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兩支大軍的廝殺血腥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刀劈人骨發出的喀嚓聲,人的呻吟聲,垂死者發出的可怕的咯咯嚥氣聲,此起彼伏,矛斷了就用刀砍,刀鈍了就用弓抽,用手勒、用牙咬,人頭‘喀嚓!’落地,哀嚎聲還回蕩未消;戰馬失足,將馬上騎兵掀翻,他已經無法爬起,群馬奔過竟被踐踏如泥。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低沉的號角聲,又是一萬唐軍騎兵殺來了,從後面殺進了回紇軍的後背。

回紇軍被前後夾擊,傷亡慘重,眼看漸漸要崩潰了。

回紇主將藥羅葛心急如焚,他揮舞犀利的大刀,大喊一聲,帶著數千人向唐軍中軍帥旗處衝殺而去。

此時,回紇騎兵已戰了近一個時辰,早已人困馬乏,面對剛剛投入戰鬥一萬唐軍騎兵,根本沒有任何取勝的希望,藥羅葛知道必須鼓舞士氣,若此時再沒有突破,手下士兵計程車氣和體力都將全線崩潰。

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唐軍主將,並殺死他。

藥羅葛終於發現了唐軍帥旗下的白孝德,他指著白孝德大喊一聲,數百名回紇騎兵一湧而上,亂砍亂劈。

白孝德的親兵們一起上前迎戰,極為狡猾的藥羅葛卻悄悄繞到後面,突然加速奔至,對準白孝德背後猛地一刀劈去。

白孝德正將一名回紇百夫長迎面劈死,忽然聽見了腦後有凌厲的風聲,他不及細想,反手將刀投射出去,同時伏身向前疾衝,投去的刀阻礙了藥羅葛的衝勢,他刀速一滯,就這麼慢了毫釐,使白孝德躲過了死神之吻,刀劈在了戰馬臀上。

戰馬慘嘶,前蹄高高揚起,兩馬平行交錯,就在這一剎那,白孝德大吼一聲,甩掉馬鐙,飛身撲到藥羅葛的戰馬上,正好坐在藥羅葛身後,一手抓住他握刀的手臂,另一手拔出匕首向藥羅葛後背猛刺而去。

藥羅葛扔掉了大刀,一扭身也抓住了白孝德的手腕,他也拔出短刀刺向白孝德的臉龐,手腕也被白秀德抓住了。

兩人都抓住了對方的持刀手腕,各自拿刀的手腕也被對方抓住。

在力量與勇氣的較量中,年輕力壯的藥羅葛的力量稍稍佔了上風,短刀一寸寸向白孝德的面門逼近,兩人的臉都扭曲了,顯得異常猙獰,這一刻死神離他倆都近在咫尺,正猶豫地選擇將要帶走之人。

就在這時,一聲弓弦聲響起,‘噗——’藥羅葛身體忽然僵直,一支箭尖從他咽喉處突出來,他的力量迅速消失,白孝德在他左胸猛刺兩刀,刺穿了藥羅葛心臟。

生命之光在藥羅葛眼中消失了,屍體被白孝德踢下戰馬,一名親兵衝上前,將藥羅葛的人頭砍下。

白孝德幾乎要脫力了,心有餘悸地望著遠處,只見荔非守瑜笑著收起了弓箭,白孝德豎起大拇指,表示自己欠他一個人情。

一隊騎兵挑著藥羅葛的人頭在戰場上的奔跑大喊,本來就是九個部落形成的鬆散聯盟,而藥羅葛是將他們擰在一起的繩索,現在繩索斷了,早已死傷慘重的各部落再也無心戀戰,他們大喊大叫,掉轉頭逃離戰場,回紇軍全線崩潰,唐軍在後面全力追殺。

回紇士兵都膽寒了,拼命打馬奔逃,但想逃也不是那麼容易了,唐軍已佈下天羅地網,荔非元禮和段秀實各率一萬騎兵出現在前面,攔截住了回紇騎兵的去路,他們只有一個結果,死神已在等待回紇士兵。

