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舉嘆息一聲,眼中泛起複雜之色,說道:“這件事我不知道如何說,還是謝先生來說吧!”

謝雲蕭整理一下思緒,道:“杜大人,關於您的這件案子,我一定會查清楚的,但是我需要知曉這件案子的詳細經過!”

“謝先生查案子?”杜昕眉頭微微一皺,心中有些怒意,謝雲蕭的身份,寧國無人不知。

薛舉苦笑一聲,他不知道如何解釋。

謝雲蕭道:“我知曉杜大人心中在顧慮什麼,查清楚這件案子,在下的確是有自己目的,但絕對不會要求杜大人做什麼!”

杜昕本以為,謝雲蕭幫他查清楚案子,便要他站隊大王子,聽得這話,卻是將信將疑。

薛舉這時說道:“杜兄儘管放心,謝先生所言,我可作證,若非這件案子我暫時束手無策,也不會答應讓謝先生涉足此間!”

杜昕自然信得過薛舉,思慮片刻之後,便已經明白了一些東西。

“謝先生也真是好算計!”杜昕說道。

謝雲蕭沒有否認,這件案子但凡查清楚,對他和秦政,都只有好處,另外,他也還有其他的一些想法。

該坦誠的,謝雲蕭已經與薛舉、杜昕坦誠,至於其他與這兩人無關的,也沒必要與他們多說什麼。

“不管我做什麼,算計什麼,說實話,我都希望朝堂上多一些杜大人、薛大人這樣的臣子!”

謝雲蕭一臉誠懇之色,杜昕和薛舉皆是看得出來,謝雲蕭這是肺腑之言。

薛舉和杜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請杜大人說說這件案子始末,儘量往細說!”謝雲蕭的聲音字啊此響起。

杜昕聞言,眼中泛起複雜之色,點了點頭。

“眼下已經是年底,各郡縣上繳來的賦稅,都正在一一入庫,這其間有一筆三十萬兩的黃金,便是在這時候入庫的,入庫的時候,我可是親自看著的,可是才幾天不到,趁著御史大夫甘大人視察百官,褚東山便告發老朽,說老朽私吞了一筆三十萬兩入庫的黃金!”

“老夫這一輩子清清白白,豈能容褚東山構陷?當下便稟報了王上,讓王上派人過來,與甘大人、褚東山一同去了國庫對峙,不曾想,那三十萬兩黃金真的憑空消失不見了!”

杜昕一臉悵然之色,那可是三十萬兩黃金,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呢?

謝雲蕭本是想從杜昕的敘說裡面,得到一些有用的線索,不曾想杜昕說完,卻是發現,連他自己,對案子的發生經過,都是一頭霧水的。

如果不是這樣,以薛舉的本事,怎麼可能會一籌莫展呢?

“國庫總共有幾把鑰匙?”謝雲蕭問。

“三把鑰匙,三道門,為了保險起見,三把鑰匙並非在一個人手上,而是由三個人保管,老朽手上的鑰匙便是最後一道門的,這道門也是最堅實的存在!”

“也就是說,還有其餘的兩把鑰匙!”謝雲蕭道。

杜昕點頭:“是的,但就算是他們能開啟那兩道門,最後一道在我手上,斷然也沒有將門開啟的道理,更何況三道門的鎖,都沒有開啟的痕跡!”

“國庫裡面,有其他線索嗎?”謝雲蕭問。

杜昕皺眉搖頭:“沒有絲毫線索!”

謝雲蕭沉默一會,看向薛舉,道:“我要去國庫看看!”

如果三十萬兩黃金真是在國庫不翼而飛的,那國庫便是案發現場。

查案子需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案發現場,是小心求證過程中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

薛舉和杜昕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並不代表他謝雲蕭找不到線索。

“現在這三把鑰匙,也不全在我的手上,我只有一把,最後一道門的在王上手裡,另外兩把,一把在我這裡,另外一把在丞相大人的手上!”薛舉臉上滿是無奈之色。

謝雲蕭聞言,劍眉微微一皺,在寧王手上的那把鑰匙,有秦政在,要拿到是非是什麼難事。

餘不為手上的這把,如果與寧王說,也能拿到,但不可避免的會打草驚蛇。

如此一來,這個案子就不好查。

“薛大人的這把鑰匙沒問題,另外的兩把,我來想辦法!”謝雲蕭說道。

薛舉聞言,目光微微閃爍,他相信謝雲蕭有這樣的本事。

寒暄幾句,謝雲蕭離開廷尉府,回到拙園,秦政已經回來。

因為寧王高興,秦政、趙玉母子二人陪著他吃了晚飯,又在王宮走了一會,是以回來得晚了一些。

謝雲蕭要拿到寧王手上那最關鍵的一把鑰匙,需得秦政出力。

以當下寧王對秦政的喜歡,秦政也有自信拿到。

謝雲蕭覺得,這件事不能瞞著寧王去做,是以他決定天亮之後,與秦政一同進宮。

秦政的府邸還沒有修好,暫且住在拙園,每日進宮,是寧王的要求,久而久之,秦政也習慣了在拙園和王宮間來回跑。

這是王宮內的一處湖泊,風景極佳,在邊上有一座水榭。

此時謝雲蕭、秦政、寧王皆在裡面,謝雲蕭將來意道明,寧王不由打量一遍謝雲蕭,問道:“如果將鑰匙給了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謝雲蕭如何不知道?如果寧王真把鑰匙給了他,就意味著在繼承大統方面,寧王已經做了選擇。

