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期刊:《宇宙和微觀物理》。

論文名稱:《衰變解析以及未發現的粒子》。

作者:王浩,保羅菲爾-瓊斯。

在簡單檢視了論文內容以後,來德利-帕森斯感覺內心被一種綜合了‘委屈’、‘憋悶’、‘憤怒’的情緒所充斥。

一個學者,當然擁有研究自由。

針對物理理論的研究來說,對學者並沒有領域的限制,但因為湮滅理論的基礎定義和絃理論存在衝突,兩個理論可以說是處在半對立性質上。

在弦理論的學者們看來,研究湮滅理論的學者就是‘異教徒’。

學術的‘異教徒’當然不會有什麼其他影響,但放在弦理論的學術圈子裡,先是研究弦理論後來轉到湮滅理論,就會被認為是絕對的背叛。

在弦理論的學術圈子裡,來德利-帕森斯的名聲都可以‘爛大街’來形容。

不要說在其他高校了,即便是在佛羅里達州立大學,都有一些人說他是‘叛徒’、‘小人’。

有些學生也是傳,認為對學術沒有崇敬,完全是為了經費背叛了曾經的信仰。

之前來德利-帕森斯還沒覺得怎麼樣,轉到一個對立的方向,自然是會有影響的,而現在他只感覺非常委屈,也非常的憤怒。

他感到委屈的是,不止是他一個人,名聲赫赫的保羅菲爾-瓊斯,同樣轉而去研究湮滅理論。

他感到憤怒的是,保羅菲爾-瓊斯竟然去研究湮滅理論了!

來德利-帕森斯有一種信仰崩塌的感覺,他從心底覺得保羅菲爾-瓊斯,和自己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保羅菲爾-瓊斯,弦理論的天才,弦理論學術圈年輕一代的代表人物。

在來德利-帕森斯的心裡,保羅菲爾-瓊斯就是從事弦理論研究學者中‘純潔的白蓮花’,他一心一意投入到弦理論的研究中,論起對弦理論的忠實,也再沒有其他人能跟得上他了。

未來保羅菲爾-瓊斯能達到愛德華-威騰的高度,一點都不是奇怪的事情,他是那種真正有天賦,有才能的人。

另外,來德利-帕森斯同時認為,自己正因為沒有天賦、沒有才能,才會轉到湮滅理論的研究,來‘騙到’更多的經費,去支付去酒吧找女郎的費用。

保羅菲爾-瓊斯根本不用這樣做,他一直堅持弦理論的研究,學校也會給予他足夠多的經費支援。

結果,保羅菲爾-瓊斯也去研究湮滅理論,而且更加過份的是,他還是和湮滅理論的創始人王浩一起研究,並且有了很大的成果並發表出來。

這實在太讓人氣憤了!

來德利-帕森斯想想都咬牙切齒著,“原來保羅,才是最大的叛徒!”

“我只是為了錢,而他是絕對的背叛,從行為上、內心上的背叛!”

“上次,他還說什麼堅定研究,要找出湮滅理論的問題,結果就去中國一起去研究了?”

“太可恥了!”

來德利-帕森斯確定了論文內容後,馬上發了一條退特訊息--

“看看吧,誰才是叛徒!”

下方附帶一張圖片,標有《宇宙與微觀物理》期刊、《衰變解析以及未發現的粒子》以及作者保羅菲爾-瓊斯等關鍵資訊。

……

來德利-帕森斯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他是佛羅里達州立大學的正教授,放在弦理論的學術圈子裡都有很有名氣。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被認為是‘叛徒’,否則一個默默無聞的學者,改了研究方向當然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好多弦理論的學者們,看到了來德利-帕森斯釋出的訊息。

他們感到很不可思議。

當仔細檢視了論文內容以後,他們也明白為什麼來德利-帕森斯會這麼說了。

保羅菲爾-瓊斯!

那個對弦理論超級執著的傢伙,竟然轉而去研究湮滅理論,並且還有了一定的成果?

這絕對是對弦理論陣營的重大打擊!

