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博想起了去年七月,有一個來自大明的和尚給自己講了許多,讓自己明白,真正的力量體現在地盤與奴隸的數量上,自己需要有十萬奴隸的野心,將整個烏斯藏不臣服的人都踩在腳下!

不過剛剛過了一年,自己的勢力就擴大了近一倍,按照那和尚的推測,明年自己將會有兩千奴隸,後年將會有四千,再後面將會有一萬,五萬,十萬!

整個烏斯藏都屬於自己,這裡的山川河流,這裡的寺廟與人口,全都是自己說了算!

為了這個夢,必須將大明軍隊擋在外面!

「報,帕竹第悉扎巴堅贊派來了仁蚌宗本南喀堅贊,說有要事相商。」

「扎巴堅贊?」

瓦博臉色微微一變。

博烏咬牙切齒:「扎巴堅贊是第一個投降大明的大領主,他是我們的敵人。現在明軍開始進入烏斯藏,扎巴堅贊怕是派人來遊說我們迎接大明的!」

博山贊同,對瓦博道:「既然是敵人,我們應該將他們吃掉,用他們的腦袋來告訴其他領主,洛隆堅決不會向大明臣服,表現出我們反抗的勇氣,才能號召更多的領主加入我們。」

瓦博臉色很是難看。

扎巴堅贊可不是尋常的領主,他可以說是烏斯藏最強大的領主,是帕竹政權的第悉,手中控制的土地很大,奴隸的數量遠遠不是自己可比。

可憐此人,手握如此龐大的力量竟然卑躬屈膝於大明,甘願淪為大明的走狗!若不是忌憚其實力,自己早就號召人討伐他了。

「讓南喀堅贊來,我倒要看看他意欲何為,若想勸我們投降明軍,就砍掉他的腦袋!」

瓦博發了狠。

南喀堅贊身材高挑,有些偏瘦,偏黑的臉龐上鑲嵌著兩顆明亮的眼眸,眸子裡藏著蠢蠢欲動的野心。

進入洛隆的領地,南喀堅贊只帶了二十個隨從。

而瓦博卻如臨大敵,命令三百餘奴隸手持木槍、木棍、石錘等迎接。

南喀堅贊旁若無人,大搖大擺走向瓦博,不等瓦博開口,先一步喊道:「大明欺我等太甚,我們當奮起反擊。聽聞洛隆大領主有大智,善戰鬥,能破敵,今日我奉第悉之命前來,是為了結好瓦博大領主共同抗擊明軍。他日功成,第悉願協助大領主,將烏斯藏西面地區,全都劃給洛隆大領主。」

瓦博錯愕不已。

原以為扎巴堅贊是想要投降大明,不成想竟開始聯合自己想要對抗大明!

機會!

這是洛隆崛起的機會,只要點頭,就能得到帕竹的全力支援佔據大片山河,用不了幾年,自己也能超越帕竹,爭雄烏斯藏!

瓦博面對熱情的南喀堅贊,當即興奮起來,急忙上前:「仁蚌宗本,我們有著同一個敵人,應該齊心協力,共同抵抗大明。烏斯藏本就沒有大明的軍隊,讓他們進入,會吃掉我們的青稞,搶走我們的犛牛與奴隸,佔領我們的房屋,理應使用一切手段,將這些人趕下高原。」

南喀堅贊連連點頭,指著東面破口大罵:「大明欺人太甚,竟敢武力進犯烏斯藏,還殺了不少人。同是烏斯藏的領主,帕竹第悉說了,絕不能視而不見,應該給大明一個教訓,讓他們清楚烏斯藏是誰說了算!依我看,西面是第悉說了算,而這東面,應該是洛隆的瓦博大領主說了算!」

瓦博心潮澎湃,笑得合不攏嘴,拉著南喀堅贊要好好招待,南喀堅贊不僅答應,還帶來了兩壇烈酒,對瓦博道:「不得不說,大明的酒可比咱們的青稞酒烈多了,去年時,第悉前往大明金陵帶來了不少好東西,今日來看望瓦博這種有地位的大領主,自不能小氣了。」

有地位的大領主?

瓦博笑得一張大嘴咧

開來,滿嘴發黃的牙齒噴著令人難忍的味道,拉著南喀堅贊:「帕竹第悉才是真正的大領主,洛隆這點人手可算不得有地位。」

南喀堅贊連忙擺手,掙脫瓦博,笑道:「哪裡,哪裡,在這烏斯藏東部,提到瓦博大領主,誰不肅然起敬?尤其是這一年來,征討了周圍十八個小領主,屢戰屢勝,從無敗仗,可謂上天選中的英雄人物。大明有句話,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我認為,你是身負大任之人!」

「當真?」

「豈能有假!」

「喝酒!」

「今日大醉一場,明日咱們一起去會會大明的軍隊!」

「好!」

瓦博興奮得找不到北,南喀堅贊又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主,一場酒宴下來,瓦博已喝得七葷八素,博山、博烏也喝醉了。

唯有博納手總感覺有些不對勁,要說投降大明,帕竹第悉扎巴堅贊可是支援的,還親自跑去了大明金陵以表歸順誠意。

現在明軍正在殺上山的路上,而且已經取得了初步勝利,扎巴堅贊沒道理會站出來反對大明,這樣做和對大明喊一嗓子「我就是看不慣你,不服你,我要***」沒啥區別。

大明強勢,帕竹應該迎接明軍才符合扎巴堅贊投降大明的一貫立場,怎麼突然轉了性,竟然要和洛隆聯手對抗大明瞭?