“王上,草民覺得,您不能因為這些,便下決定,最關鍵的,還請王上保密,如此,朝臣不會猜測什麼,也利於草民查案!”謝雲蕭誠懇說道。

寧王忽然哈哈一笑,說道:“謝先生果然非是尋常之輩,好,寡人答應你!”

“多謝王上!”謝雲蕭行禮。

寧王擺手,接著眼中泛起凌厲之光,說道:“查清楚這件案子,寡人也想看看,究竟是誰有如此大的膽子,竟然敢構陷朝中大臣!”

謝雲蕭心想,不是你另外兩個寶貝兒子中的一個嗎?

難道寧王知道些什麼秘密?只是他沒有說出來?

“想這些沒用的作甚?還是先將餘不為手上的鑰匙拿到手再說!”謝雲蕭心下暗暗做了決定。

“沒有寡人的命令,薛舉那裡的鑰匙你能拿到,但是丞相那裡······寡人很好奇,你究竟要如何去拿!”

寧王看向謝雲蕭,眼中泛著莫名之色,屬於王者的威嚴,在這時候,毫無遺漏地顯露出來。

謝雲蕭說了,這事要寧王保密,那就是說,另外兩把鑰匙,謝雲蕭會憑藉自己的本領取得。

“如何能拿到鑰匙,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也不可能有個固定的好法子,但王上等著好訊息便是!”謝雲蕭說道。

“好,那寡人就等著你的好訊息!”寧王臉上泛著笑意,眼中有期待之色。

謝雲蕭和秦政出來王宮,回到拙園,這才坐下,秦政便說道:“師父,那個褚東山肯定有問題,為何我們補充褚東山這裡入手?”

“這裡或許會是一道口子,但大家都能看到的,佈局的敵人估計早就將有用的東西抹掉了,如果我們從褚東山的身上入手,恐怕不會得到太多有用的東西,只會浪費時間!”謝雲蕭道。

秦政道:“會不會是薛舉已經從褚東山這裡入手,沒有收穫,師父才這麼說的?”

“褚東山眼下與甘塵瀾混在一起,甘家的人保住他,如果沒有王上的旨意,恐怕連褚東山都見不到!”謝雲蕭道。

秦政沉吟一會,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會不會就是甘家在策劃這一切?”

“不見得,甘家對治粟內史這個位置,肯定是有想法的,而此時褚東山的舉報,正好可以達到目的,如此,他們自然會保護好褚東山!”謝雲蕭說道。

秦政道:“甘塵瀾可不是泛泛之輩,難道他看不出來褚東山有問題?”

“就算是知道褚東山有問題,他們還是會這樣做,因為他們要的,是治粟內史這個位置!”謝雲蕭道。

“這麼說,薛舉根本就沒機會查褚東山!”秦政眼珠子轉動著。

謝雲蕭點頭:“應該沒有!”

秦政眼中泛起些許期待之色,瞬間又恢復過來,問道:“師父,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拿餘不為手上的鑰匙?”

謝雲蕭看了秦政一眼,問道:“你覺得什麼時候最合適?”

“晚上!”秦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謝雲蕭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秦政愣了一下,道:“師父,你不會打算白天去吧?”

“為什麼不可以是白天?”秦政問道。

“白天不好做事,人多眼雜,容易被發現!”秦政說道。

謝雲蕭道:“你都這麼想,其他人肯定也不例外,如此看來白天去丞相府,是個正確的選擇!”

“師父,這你教我的不一樣!”秦政說道。

謝雲蕭笑道:“要學會變通!”

“哦!”秦政眼珠子轉動,不知道這小子在想些什麼。

回到拙園,已經將近未時。深冬季節的這個時間點,太陽普照人間,暖意籠罩大地,街上行人來來往往。

拙園處在安靜的地段,從此間走過的人,最多隻是遠遠看上幾眼。

將近申時左右,謝雲蕭易容之後,出了拙園。

餘不為雖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他的府邸在咸陽城中,並不是最華麗的,佔地也不是很多。

遠遠看去,這就是一座尋常官宦人家的宅子。

謝雲蕭來往咸陽,已經數不清楚有多少次,與秦政回來,在咸陽也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但他今日還是第一次來到丞相府這條街。

遠遠看著這座在官宦人家不太顯眼的府邸,謝雲蕭眼中,卻是泛起了幾許凝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