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善現在沒什麼選擇,要麼繼續苟住,也許救援馬上就會來。

畢竟時間似乎已經過去了不少,救援該來也差不多來了。

但是姜善心裡又明白,這種把希望全部寄託在外界的時候,非常容易翻車。

現實中此類情況比比皆是。

姜善低頭,看自己身上的病號服,發現袖口和衣領上全都是那些黑色的不明物質,她用手輕輕一拍,就看那些黑色像真正的灰塵一樣,輕輕飄起,落到了地面。

這些東西可以像灰塵一樣被撣掉,甚至連觸感都和灰塵一樣彷彿毫無重量。

姜善心想這可好,不管這玩意到底是什麼,她現在已經是甕中之鱉了。

安全門外的小男孩彷彿受到的影響越來越強烈,他哭叫著撞門,嘴裡喊得已經不是阿姨了,間或夾雜著幾句“媽媽”“爸爸不要丟下我……”

彷彿他的意識也在逐漸地變得混亂。

說實話姜善心裡一點也不好受,這小男孩是被父母拋棄的,和孤兒院那些小孩有什麼區別。

但是,人要有自知之明量力而行,姜善幫不了這個小孩,而且看樣子這小孩的破壞力還遠在她之上。

姜善想辦法自保才是正道。

姜善揉了揉眼睛,她震驚地看見有黑色的“灰燼”從安全門那個方向緩緩飄了過來……這又讓姜善緊繃的神經狠狠扯動了一下,聽動靜小孩還在不顧一切地撞門,安全門上的拖把杆都在發出垂死的掙扎。

眼見飄過來的黑物質越來越多,像是下雪那樣,充斥了整個走廊的空間。

黑色的雪。

安靜無聲,沒有美感,只有詭異。

姜善發現了,現在的情況就跟疊buff一樣,沒有最糟,只有更糟。

隨著黑色灰塵的飄來,小男孩撞門的聲音似乎弱了一些,可是,似乎不是小男孩變得平和了,而是門的晃動在減弱。

姜善的耳內敏銳地捕捉到聲音的不同,頓感大事不好。

姜善這時也顧不得躲著小孩了,立刻衝過去檢視發生了什麼情況,一到通道前,姜善整個人都呆住了。

那道安全門現在,原本純白色的門,現在密密麻麻爬滿黑色的“灰”。

而小男孩還在不斷捶門,他每撞一下,那些黑色的就被他震得飄散在空氣中,同時附著在門上的灰塵卻好像更多了……

姜善從安全門上的玻璃門,可以看到小男孩滿臉都浮現著黑氣,和之前可愛天真的樣子有天壤之別。

姜善知道事情大條了,她看著失去理智的小男孩,忽然喝了一聲:“不聽話的小孩沒有糖吃!”

一直在悶頭撞門的小男孩驟然怔了一下,他慢慢抬頭,隔著玻璃他也看到了姜善,可是他的表情慢慢露出幾分疑惑,就好像現在他已經不認識姜善了似的。

姜善也沒想到自己喊了一嗓子真能有效果,她僵著臉,故意還是做出板著臉的表情。

“你怎麼沒有去上學?”姜善就像一個嚴肅的家長,盯著那小男孩。

小男孩臉上神情似乎出現一絲慌張,他望著姜善,像是有點侷促不安。

姜善臉上板著,內心早已經山呼海嘯,這個年紀的小孩,最討厭和害怕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上學。連孤兒院的小孩都逃不了上學,就算沒有了父母,依然還有老師。

即使現在已經記憶混亂,小男孩腦子裡依然還有殘存的片段。

姜善就這麼跟小男孩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陣子,她沒有停止觀察四周,就在小男孩安靜的幾分鐘,那些“灰塵”也安靜了。

原來一切的源頭,真的是這小孩。

姜善覺得後背心全都是涼汗,現在進退無路,她要怎麼辦?

而此時小男孩忽然皺了皺眉,他眨著眼睛,死死望著姜善的臉。

“你是那個……騙人的‘阿姨’?”天真又帶著陰森的嗓音穿透了安全門進入姜善的耳朵。

姜善心裡咯噔一下,……壞了。

小男孩剛剛才平靜下來的臉再次被猙獰佈滿,他一頭撞在安全門上,陰森森說道:“騙子!你是個騙子!”

數不盡的黑色塵埃從安全門的四周浮起,好像一瞬間這扇金屬做的門就被吸附、吸食。

安全門晃動的越來越厲害。

就像是形成了某種共振波速,門最上面的一塊角,直接就掉落了下來。在觸碰到地面的一瞬間,崩散為無數的飛塵,揚起在姜善的面前。

姜善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言語來形容自己的感受了,她心裡現在只有兩個字在不斷浮現,“快逃”,“快逃”!

姜善衝回走廊,現在的走廊空間裡已經遍佈著那種黑色塵埃了,滿眼蔓延甚至影響到了視線。

就像是最重的霾。

姜善現在已經沒轍了,她直接衝進了右手第三間房,反手先關上了門。

但是躲在病房裡已經不是長久之計了,那小孩隨時可能破門而入,如果金屬的安全門都能被“腐蝕”,那這個病房門跟紙做的也沒區別。

姜善再次把目光瞄向了那個窗戶。

只有這唯一的“出口”了。

姜善再次推開窗戶,朝底下看去,但凡能跳樓她就跳了,可是這醫院就沒給她這個機會。

姜善抬頭,往上看。

五分鐘後,姜善已經從窗戶扒了出來,一回生二回熟,她這次是光著腳踩在窗戶臺上,兩隻手扒著外牆,企圖一點點往上爬上上一層。

她得在那小孩來之前離開這裡,不然被那小孩知道又會鍥而不捨地繼續追逐她。

她已經能看見四樓的窗戶,很好,有窗戶就行,姜善四肢比某些動物還要靈活,她的腳掌勾著極窄的壁沿,而手則是攀在牆縫中,整個人就是人形蜘蛛。

記得之前的旅行活動表裡,還有攀巖這一項,當時團裡五十歲的大媽都激動地上了,只有姜善繼續坐在大巴里又孤單又淒涼的等。

當時的姜善哪裡能想到,此時此刻此地、會發生的這一切呢!?

姜善在悲憤中奮力向上一伸手,頓時內心一喜,她好像抓住了四樓的窗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