博納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可南喀堅贊已經不打算讓博納費腦子了,趁著瓦博沒什麼反抗之力時,伸手從酒罈子裡掏出來一把剔骨短刀,毫不猶豫刺入了瓦博的脖頸內。

血流一片!

博山、博烏一愣神的功夫,就被南喀堅贊帶來的隨從輕鬆解決,腦袋耷拉在脖子上,人已氣絕身亡。

南喀堅贊看向博納,擦了擦手,冷冷地說:「你有兩個選擇,要麼告訴外面的人你殺了他們,你打算率整個部落投降大明,要麼我下令外面的人殺進來,滅了整個洛隆。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選。」

博納難以置信,看著死去的父親與兄弟,又看了看冷漠無情的南喀堅贊與強大的帕竹軍士,不由得低下了頭:「我能得到什麼?」

南喀堅贊面無表情,用短刀切下瓦博的腦袋:「洛隆還是你的,至於你後面怎麼走,那是你的事,我此番來這裡只想借瓦博的腦袋當禮物,好去找袁嶽問一問,事情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奉勸你一句,瓦博無知的程度,就如同塵埃不知巔峰的雪。」

博納臉色一變,問道:「難道說大明發怒,比雪崩還要嚴重?」

南喀堅贊將瓦博的腦袋丟給軍士,面色凝重:「你見過哪裡的雪崩足夠滅亡整個烏斯藏?大明能。」

博納終於明白,洛隆就是傳說中的井底之蛙,看到天那麼小,就真以為天只有如此一點。

可現實是,天廣袤無邊。

南喀堅贊藏著幾顆腦袋大搖大擺走了,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博納控制了洛隆,選擇了觀望,至於那幾具屍體,大自然會幫忙處理乾淨的。

袁嶽的動作很快,在打下芒康之後,並沒有休整,而是直接翻山越嶺,在幫達以拉枯摧朽之勢消滅了一千奴隸兵,隨後朝著昌都方向前進。

郭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直後悔,自己幹嘛非要來烏斯藏這種鬼地方,軍功哪裡不能有,這地方是怎麼有活人的……

強敏、龔尼在攀爬紅拉山的時候就已經承受不住,被緊急送到了山下,也不知道他們還好不好。

江塵看著郭鑰,咧著嘴笑道:「你若是想回去,現在還來得及,通往拉薩的路可不好走,高山峻嶺多的是。」

郭鑰很不甘心,衝著袁嶽問:「他為何沒事?」

袁嶽也奇怪,許多人一上高山就承受不了,哪怕

是經歷過蔥嶺訓練的軍士也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可江塵這傢伙竟沒有半點不適,氣息平穩不說,還能扛東西走路,和在麗江府時差不多。

見了鬼,這也太打擊人了。

陳誠捶了下胸口:「有些人天賦異稟,這個強求不來。」

郭鑰咬牙切齒,為啥自己不是那個天賦異稟的人。

袁嶽看了一眼郭鑰,側身對霍鄰詢問:「還沒有帕竹與尚師的訊息嗎?」

霍鄰搖了搖頭:「至少安全域性還沒收到訊息,不過我相信陳誠的判斷,帕竹第悉與一干尚師一定會臣服大明。這裡的地方領主不知天高地厚,一百來人,幾百人,千餘人就敢對我們出手,不是他們有勇氣,而是因為他們封閉、無知。」

陳誠咳了咳:「恐怕不只是無知那麼簡單,他們還有野心,這應該與舉世攻明的局勢有關。要知道這些芒康、幫達等地,都是茶馬古道上的重要地點,來往的商人並不少,他們應該清楚這些年來大明的強大。」

袁嶽呵呵冷笑:「不知死活的野心罷了。」

郭鑰走了幾步,總算是喘順了:「打下昌都之後,我們需要修整,同時等待訊息。若半個月內帕竹與尚師還沒派人來,那他們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不破不立,先破後立,烏斯藏不是不能打碎了重建。」

陳誠有些擔憂:「若是如此,這裡恐怕會生靈塗炭。」

郭鑰反問:「那些僧人可是答應臣服大明,文書都簽下了,若遲遲沒動靜,說明他們並不是真心臣服,也就是說,僧人以佛的名義欺騙了大明,大明理所當然應該送他們去西天找佛祖繼續修行,提升下佛法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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