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愛新覺羅弘曆，孛兒只斤夜羽

郭不敬低頭看了看鑰匙，又抬頭看了看沈煉，露出個糾結的表情。

這小混蛋惹事能力越來越強了！

下雨天打徒弟，閒著也是閒著。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等會教訓徒弟，該從哪裡下手？

“嗯~哼~”

郭不敬重重地咳了一聲，把鑰匙放在書桌上，問道：“老四，如果讓你做出決定，你會怎麼處理鑰匙？”

沈煉道：“張士誠善待百姓，引來無數高手相助，麾下能人眾多。

門下護衛高手，有龍虎鳳三傑、僧丐道三奇，白家雖然是貼身記事，但不是託孤之臣，肩負不起這個責任。

要麼，這把鑰匙是假的。

要麼，開啟寶藏需要很多鑰匙，這只是其中一把，集齊方才可以開啟。

咱們現在只能確認五件事。

其一，張士誠留有寶藏，寶藏傳說是真的，不是虛無縹緲的傳聞；

其二，張士誠留有後人，被託孤之臣帶走，否則寶藏是留給誰呢；

其三，張士誠麾下重臣，或許已經全部死光，但一定還留有後人；

其四，張士誠後人掌握著寶藏最大的隱秘，或許是藏寶圖，或許是最重要的那把鑰匙，或許是機關圖譜；

其五，本次濟南府之事，沒有張士誠後人參與，他不知道這件事。”

郭不敬撇了撇嘴：“我是問你鑰匙該如何處理，不是讓你分析張士誠留下多少勢力，不要轉移話題。”

沈煉感嘆道：“這東西除了上交給陛下，還能有什麼處理方法？”

“你給我找了好大一個麻煩。”

“徒兒以後還會孝敬師父。”

“滾！”

“師父您忙，我這就滾。”

沈煉轉身就跑，沒有絲毫留戀。

就如同沈煉分析的那樣，白家人沒資格掌握全部鑰匙，單獨一把鑰匙沒什麼用，留在身邊純屬自找麻煩。

退一萬步說，就算這把鑰匙能夠開啟寶庫大門，對沈煉也沒有意義。

沈煉沒有組建勢力的興趣，練武資源則是由朝廷供給，不需要寶藏。

沈玉門渴望在江湖建功立業，需要大量金錢，但已經獲得連城寶藏，餘下的應該是穩紮穩打，穩步經營。

武功秘籍？

這東西的價值不是很大。

背靠郭不敬和韋青青青，沈煉並不缺絕學秘籍，就算拿到秘籍，也不過是錦上添花，沒有質量上的提升。

同樣的，沈玉門背靠張無忌，得傳九陽神功，對武功秘籍沒有需求。

那個足以顛覆大明江山的秘密，不過是傳說而已，實際上沒什麼用。

原因很簡單。

張士誠敗在了朱元璋手中。

無論他是何等英雄豪傑，在爭奪天下的道路上，只不過是個失敗者。

活著的時候不敵朱元璋，死後留下的遺產，怎麼可能是朱元璋敵手？

真有那麼厲害的寶物，活著的時候為何不用？難道他腦子被驢踢了？

在沈煉看來，所有宣稱“得之可得天下”的寶藏，全部都是坑死人不償命的陷阱，專門坑殺利令智昏之輩。

如果某個義軍首領，相信這種胡鬧般的傳言，從他選擇相信開始，他就失去爭奪天下的資格，註定會失敗。

……

大明湖畔。

兩位異族皇子正在觀賞景色。

滿清皇子，愛新覺羅·弘曆。

蒙元皇子，孛兒只斤·夜羽，蒙元貴族習慣取漢名，他漢名叫方夜羽。

兩人策劃諸多計劃，怎奈郭不敬來的實在是太快，強力壓下一切混亂。

尤其郭不敬和沈煉做局，偽裝成轉輪王潛入濟南，完全出乎他們預料。

沈煉更是用自己開盤，設計了一石三鳥的妙計，等到兩人察覺，慕容博在城外的盜匪窩，已經被徹底覆滅。

若非兩人及時作出反應，讓麾下探子盡數靜默，損失簡直不可想象。

“大敵啊！”

方夜羽感嘆了一句。

“確實是可怕的對手。”

