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

盛願已經穿戴整齊,捧著茶跪倒在男人腳邊。

“大少爺,若您不嫌棄我粗苯,我可以留下來做丫鬟使喚。”

沉默許久座上的人才開口:“你可想好了。”

盛願咬牙,狠狠點頭。

等中午的時候,全府的人都知道,盛願這個偏方起了效,不僅徹夜留在房裡,還讓大少爺一大早就求到侯府主母那,把人留下。

攥著懷裡剛發的女婢衣服,盛願聽著婆子訓話,有些心不在焉,遠遠落在了後面。

突然面前的路被人擋住。

“我倒是小瞧了你,看著是個雛,竟然有手段留下,怎麼,昨晚誰更讓你滿意?”

無恥!!

盛願瞪著他臉上和昨晚如出一轍惡劣的笑,用力推了一把,男人卻微動分毫,反而是她的手險些岔了氣。

“人呢?”

遠遠的察覺到她掉了隊,婆子四處喊著,聽著馬上就要找到近處。

盛願眼眸輕顫,低頭咬住下巴上不老實的手。

沒等她跑,一枚冰冷的硬物貼在她的後頸,鋒芒的危險惹得她下意識一顫。

盯著手上被咬出的血跡,男人磨著牙的冷笑:“你這丫頭,膽子倒是大,說!”

鋒芒冰冷的觸感寸寸滑落,毫不避諱的抵在了一處。

盛願唔了一聲,不敢試探男人話裡的真假,立馬嚇出了淚:“沒,大少爺和我分床睡的。”

男人忽然眉目一鬆,鬆開了手。

盛願瞪大了眼,這才看到他手裡拿的不過是枚玉佩。

“原本想鬧一場讓其他人都知道你我的好事,把你趕出這府邸,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小丫頭,咱們來日方長。”

等人離開,盛願正好和找回來的婆子撞個了個滿懷。

婆子立刻沉下臉,“哎呦,瞧瞧!窯子裡的女人就是不知羞!你剛才鬼鬼祟祟躲起來做什麼?”

見婆子還在四處打量。

盛願心狂跳起來:“是我的鞋襪掉了,找處沒人的地方整理,卻不小心被樹枝劃破了衣服,這才躲起來。”

“事多。記住以後跟著主子,要寸步不離。”婆子雖狐疑,但檢查幾眼都沒發現什麼,沒好氣的呸了她一口帶著人繼續走。

盛願點著頭,還不忘一步三回頭,望著牆角處陰影消失直撇嘴。

她忘了問玉佩的事。

下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這男人。

帶著盛願換了衣服,兩人就往飯廳去了。

她被留在大少爺身邊當貼身女婢,自然伺候吃喝穿衣疊被也都是要一步步學的。

剛進飯廳,盛願就看到站在謝雲笙身邊著殷紅銀紋的高大男人,明明看不著臉,但這寬肩俊逸的背影無端讓她心臟下意識一緊。

“盛願,過來。”

謝雲笙見她被領進來,淡笑招呼她過去,滿屋子人的目光都落在她頭上,壓的透不過氣。

“這是我母親。”

盛願行了箇中規中矩的禮,輕聲請安:“夫人。”

“抬起頭。”

聽話的抬頭,眼前的婦人上了年歲依舊是驚人的貌美,眉宇間的愁和大少爺如出一轍。

盯著她的眸子三分不解,三分複雜,剩下的都是淺顯的不喜。

許久之後,才擠出一個及淡的笑來:“怪不得你改主意願意留下她,的確標誌。”

“不是美人,又怎麼會讓大哥開口留下,這還是破天荒第一個,還是母親會挑人。”

這嗓音口吻,盛願頭皮發麻,悄悄抬眸去看,這一眼,險些讓她跳起腳來。

謝雲笙身邊的男人轉過身,正盯著她似笑非笑,不是佔她便宜的混蛋又是誰。

“沒規矩!誰準你盯著二少爺看。”

見她抬著頭一眨不眨的盯著人,一旁的婆子看不下去,輕斥了一聲。

盛願倉皇低頭。

可還是生出一身冷汗。

怨不得昨晚那般有恃無恐。

她無論也想不到闖進房裡把她吃幹抹淨的竟然是二少爺,可既然是兄弟,知道她進府來的目的還故意弄出這樣的事,實在是品行惡劣!

盛願一時間對這人的厭惡又多了幾層。

“這是我的弟弟,謝雲霆,盛願,以後見了也要一樣行禮。”

謝雲笙開口算是替她解了圍。

飯桌上。

盛願目光一分不錯的不敢偏移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依著管家婆子路上教的,規矩替大少爺佈菜。

可總覺得有道若有若無的目光從頭到腳在身上審視。

火辣辣的,如同隔著衣服,就能將她扒光看盡。

盛願如霜打了一樣站在大少爺身後低著頭,彷彿這樣就能讓自己藏起來一般。

見她躲著目光,謝雲霆伸出胳膊,煞有其事的撫摸著手掌上纏著的方巾,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這手怎麼了。”

盛願盛羹的手一抖,險些跌了湯勺。已然曉得這人是直逼著她來的。

果然下一秒。

就見著謝雲霆唇角微勾,衝著她眨眼,眼神定定的橫在盛願得臉上:“小丫頭,你說,我這是怎麼弄的。”

瘋子!

盛願難以置信的偏過頭,渾身止不住的輕顫,連一個字都說不出。

見她又是嚇的欲哭無淚,沒骨頭般的樣子,謝雲霆端著的唇角緩緩斂開,準備等人真急哭了就放她一把。

“她膽子小,二弟別嚇壞了人。”謝雲笙放下筷子衝著盛願淡笑:“我這個弟弟最喜歡和府裡下人玩笑,你別怕。”

瞧著盛願感激涕零,儼然已經和他大哥穿一條褲子的模樣,謝雲霆臉色已然陰沉,似笑非笑:“大哥說的是,只是弟弟一般也不會和不熟的丫頭逗樂,你這個……”

侯府主母聽出了異樣,淡淡詢問:“怎麼?你們認識?”

“不認識!”

不知道這人又想說什麼整她,盛願心焦的難受,攥緊了拳,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奴婢之前在揚州,怎麼有機會認識侯府的貴人。”

盛願大氣不敢喘,忽然袖口被人敲了敲,一抬頭謝雲笙拿了柺杖示意她站起身。

可這話沒說清,盛願哪敢站,悄悄用眼角偷瞄始作俑者。

謝雲笙垂下眼簾:“雲霆……”

謝雲霆施施然站起身,姿態閒逸替侯府主母盛著湯:“我只是嫉妒母親給大哥找了這麼好的丫頭,故意逗逗。”

頓了頓,又忍不住冷哼:“只是,這丫頭剛到手大哥便護的跟眼珠子似。照這情形,說不定不僅舊疾好了,就連子嗣方面也不用母親擔心,能早早讓您抱上孫子,就和當年……”

啪的一聲,剛乘好的那碗湯一滴不剩的都被砸在地上。

廳裡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侯府主母沉下了臉:“滾,下人通通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