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知紅著眼:“如果不是你,這些又怎麼會被查出來!”

江雲清譏諷地挑了挑唇角。

教室裡一片譁然。

周致知這麼說,明顯就是預設了江雲清剛剛說的話。可他明知道他爸媽違法了,不想著補救,居然還要去怪罪江雲清!

周行昌一把推開周致知,諂媚討好地走到江雲清面前彎下腰:“江少爺,您就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吧……我們就挪用了不到二百萬,對您而言,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那錢呢?”江雲清抬眼看著他。

“花了啊都……”周行昌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之前租別墅一個月就要十幾萬,還要僱保姆……”

江雲清瞥到周致知驟然變得鐵青的臉,眉毛輕輕挑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過去。

賀慶滿臉震驚:“他不是說別墅是他家買的嗎?!我記得當時他吹了整整三天的牛逼……”

崔晶晶也十分意外:“原來是租的啊。”

李晉瞅了瞅原先吹捧周致知最厲害的那個寸頭,不屑地撇了撇嘴。

“還天天拍馬屁呢,原來是個假屁|股……”

寸頭幾個人也僵著臉,感受到周圍人看笑話的視線,對周致知怨恨極了。

周致知怒不可遏,臉色鐵青,嘴裡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盯著江雲清。

他突然拽起周行昌往外拖,咬著牙開口:“我就不相信了,把那些奢飾品都賣掉,把投進津口那個專案的錢提出來,跟銀行貸點兒款,還還不上這兩百萬!”

周行昌還想再說什麼,襯衫領子卻緊緊地勒住他,他只能慌忙用手把它往下拉,一時間狼狽極了。

中年女人剛才被周行昌一巴掌打倒在地,坐在地上就地哭了起來。此刻聽到周致知的話,忙不迭地站起來扯住他的褲腿。

“小兔崽子……你不許走!那都是老孃的東西,沒有它們我還活不活?!”

她對周致知破口大罵,上手拽他手腕上的精緻手錶:“上了十幾年學都是賠錢貨!沒給你老子掙一點錢,還天天偷我的首飾出去賣!”

周致知見她越說越露骨,所有人都像看猴子一樣看著他們一家人,頓時怒從心來,使勁兒踹了她一腳。

“閉嘴!”

中年女人被踹到江雲清跟前,慌亂地從地上爬起來,伸手就要抓住他的褲腳,被江雲清皺著眉躲過。

她看了看江雲清,又突然注意到被他護在身後的岑悅,像見到救星一樣在地上磕頭:“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想坐牢!我真的不想坐牢!求求你放過我吧……”

岑悅看著她在地上不停地磕頭,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唇角動了動。

寧霏一直看著他們,見到這一幕緊張地握緊了拳頭。

中年女人看求她有效果,壯著膽子湊近求饒:“阿姨當初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個房子只有你才配得上,你讓江少爺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好不好……”

岑悅凝眸看向江雲清。

江雲清站在她身前,那個女人向她求情的時候,一直都處於沉默。直到岑悅看向他,眼神避無可避,他才肯和她對視。

江雲清的手垂在身體兩側,眉眼微垂,嘴唇輕輕抿著,眼底有一抹懊惱。

他本來只是想給周致知一個教訓,卻沒想到對方如此豁得出來,竟然直接找來了學校……

現在被岑悅知道了,他都不敢想她會怎麼想他。是會覺得他冷酷無情?還是會認為他心狠手辣……?

他甚至不敢和岑悅對視。

濃濃的在意就像一把戳在心裡的藏刃之劍,等他稍有鬆懈的時候,就會鋒芒畢露,狠狠地給他一擊。

班裡眾人也在關注著這一幕。賀慶瞟了一眼跪著的女人,嘴角厭惡地撇了撇,看到岑悅有些動容的表情又輕輕嘆了一口氣。

不是吧,這種人還要原諒嗎?

他忍不住覷了覷江雲清的神色,卻發現後者好像完全沒有在意這件事,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

岑悅走出一步,和江雲清並排。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突然伸手握住江雲清微涼的手指,低頭看著中年女人:“江雲清剛剛說的那些事,你們做了嗎?”

“做了,但是……”

中年女人弱弱地辯駁。

“那就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岑悅看著她,最後一絲不忍也煙消雲散:“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的,誰都一樣。”

中年女人愣了愣,旋即無力地癱倒在地,低聲哭了起來。

周家父子本來還抱有期待地等待岑悅的回應,聽到她的話後也愣了一下,然後才漲著臉把中年女人拉起來。

當他們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江雲清突然出聲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津口那個專案的負責人,一週前就已經卷款逃跑了。”

周致知怔愣了幾秒,然後轉過頭嘶吼:“不可能!我上週還聽張叔叔說了工程進度——”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周行昌。

後者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立馬給張勇打電話,手機號已經成了空號。

他又點開那堆未讀的簡訊,翻了好幾條才發現前幾天另一個參股人給他發的訊息:

【張勇帶著五千萬跑了!錢全都打水漂了!】

【他孃的,老子投了二十萬……你投了多少?】

手機“砰”得一下摔在地上。

投了多少錢……

周行昌絕望地抱住自己的頭。

他投了整整一百萬……

那個張勇是他的高中同學,聚會的時候說起了津口這個專案,絕對一本萬利。他本來就動心,再加上他兒子周致知也一直勸他投資,他就把手裡的錢都投了進去。

誰知道……誰知道!

他勐地打了周致知一巴掌,咆孝出聲:“都怪你這個敗家子!要不是你,老子怎麼可能投這麼多錢?!!”

周致知被他打懵了。

他自小學習就好,周行昌又只有他一個孩子,所以對他向來是有求必應,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重話動過手。這次是十八年來的頭一遭。

他愣了幾秒,猙獰著看向江雲清:“是你——”

江雲清嘴角彎起一個譏諷的弧度,似乎是在回應剛才說兩百萬是九牛一毛的話,“幾千萬的專案,我還不屑於碰。”

周行昌坐倒在地,嘴裡唸唸有詞,不知道在都囔些什麼。

周致知看看走投無路的父親,又看看歇斯底里的母親,最終頹喪地低下頭。

他狼狽地開啟班門。

門外面站著一個嬌豔的美人,正好抬起手準備敲門。

她抬起頭,和周致知對上了視線。

周致知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童孔放大,眼裡滿滿的驚愕。

他絕望地嘶吼一聲,扯著他父母衝出了門,卻盡力不和她有一點點接觸。

方知顏只是怔愣了一瞬,下一秒就露出一個美豔的笑:

“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