弘曆附和了一句。

不過兩人說的不一樣。

方夜羽想到的是沈煉，他覺得沈煉會是他成功路上的絆腳石，弘曆說的則是郭不敬，也可以說是大明朝廷。

不是方夜羽的視角不夠大，而是兩人從小經歷的教育截然不同。

方夜羽自幼拜師“魔師”龐斑，所學的多是江湖武藝，行事手段更加偏向於江湖，或者說偏向於武者決鬥。

弘曆自幼經受的是皇室教育，思索問題更加的全面，也更加的長遠。

從江湖的角度而言，沈煉是塊巨大的絆腳石，能擊殺無數蒙元勇士。

從朝廷的角度而言，濟南府表現出的掌控力、動員力，民眾對於朝廷的信任程度，才是最值得注意的問題。

為了引爆假銀票案，前前後後做了那麼多佈局，結果短短几日，便被徹底壓了下去，大通錢莊照常經營。

安插在市井中的那些探子，還有府衙中的暗子，則盡數被藉機拔除。

如果大明每座州府都是如此，想要飲馬黃河，純屬是痴心妄想。

方夜羽道：“用賭局吸引武林人士注意力，以此為藉口讓鏢師進城，再用賭資填大通錢莊的窟窿，嘖嘖嘖，真是好算計，沈煉應該去經商才對！”

弘曆笑道：“沈家，沈萬三，本就是天下首富，沈煉雖然是旁支，但耳濡目染之下，懂這些不足為奇。”

方夜羽輕輕摸了摸下巴：“我覺得詫異的，不是沈煉的計謀，而是那些人全都願意配合，甚至主動送錢。”

弘曆冷哼道：“卜鷹號稱天下間最大的賭徒，這個稱號怎麼來的？為什麼大牢裡有那麼多的賭神、千王？

鏢局行是和氣生財的生意，最是重視與官府的關係，如果不配合，只需一張通行證，便能卡的他們破產！

至於財神的老五老八，他們掌握了那麼多財產，卻仍舊貪心不足，如果不花錢保命，朱元璋怎會饒過他們？

其餘的那些人，江南花家本就是最大的皇商，陸小鳳是俠客，謝曉峰家大業大，與朝廷的關係自是極好。

司空摘星是個賊，捕快找上門讓他配合行動，他難道敢拒絕不成？

沈煉的佈局能力我不在乎，這些人的配合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唯一感到好奇的，是沈煉的管理指揮能力。

充分調動身邊的資源，把每個人的力量發揮到最高，不動則已，動則五路齊發，不給人任何調整的機會。

郭不敬年輕的時候，也沒有沈煉這麼難對付，有朝一日，沈煉接任郭不敬的位置，那才真的有苦頭吃！”

方夜羽道：“根據我的情報，由於沈煉太過好殺，郭不敬頗為不喜，最終能夠接任的，多半是二弟子。”

弘曆沒給方夜羽半分面子，直接反駁蒙元密探辛苦探聽到的情報。

“首先，郭不敬不喜沈煉，這只是流傳的說法，沒有任何真例項證；

其次，六扇門不是武林門派，總管六扇門的人選，是皇帝確認，郭不敬的意見很重要，但不能直接決定；

第三，就算柳長街接任位子，那又能如何呢？以前是師父幫忙背鍋，現在換成了師兄，這有什麼區別麼？

最後，根據我的情報，郭不敬最喜歡的是六弟子十三娘，其次則是八弟子程小蝶，柳長街最多能排第三！”

方夜羽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想到了另一件事，他們知道的事情比沈煉更多，但有件事情沒搞清楚。

“不知弘曆老兄是否知曉，那個雲間寺方丈，到底是什麼來路？”

“我只知道他擅長密宗絕學，似乎是出自於密宗紅教，據我所知，紅教的紅日法王，似乎供職於蒙元。”

“弘曆兄客氣了，紅教另一位法王昆甸上人，不是在滿清供職麼？”

“夜羽兄身邊這位護衛，似乎出自於黃河幫，足以飲馬黃河了啊！”

“弘曆兄麾下的勢力，已經擴充到了海南之地，在下萬萬比不得。”

“蒙元的情報好厲害啊！”

“你們滿清的情報也不差！”