這一戰,兩萬回紇騎兵無一人逃脫,全部被唐軍殲滅,從肉體上被消滅。

直到半年後回紇人才得到訊息,整個草原皆哀,登裡可汗面臨各部落暴風驟雨般的聲討,極大地削弱了他的統治基礎,回紇實力開始下降,這個事件成為回紇由盛轉衰的一個轉折點。

長安,關閉城門和坊門的鼓聲已經停止,大街上變得十分安靜。

朱雀大街正北的太極宮左掖門開啟,三百騎兵護衛著一輛馬車從太極宮內駛出。

馬車內正是龍武軍大將軍獨孤晉陽,他剛剛收到父親獨孤烈派人送來的簡訊,說祖母病重,生命垂危,讓他立刻回去見最後一面。

獨孤晉陽不敢怠慢,立刻離開軍營,返回府中。

馬車在朱雀大街上行駛,騎兵們嚴密護衛著馬車,警惕地張望四周,他們已經感覺到了某種不安。

‘咻——’

一支鳴鏑射過天空,無數黑衣人從四面八方殺出來,直撲獨孤晉陽的馬車。

密集的短弩和暗器射向三百名騎兵,騎兵們大聲喝喊,手執短矛和盾牌,將馬車團團圍住,不斷有騎兵中毒弩箭落馬。

車伕在拼命趕車,忽然,一支短弩箭嗖地射來,正中車伕的太陽穴,車伕慘叫一聲,當即斃命。

幾匹馬也不斷被毒弩箭射中,再也支撐不住,不幸轟然倒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獨孤晉陽手執寶劍,躲在馬車內,神情嚴肅,不斷有毒弩箭從車窗射入,釘在內壁上,好在他的馬車車壁十分厚實,一般箭矢或者弩矢都射不穿。

忽然,車頂上發出‘咚!咚!’幾聲悶響,幾名刺客從頭頂大樹跳上車頂,鋒利的長矛刺穿了車頂,直刺獨孤晉陽的身體,獨孤晉陽驚得連續躲閃,好幾次都險些被刺中。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遠處箭矢如雨點般射來,黑衣人紛紛倒地。

這是附近巡邏的五百金吾衛士兵得到訊息殺來了,黑衣人首領見形勢不妙,大喊道:“扯乎!”

無數黑衣人掉頭向黑暗中奔去,瞬間跑得一乾二淨,丟下滿地的屍體,三百騎兵也陣亡近半。

金吾衛中郎將潘孝安奔上前行一禮,“大將軍可安好?”

“差點丟了小命!”

獨孤晉陽推開車門出來,忽然一支狼牙箭從遠處‘嗖!’地射來,直取獨孤晉陽面門,獨孤晉陽反應極快,頭一閃,這支冷箭擦著獨孤晉陽臉龐而過。

親兵大驚,一起舉盾將獨孤晉陽團團包圍起來。

潘孝安也大驚,喊道:“這裡太危險了,大將軍立刻撤回軍營!”

獨孤晉陽翻身上馬,在剩下親衛騎兵和金吾衛士兵的嚴密護衛下,向太極宮禁苑的龍武軍大營撤退。

龍武軍大將軍獨孤晉陽在朱雀大街遇刺的訊息次日傳遍了朝野,朝野一片譁然,上千名黑衣人圍攻獨孤晉陽和他的三百親衛,雙方死亡差不多兩百五十人,想想都那麼可怕。

天子李亨震怒,下旨組成大三司會審此案,一定要抓住兇手嚴懲。

獨孤家族自然對刺殺極為憤慨,他們知道是誰所為,只是沒有證據。

獨孤啟明被送走了,獨孤幾兄弟又重新團結在一起,後堂上,獨孤峻對大哥獨孤烈道:“還真被阿鄴說對了,閹黨會對手握軍權的晉陽下手。”

獨孤烈嘆口氣道:“我是擔心閹黨一次不成,還會來第二次。”

獨孤峻問道道:“大哥認為天子知道兇手嗎?”

“天子怎麼會不知道?”

獨孤烈冷笑道:“他一邊喊嚴查兇手,一邊卻不敢對閹黨下手,他怕惹怒了閹黨,把他也幹掉。”

就在這時,獨孤明匆匆走進了後堂,滿臉悲憤。

獨孤烈一怔,“老三,怎麼了?”

獨孤明含淚道:“五叔前天晚上被刺殺身亡!”

前方有一個地方寫錯了,相州大戰,荔非守瑜斷後陣亡,荔非守瑜沒有死,死的三兄弟中的老三荔非安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