光般的笑容。

似乎這一日的疲勞,在這一下子,都全沒了。

“師父用晚飯了沒有?”秦箏問道。

謝雲蕭臉上泛起溫和笑意,“沒有,等著你一起呢!”

秦箏聞言,一雙桃花眼,頓然間彎成月牙狀的,那樣子,要不是此間還有林寶等人,她估計會一個箭步,投入謝雲蕭的懷抱中。

師徒二人來到用膳的地方,吃過晚飯之後,謝雲蕭便將早上甘棠登門拜訪的事說了。

接著,又說了一些自己的猜想。

秦箏聽著,沉默片刻,說道:“現在基本上已經確定了嗎?”

謝雲蕭道:“還需要一點印證的東西!”

“你是說嚮明軒的身份?”秦箏問道。

謝雲蕭點頭:“他既然懂得巫蠱之術,就算不是巫神教的,但肯定也與巫神教有關!”

“楚國,好手段,但最可恨的,還是引其入宮的狼子野心者!”秦箏桃花眼中,忽然泛起難以形容的凌厲光芒。

“我們暫且還是猜測,卻還沒有證據!”謝雲蕭道。

秦箏點頭,而後眼中泛起凌厲光芒,說道:“他們不該動我家人的!”

頓了一頓,秦箏又問道:“師父接下來會怎麼辦?”

謝雲蕭道:“要引他們動,肯定還得些手段!但如果讓他們準備充足了再動,到那時候,恐怕我們會吃虧一些!”

“如何引敵動?”秦箏問。

謝雲蕭道:“從鄭興隆這裡入手,此人千不該萬不該,在樹林的時候露了面,他縱然可以跑,但擎天宗卻還在咸陽,動了擎天宗,與動鄭興隆,於後面的人來說,是同樣的效果!”

“寇貴良這裡,也是一個入口!”秦箏說道。

謝雲蕭道:“寇貴良是什麼身份,暫且還是個迷,如果從他這裡入手,或許會出現一些我們沒法子預估的境況!”

“這倒也是,不過我覺得,從鄭興隆這裡入手,同樣也有可能會走向我們意想不到的方向!”秦箏道。

謝雲蕭笑道:“或許,我們可以雙管齊下!”

“直接對擎天宗動手,而寇貴良這裡,則是依舊打草驚蛇?”秦箏說道。

謝雲蕭沉吟片刻,說道:“可以!”

二人下了決定,第二日便開始行動。

前去擎天宗抓人的,是咸陽令李持。

如今擎天宗在咸陽的地盤上,自然就歸咸陽令管。

鄭興隆因為刺殺謝雲蕭失敗,回來之後,一直不敢露面,好幾天見官府的人來,這才敢回去擎天宗。

可是他做夢都想不到,昨日裡才回到擎天宗,屁股還沒有坐熱,今日李持便已經上門。

“李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鄭興隆心裡面甚是慌張,但這時候,他卻是勉強能夠保持冷靜。

李持笑著說道:“過來,自然是要請鄭宗主以及擎天宗的諸位去府衙喝茶的!”

“李大人,我們江湖宗門,與官府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而今你這動作,可是會挑起江湖中人仇恨的!”鄭興隆說道。

李持大笑一聲,眼中泛起孤傲之色,說道:“鄭宗主,你還真是看得起自己,這是寧國,爾等敢觸犯國法,便要受到懲罰,豈能由你們這些江湖宗門胡作非為,擾亂百姓?”

“李大人,難道真的沒有迴旋餘地了嗎?”鄭興隆目光不住變換。

李持道:“比你擎天宗強大的宗門,比你鄭興隆狂的人,如今墳頭的草,估計都有三尺高了!”