如果把弦理論領域陣營比作是一支軍隊,那麼普林斯頓大學的愛德華-威騰就是軍隊總司令,保羅菲爾-瓊斯就是已經很多功勳的年輕將領,並且還被很多人看做是未來的總司令接班人。

結果‘總司令接班人’,就忽然投降去了敵軍,還在一次戰役中立了大功。

一時間,弦理論學者們都沉默了。

他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來德利-帕森斯發的退特訊息下方點一個贊,然後默默去檢視論文。

普林斯頓大學高等研究院。

愛德華-威騰和其他弦理論學者們反應一樣,他也注意到了來德利-帕森斯發的訊息,隨後去檢視了論文內容,他的內心頓時變得非常複雜。

他主要還是針對新的研究內容感到鬱悶,一輩子研究弦理論,甚至把弦理論發展到公認的‘大一統’理論,結果出現了一個和絃理論對立的新理論。

這個新理論不僅僅是理論,還能聯絡實驗提前做預測。

愛德華-威騰大致看了下內容,基本上已經肯定了論證過程,王浩和保羅菲爾-瓊斯一起的研究,論證的嚴謹性不用質疑。

其中和湮滅理論相關的部分,依舊是對湮滅力的基礎定義。

愛德華-威騰能輕易在最開始的數學部分就讀懂核心內容--湮滅力的維度要高於其他三種微觀作用力。

後續的一些數學體系,則和絃理論部分研究存在衝突。

如果最終實驗證明結論是正確的,就可以一定程度上說明,湮滅力很可能是存在的。

雖然包括上一次粒子對撞實驗的‘資料缺失’,以及現在分析的新粒子,都只是對湮滅力的側面論證,都只是以存在湮滅力為假設,並對湮滅力給出基礎的定義,可若是能連續預測實驗驗證,次數多了自然能證明湮滅力是真實存在的。

問題,就在這裡。

湮滅理論的基礎定義和絃理論存在部分的衝突。

如果湮滅力被證明真實存在,豈不是反向證明弦理論是錯誤的?

一輩子從事弦理論的研究,結果弦理論被其他人證明是錯誤的,愛德華-威騰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他長長嘆了口氣,從抽屜裡找出了一封手寫的信件。

這封信來自保羅菲爾-瓊斯,是他去中國前寫的。

愛德華-威騰開啟了信件,只見上面寫著,“尊敬的威騰先生,

弦理論迎來了幾十年來最大的危機,湮滅理論是弦理論最大的挑戰。

所以我決定去西海大學研究湮滅理論。

我學習中文的過程中,知道一句話很有哲學意義,‘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意思就是說,必須要了解敵人才能戰勝敵人。

去研究湮滅理論,才能找出湮滅理論的問題……”

看著信件上的內容,愛德華-威騰不由的點了點頭,思考著,“難道這就是保羅的方法?有研究成果,公佈出來……”

“然後,實驗會證明沒有任何發現?到時候,研究是錯誤的,湮滅力高維度的定義,自然也是錯誤的。”

“再深入去分析,也許其他定義也是錯誤的,用弦理論替代的解釋才說得通……”

雖然感覺推斷的有些不靠譜,但愛德華-威騰還是有些期待。

因為他相信保羅菲爾-瓊斯。

保羅菲爾-瓊斯對弦理論的狂熱,可完全不亞於年輕時的自己!

……

可不止愛德華-威騰一個人關注實驗驗證。

當論文真正發表出來以後,就被很多人注意到了,《宇宙與微觀物理》是最頂尖的量子物理學術期刊,領域內訂購數量還是非常多的,再聯合王浩、保羅菲爾-瓊斯的名氣,自然也就更加吸引關注。

研究論文也不是純粹的數學論證,而是聯絡到了實驗問題。

“183gev-187gev”能量區間內是否存在新的粒子,是可以研究查詢論證的,很快就有專業人員開始查詢過往的實驗報告。

有關“183gev-187gev”能量區間,過往有兩份相關的報告,一個似乎最新的報告,說‘在178—195 gev 範圍記憶體在數值訊號波動’。

另一份則是八年前的報告,說‘182gev’附近存在異常數值波動,但給出的‘判定’則是‘實驗誤差所致’。

兩個資訊放在一起,正常情況下依舊很難引起關注,因為各個能量點位類似的報告有很多。

在粒子對撞實驗中,細微異常比比皆是,絕大多數只是由實驗產生和記錄的大量事件,所引起的統計上的資料漲落。

在這種情況下,當收集到更多的資料時,很多隨機異常現象就會消失。

但是,聯絡到王浩和保羅菲爾-瓊斯一起的研究,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歐洲核子組織內好幾個專業團隊,都開始認真分析過去實驗中,“183gev-187gev”能量區間內的資料。