兩人簡單交流試探，發現套問不出更多的情報，吹捧兩句，各自離開。

轉身的剎那，兩人滿臉寒光。

兩人各自帶了一個護衛。

方夜羽帶的護衛名為藍天雲，黃河幫幫主，昔年曾投入陳友諒麾下。

陳友諒鄱陽湖慘敗之後，藍天雲帶領殘部逃到草原，被魔師宮招攬，方夜羽來中原時，臨時充當他的護衛。

藍天雲二十多年未曾現身，剛剛現身就被弘曆認出，而且毫無顧忌的告知方夜羽，滿清情報強度可想而知。

弘曆帶的護衛號稱海雲和尚，是海南劍派的高手，劍術辛辣狠厲。

海南劍派內部分為兩派，一派主要修行道法，道號均以鳥雀兇禽為名，比如靈鷲子、靈鷺子、靈鷹子。

一派主要修行佛法，海雲和尚就是佛宗掌教，他投入到弘曆麾下，說明滿清的觸手，已經探到了海南。

滿清地處北地關外，觸手卻能直接探到海南，如何不讓人感到震驚？

更讓人震驚的是，剛剛招攬不足三月的海雲和尚，被方夜羽一眼就給認了出來，內部究竟有多大的漏洞？

回去要好好查一查了！

兩人心中同時湧出這個想法。

……

有件事沈煉說錯了。

張士誠的後人沒參與此事，但他的部將卻參與其中，準確的說，是張士誠部將的後人，他就是——潘其成！

潘其成，乃是張士誠麾下“龍虎鳳三傑”中的“虎”石天鐸的弟子。

他本名叫做潘一飛。

當年張士誠兵敗，石天鐸保護其子嗣逃離，後來內部發生衝突，石天鐸慘死在衝突之中，潘一飛流落中原。

潘一飛為了隱藏身份，把名字改成了潘其成，參加科舉，高中進士。

此事原本無人知曉，直到李南紅到了濟南，潘其成才稍稍露出蹤跡。

李南紅不認識潘其成，潘其成卻知道白家先祖是張士誠貼身記事，惋惜李南紅的經歷，暗中有幾分照拂。

其餘事情，潘其成不感興趣。

他師父死於內部傾軋，他也已經成功改換身份，如今功成名就，何必去想那些事？過去的事有什麼意義呢？

看著書桌上的公文，潘其成深深地嘆了口氣，繼續投入到工作中。

他這個知府非常盡職盡責，治理能力非常強，在濟南府口碑極好，若非他鼎力相助，也不能壓下那些混亂。

公文還未看完，猛然發現郭不敬潛入到了此處，笑呵呵的問道：“我是叫你潘一飛，還是叫你潘其成？”

“你……你怎麼知道？”

潘其成先是一驚，轉而說道：“郭巨俠是來抓我的？有你在此，我肯定是跑不了的，我只是有一個疑惑。”

郭不敬道：“你是不是想問，我如何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因為你前兩天出手擒賊，用的不是擒拿手，而是七十二路天羅筆法，掌法則是天罡掌。

天羅筆，天罡掌，這是昔年‘鐵掌神筆’石天鐸的獨門絕學。

根據朝廷查到的情報，石天鐸昔年收了個弟子，名為潘一飛，不過在石天鐸身死之時，他也被人斬草除根。

我卻覺得，這件事情有鬼。

暗中觀察三日，我終於確認，你就是潘一飛，潘其成是個假身份。”

潘其成感嘆道：“我在抓賊，你卻來抓我，罷了，郭巨俠動手吧，別把我交給朝廷，請給我一個痛快。”

郭不敬道：“誰說我要動手？你在濟南的政績有口皆碑，你和張士誠後人斷絕聯絡，我為何要抓捕你？”

“你剛才是在逗我玩兒麼？”

“當然不是，我是在做最後確認，確認你是否有威脅，畢竟，抹平你過去的全部痕跡，是犯忌諱的事情。”

“你最好不要這麼做，否則錦衣衛查到我身上，你吃不了兜著走。”

“那就讓他們查不到。”

“憑什麼？”

“就憑錦衣衛派來收尾的人，名為盧劍星，是我徒弟的結義大哥。”

“東廠呢？”

“巧得很，東廠來收尾的人，名為靳一川，是我徒弟的結義三弟。”

潘其成震驚的說道：“這未免也太過於巧合了，怎麼像是假的？”

郭不敬解釋道：“你錯了，這是沈煉來濟南之前，約定好的條件，想要算計我徒弟，怎麼能不付出代價？”

沈煉作為誘餌來到濟南，既有官場傾軋的結果，同時也是故意為之。

那些人決定開頭。

郭不敬決定結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