“沒有商量餘地,既然你們要我們的命,那我們只能拼命!”鄭興隆一聲大吼,當下擎天宗的弟子,一個個的,都緊緊握住兵器。

“殺!”鄭興隆喊殺聲傳出,他撲向李持,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他是懂的。

雖然鄭興隆的修為,是丹藥造就的,但依舊是八境巔峰。

可李持也是八境,雖然還沒有走到巔峰,但他的修為,的確不是尋常八境可比的。

李持手上的劍,在這時候出鞘,不疾不徐的向前一刺,擋住了鄭興隆的劍尖。

兩道勁力撞擊,就好比兩個發光的半圓弧撞在一起,轟隆之聲不住傳來,眨眼之間,只見鄭興隆已經被震飛出去。

鄭興隆能從謝雲蕭的手上逃走,完全是因為謝雲蕭要他逃走。

在面對李持這等高手的時候,不到三十回合,便已經徹底落在下方。

李持佔據上方,自然不會給鄭興隆任何逃脫的機會,當下他身子微微一頓,如同一道流星般激射而出,人劍合一,刺向鄭興隆而去。

鄭興隆感知到生死危機,舉劍迎擊,兩劍相擊,火花頓然濺開,凌厲的氣息,漫卷開去,將虛空給撕開好幾道口子。

幾招之後,鄭興隆握劍的手,已然鮮血凌厲。

這個時候,他一門子心思都是如何逃走。

在思慮的時候,不免會分神。

李持抓住機會,一劍將其長劍挑落,而後將劍架在其脖子上面。

鄭興隆心神不住顫抖,可是他也知道,此時若是輕舉妄動,估計腦袋瓜子會立刻搬家。

其餘的擎天宗弟子見自家掌門被抓住,便也放棄抵抗。如此,擎天宗便就這般被拿下。

與此同時,廷尉府的人再次藉助抓犯人的名義,竟然衝進去寇貴良家。

寇貴良是咸陽人士,家就在咸陽城中,家裡面有個老母親,還有四房妻妾,另外,還有一個喜歡賭錢的弟弟寇貴山。

謝雲蕭曾經推測,寇貴良會上賊船,會不會與他這喜歡賭錢的弟弟有關?

畢竟寇貴良曾經是王城侍衛,他的身份如果有問題的話,早就被楊跡掃地出門,如何還能成為王城侍衛的副統領?

當然,這也只是推測的可能之一,其間究竟蘊藏了怎樣的秘密,誰也說不好。

是以為驗證某些推測,讓廷尉府的人無意間闖進去,要藉助鬧騰的機會,看看他家府上,有沒有蹊蹺。

一時間,整個府上,都被鬧得雞犬不寧,剛剛出去賭錢回來的寇貴山,正好遇上廷尉府的人在鬧騰,他以為是債主追上門來要錢,於是轉身就跑。

可是這才出去不到幾丈的距離,他瞬間又站住,心想,在這咸陽城中,誰不知道他是寇貴良的兄弟?

寇貴良可是王城侍衛副統領,那些要錢的人,怎麼會有膽子來這裡?

他的確欠了很多錢,但來送錢的人也不少。

想到這裡,寇貴山便沒有任何猶豫,轉身進入府宅。

只是看到那些人身著廷尉府衙差服飾之後,他瞬間有害怕起來,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動,感覺隨時都會從胸膛之處跳出來。

恰在這時,寇貴良看到了自己老母親,他急忙上去問道:“娘,這是怎麼回事?”

這老人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功成名就,但是這小兒子,卻是隻會賭錢,看到這些廷尉府的官兵胡作非為,以為是寇貴山犯事,見到寇貴山回來,她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你又去賭場鬼混了?”寇老夫人黑臉說道。

寇貴山聞言,心下害怕,眼睛想其他地方,眼珠子不住打轉。

寇老夫人見狀,頓然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神色,說道:“這些廷尉府的人,是因為你來的吧!”

“娘,您被冤枉兒子,我都不知道他們來了呢!”寇貴山說道。

這些官兵一進門,就說是捉犯人的,自家有個不成器的小兒子寇貴山,本以為是來抓寇貴山的,但誰曾想到,卻是這般結果?

可此時寇老夫人也不敢多問,只能讓廷尉府的人折騰,直到離開。

當日下午,寇貴良和嚮明軒得到訊息,二人皆是心神不寧。

“侯爺,而今鄭興隆被抓,以這小子的性子,肯定會將咱們供出來的,而且廷尉府的人,藉助去抓犯人的理由,到卑職府上折騰了半日,他們顯然也在懷疑卑職了!”寇貴良額頭上,有汗珠子不住掉落。

相比之下,嚮明軒看上去要淡定許多,但他心下,也無比驚慌,只是寇貴良看不到而已。

“謝雲蕭等人,肯定是得到了有用的線索,如果他順藤摸瓜,步步追查下來,對我們肯定會很不利!”嚮明軒說道。

寇貴良點頭:“是的!”

“所以,我們得采取行動!”嚮明軒說道。

寇貴良道:“侯爺您就說要卑職做什麼!”

“你是上過戰場的,自然是要你指揮三軍了!”嚮明軒淡然一笑。

寇貴良嘆息一聲,“如果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你應該榮幸,有這麼一個好弟弟,不然的話,這等千古功業,便沒有你的名了!”嚮明軒笑著說道。

寇貴良聞言,卻是沉默不語,誰都看得出來,他眼中有憤怒之色。

嚮明軒見狀,臉上泛著得意之色,似乎他就喜歡看到寇貴良吃癟的樣子。

寇貴良可是王城侍衛副統領,選拔的時候,極為嚴格,如果不是寇貴山落下把柄,嚮明軒如何能拿捏他?

但是如今,寇貴良已經上了賊船,嚮明軒覺得,他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