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蕭落下最後一顆黑子,棋盤上面上,黑子與白子之間,咬得很緊。

芸芸眾生是謝雲蕭,而白衣男子,則是天地主宰,是天地運轉的規律。

因為,這盤棋本就是白衣男子佈局的。

一場激烈的交鋒之後,依舊是一個平衡的局,誰也沒有取勝。

當平衡形成的那一瞬間,天地之間的一切,已然恢復過來,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太陽雖然已經西斜,但依舊溫和,萬物生靈,因為太陽的存在,而有光明,得以生長。

風輕輕吹起,雖然有幾分涼意,但半山腰下,枯死的雜草中,已然能看到幾點新綠。

新的一年伊始,常青樹的松樹,也看到了一些新的嫩綠的松針。

謝雲蕭他們所在,依舊是那紅色的石頭。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此時這些紅色的石頭,竟然鮮豔了不少。

“你知道我是誰嗎?”白衣男子忽然說道。

謝雲蕭道:“不知道,但可以猜猜!”

“是嗎?那在下倒是想好好聽了!”白衣男子說道。

謝雲蕭道:“你不是紅月部的人,那隻能是血月教的人,在血月教中,以你的本事,應該不會是血月天尊,那隻能是血月教那位神秘的大護法千夜了!”

白衣男子哈哈一笑,“不愧是大寧帝師!”

“你從一開始,就在等我,但是從一開始,你卻是裝著不認識我,這又是為何?”謝雲蕭道。

千夜道:“這只不過是尋常人之間從認識到不認識的過程,不是嗎?”

謝雲蕭聞言,淡然一笑,“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

“可惜,都是歪理!”千夜說道。

謝雲蕭道:“還真是這樣的!”

“真想與你過幾招!”千夜說道。

謝雲蕭道:“似乎已經沒有這個必要!”

“是的!”千夜嘆息一聲,他看了謝雲蕭一眼,“大寧帝國,是不會退兵的,是嗎?”

謝雲蕭沒有任何思索,沒有任何猶豫地肯定說道:“是的!”

“所以這一戰,是必然的!”千夜道。

謝雲蕭點頭,“是的!”

“但是你們不可能取勝,天尊也不會讓你們取勝!”千夜說道。

謝雲蕭輕笑一聲,“如果血月天尊在這裡,有些東西,或許今日便能有結果了!”

“是嗎?”千夜隨意回了一句,接著說道:“如果你過不了赤峰山,不如來血月教走走,你······敢嗎?”

“過了赤峰山,自然要去血月教走走,過不了,既然大護法都有這話了,那自然也要去走走!”

謝雲蕭頓了一頓,看向千夜,“只是不知道這血月教,如何走?”

“到那時候,你肯定會知道的!”千夜說道。

謝雲蕭聞言,目光忽然間變得凌厲起來。

這個大護法千夜,不是一般的神秘,強大之處,更是不可揣測。

說實話,謝雲蕭若是與之交手,並沒有取勝的把握。

而且,千夜也不像是外面傳言的那般,更不是謝雲蕭想象中的那般。

“這天下,需要變一變,如今你在做這件事,我們也在做,其實,我們可以是朋友的!”千夜忽然說道。

謝雲蕭聞言,卻是愣了一下。

四周的環境,似乎一下子多了些莫名的生機。

“朋友?”謝雲蕭的聲音裡面,透著驚訝與些許懷疑。

“我知道你心裡面還有很多疑惑,但是這些疑惑,你到了血月教,或許就有答案了!”千夜說道。

“你代表不了血月天尊!”謝雲蕭說道。

千夜聞言,不置可否,只是淡然一笑。

“你覺得我們的道,與眾生之道,有什麼不同?”千夜問道。

“生老病死,是萬物運轉的規則,而我們,只是不甘就這般死去,這般成為歷史,我們的路,如同逆水行舟!”

謝雲蕭沒有多想,便順口而出。

修行之道,如果從某些方面來看,便是逆萬物規律而行的。

但這個逆行,卻偏偏需要知道順的法則和規律。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修行之道,精髓便都在那個“一”裡面了。

“所以,我們的道,註定是要與這天地之道相逆的,修行之道,最關鍵的,便在那個‘逆’字裡面了!”千夜看著謝雲蕭,眼中泛著凌厲光芒。

謝雲蕭卻是心神一顫,千夜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但是想想那道神秘之力,想想神秘之力顯化是時候釋放出來的璀璨光芒和神聖氣息,一時間,謝雲蕭的心神,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撞擊了一下。

此時此刻,他似乎看到了很多東西。

“好好想想,只要你肯面對現實,許多東西,其實是很容易就想明白的!”