比如,格斯納-雷尼爾。

當格斯納-雷尼爾看到最新的研究論文,他只感覺自己非常愚蠢,因為他一直都知道,最近的一個星期,迪迪埃-馬約爾的團隊在做高強度的實驗資料篩選分析工作,還呼叫了大量的實驗原始資料。

另外,他還知道對方的團隊是在尋找新粒子。

當知道這一訊息的時候,格斯納-雷尼爾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有些看不起迪迪埃-馬約爾的水平,認為對方純粹是在浪費時間。

現在格斯納-雷尼爾明白了,“這傢伙肯定提前知道些什麼。”

“也許就是從王浩那裡得到的訊息,才會大規模的做資料工作!”

世界上沒有那麼巧合的事情。

格斯納-雷尼爾敢百分百肯定,馬約爾的團隊就是在做這個研究,他也馬上交代起研究工作,希望能後來居上,趕上馬約爾團隊的進度。

可惜,晚了……

一個星期足夠做很多事情了。

此時,迪迪埃-馬約爾已經有了成果,“183gev-187gev”,計算出的能量區間實在是太精準的,精準到要做的工作都大幅減小,他們找出了過去的實驗中區間內所有的資料,甚至是原始的資料進行分析。

最終得出了‘183gev-187gev區間能很可能存在新粒子’的結論。

迪迪埃-馬約爾感到鬱悶的是,王浩發表論文的速度太快,他只是提前一個星期而已,其他團隊肯定也在做研究。

所以有了成果就必須要發表,而他本來是希望做的更深入精準一些。

歐洲核子組織和《宇宙與微觀世界》有合作,迪迪埃-馬約爾也認識主編雷薩爾,他就乾脆直接打電話過去詢問,“我們在新粒子的研究上有成果了,研究發過去什麼時候可以發表?”

雷薩爾聽的眼前一亮,馬上開口道,“是確認新粒子存在了?”

迪迪埃-馬約爾道,“還不能完全確定,但置信度也很高。”

雷薩爾頓時變得沒興趣了,他想了想說道,“那就下一期吧,下一次測試試驗後,成果一起發表。”

迪迪埃-馬約爾用力扯了扯嘴角,最終放棄了在《宇宙與微觀世界》上發表。

下一期?

粒子對撞實驗後?

到時候,其他研究組肯定已經有成果了,也許都會確定發現新粒子,他們團隊的成果還有什麼意義?

迪迪埃-馬約爾乾脆就把成果放在了實驗組報告的主頁上,還給核子組織提交了成果報告簡述,很快核子組織的官方首頁,也更新了馬約爾團隊新成果的訊息--

《183gev-187gev區間很可能存在新粒子》。

很可能,不是確定。

這其中存在一個標準差數值的差別,物理學家們公認五個標準差,才能確定發現新粒子。

在物理實驗的資料分析中,突然發現了一個異常的訊號,是真的檢測到粒子,還是系統資料誤報呢?

這是需要判斷的問題,而判斷方法就是設定置信區間並計算偏差度。

訊號越強烈、數值越偏離無粒子狀態下的理論數值,那麼訊號的真實性就越高,統計學上用“標準差”來表示訊號的偏離度。

在正態分佈下,95%的雙尾置信區間是1.96個標準差,也就是說當訊號的偏離度是1.96個標準差,那就有95%的機率是一次真實檢測,但是,仍有5%的誤報可能。

五個標準差,才能確定排除干擾的可能發現了新粒子。

馬約爾團隊發現新粒子的置信度似乎1.85個標準差,換算可以理解為90%左右。

在正常的情況下,1.85個標準差的結論,是無法說明發現新粒子的,但結合王浩和保羅菲爾-瓊斯的研究,結論似乎就變得非常有說服力。

很多人都開始關注下個月的粒子對撞測試實驗。

到時候,更高強度的實驗、更加完善的資料,應該能發現這個新粒子了吧!