千夜的聲音,還在原地傳蕩,但是他的人,已經走了。

就連著那棵從紅色石頭裡面長出來的枯松,此時也不見了。

似乎,千夜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似的。

“你在引導我走向另外的一條路?”謝雲蕭眼睛微微一眯,當下他深深地吸一口氣,眼中泛起凌厲之色,“我謝雲蕭的路,如果是這般容易受到影響的,恐怕就走不到今天了!”

話語落下,他轉身往下面走去。

大軍翻過赤峰山,是不可能的,唯一能走的地方,兵士通往北方的天門關。

這一道關卡,紅月部於此間佈置了重兵,要過去顯然難比登天。

但是謝雲蕭卻是做了決定,這一道關,他必須打下,只有如此,此時北伐,才有意義。

想到這裡,謝雲蕭便打算去天門關走走。

但是來到這裡之後,才發現此間佈置有極為厲害的陣法,放眼看去,彷彿常年有濃霧籠罩,所有一切,都看不真切。

謝雲蕭在這裡駐足了一會,走了幾圈之後,隨後便回去軍營中。

紅月部王庭,隆科與青鱗、鐵幕等人均在,另外,這裡還有不少血月教的教徒。

大寧帝國的大軍,就在赤峰山以南三十里之外。

雖然有赤峰山這道天然屏障,但是寧軍之驍勇善戰,已然讓紅月部、神火部生出畏懼之色。

如今神火部的疆土,基本上全部丟失,如果不能打敗寧軍,奪回丟失的領土,從此之後,鐵幕等人,便只能併入紅月部中了。

從此,鐵幕不再是部落首領。

“而今寧軍聚在赤峰山外,赤峰山天門關便是我們最後一道關卡,一旦天門關失守,是什麼樣的後果,諸位肯定是知道的,但凡有好計策的,都說說,這一戰,我麼輸不起!”

隆科的聲音響起,他身上並沒有多少威嚴氣息,看上去不過是個尋常中年男子。

但他卻是紅月部的首領,三大部落的可汗。

三大部落,青木部劃入大寧帝國疆土,神火部徹底淪陷,如今,也只剩紅月部了。

若是沒有赤峰山這道天然屏障,可以想象,紅月部的大軍,肯定早已與寧軍交鋒上了。

恰在這時,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走了進來。

“父汗,女兒請命出戰!”紅衣女子名為青鴛,是隆科的女兒,就是她曾經悄悄帶兵去伏擊嚴多晗的。

沒能殺了嚴多晗,反而給了嚴多晗邁步九境的機會,如今,嚴多晗九境第一層次地仙境界的修為,已然徹底穩固下來。

“這一次恐怕不行了,寧軍要過赤峰山,自然要攻打天門關,我們的大軍,都在天門關,只要守住了天門關,我們便算是勝利了!”隆科說道。

青鴛聞言,卻是不服氣,但隆科既然做了決定,作為女兒,她自然不好說什麼。

接著,隆科做了佈置,命令青鱗為主帥,伯凌為副帥,二人率領大軍,在赤峰山天門關阻擊寧軍。

至於鐵幕,他終究是神火部的首領,如今自然留在王庭,沒有出戰。

謝雲蕭早已派蔣康、蔣復兄弟二人去打探訊息,他們沒有走天門關,而是走了一條不曾有人走過的小路,去了紅月部的內部打探訊息。

這條路,不適合大軍行動,需要用到繩索等等,走一處極為陡峭的懸崖。

將近三天的時間,蔣康、蔣復兄弟二人回來,基本上摸清楚了。

謝雲蕭在想,可不可以利用蔣康、蔣復兄弟二人找到的這條小路,選出一隊精銳部隊作為奇兵,兵不血刃拿下天門關。

有這想法,謝雲蕭自然就要親自來探路。

作為斥候的頭兒,蔣康自然是要來的。

兄弟二人帶著謝雲蕭,將小路給走了一遍,才發現這條路,根本沒法子用上。

這裡離著天門關還有將近十里路的距離,而且從此間延伸過去天門關,都是懸崖峭壁,根本不適合行軍。

除非選出來的精銳,全都是八境以上的。

天地法則雖然發生了變化,進階比起以前容易了許多,但是當前大軍中,八境以上的將士,終究是少數。

至於九境的,只有謝雲蕭、蒙天、嚴多晗三人。

而且,天門關還有陣法,從此間過去偷襲,基本上是痴心妄想。

“看來只有正面一戰了!”謝雲蕭不由暗暗嘆息一聲。

他和蔣康、蔣復兄弟二人正要離開的時候,忽然間卻是傳出來一陣響動。

謝雲蕭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前面的松林裡面,一個紅衣女子正朝著這邊走來。

當下謝雲蕭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一襲紅衣的紅姑。

沒想到在這林子裡面,卻又遇上了這麼一個喜歡穿紅衣的女子。

而且這女子,有一種別樣的美麗,單以容貌而論,絕對不在沁雅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