……

西海大學,梅森數科學實驗室。

主任辦公室。

看著一個個報道的新聞,朱建榮坐在沙發上,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計算分析出新粒子……”

“這是小研究?”

當再看向王浩的時候,他都不知該怎麼開口了。

果然!

他又被忽悠了!

朱建榮沉了好半天,還是問道,“王教授,這個新研究的結論,也就是新粒子,能確定嗎?”

王浩想了想,說道,“哪怕是我自己的研究,也不敢百分百肯定,畢竟是新粒子,也許下個月的粒子對撞實驗也無法發現。這個新粒子衰變速度非常快,訊號強度很低。”

朱建榮聽罷轉頭看向保羅菲爾-瓊斯。

保羅菲爾-瓊斯思考著說了個數字,“超過二點五八個標準差。”

“??”

朱建榮頓時滿臉迷茫。

王浩扯了扯嘴角,幫忙翻譯了一下,“超過百分之九十九,他說的是下個月實驗發現的可能。迪迪埃-馬約爾的團隊,已經依照過往的資料,把置信度提升到1.85個標準差,換算實驗強度,這一次發現的機率就很大了。”

“哦、哦。”

朱建榮連續點頭,只感覺智商受到了碾壓,還是道,“這個研究,能分析出新粒子,很牛啊!”

他說著豎起大拇指。

依靠理論的研究,計算分析出新粒子,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之前唯一完全依靠理論分析出的新粒子,就只有‘希格斯粒子’,其他即便是中微子,也是結合實驗資料以及理論,才提前預測出來的。

而‘希格斯粒子’,是一整套完善的理論,粒子標準模型剛有雛形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相關的理論,幾十年後才真正在實驗中檢測出來的。

現在則是一篇論文的分析計算,就得出了存在新粒子的結論,完全可以稱得上‘非常重大的’研究成果。

哪怕是比不上希格斯粒子、中微子等,也是量子物理最頂級的成果。

王浩則是搖頭道,“只是個小研究而已,重點在於理論基礎,而不是結論。”

朱建榮再次扯了扯嘴角。

“確實如此。”

保羅菲爾-瓊斯則認可的點頭說道,“這只是針對單獨粒子衰變過程的分析。如果最終證明存在新粒子,也就代表湮滅力的維度很可能更高。”

“在此基礎上,就可以拓展到其他領域,哪怕只是重子的衰變進行研究,都可能會再次發現新粒子。”

“最終證明確定存在新粒子,我們的工作也只剛剛開始。”

“之後會拓展到其他量子物理領域,並對粒子標準模型進行完善,後續的工作還有很多,研究空間很廣泛……”

保羅菲爾-瓊斯說著都有些期待了。

湮滅力存在的高維度是基礎,而發現新粒子只是其中一個結論。

他們可以以此基礎,去研究得出更多的結論。

保羅菲爾-瓊斯說著心情就變得非常期待和激動,他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到,歐洲核子組織的實驗證明他們的研究結論。

到時候,就可以在其他方向繼續研究,研究空間變得廣闊的同時,也能得出更多的結論。

成果、榮譽,撲面而來!

“也許,我會成為最著名的理論物理學家,並因此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

他越想就越激動,心裡不斷念叨著,“一定能發現新粒子!”

“一定可以!”

帶著對研究被證實的期待,保羅菲爾-瓊斯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以後,開啟了個人郵箱看到了愛德華-威騰發來的郵件。

郵件內容是詢問這一次的研究,“保羅,你們的研究是正確的嗎?”

保羅菲爾-瓊斯頓時滿心複雜,他思考了好半天,回了一封郵件,“愛德華,我一直在努力研究湮滅理論。只有更深入的研究,才能找出問題。

另外,研究還可以幫助修正弦理論。

我會一直為此而努力!”

緊接著,他有又看到了來德利-帕森斯發來的郵件。

這封郵件就不怎麼友好了,是質問為什麼保羅菲爾-瓊斯沒有堅持研究弦理論,而是和自己一樣去研究湮滅理論。

保羅菲爾-瓊斯頓時滿眼不屑。

來德利-帕森斯?

這個叛徒!

他馬上回了一封,寫道,“是的,我們都去研究湮滅理論。

但我們是不同的!

你只是為了骯髒的金錢,而我是為了科學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