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左一點點,對,不到……不要動槍桿。是,順著我指向的方向……’

姜洄聚精會神,努力控制自己的精神力,順著對方精神力標記的方向不斷延展,像是伸縮杆一樣越延伸越長,延展到連她肉眼都不大能探清楚的位置。

她明顯感覺到屬於桓憲的精神力也順著她延展的精神力場一路過去看到了更遠的地方,精準鎖定標記的獵物,然後藉由她的手出槍制敵。

這聽起來不簡單,實施起來更不簡單的操作很是耗費人的精神力,也只有精神力屬性異常的桓憲以及因莫名緣由精神力顯得深厚異常的姜洄能夠做到。

桓憲的精神力等級與姜洄相當,甚至隱隱比姜洄要略高出一線,但他的精神力可塑性甚至於能量質地卻不及姜洄。

他可以讀出兩三公里外的敵人的動態並做標記,進行遠端射擊雖不是不行,但因為感知分薄準確性不足,容易打草驚蛇。

但姜洄就不一樣,她的精神力量質地厚重,可塑性強。不過教她些技巧一試就成了大半,並順著桓憲的指示迅速在標記的指向路徑上建了一座精神力的“橋樑”。

而作為這個橋樑的連線者姜洄,自然更容易精準把握射殺獵物的途徑。

於是在兩人的通力合作下,姜洄順利地用一支一般槍程只在一點五公里左右的鐳射教具槍擊殺了兩三公里外的敵人。

這操作別說敵人了,就連操作的本人都有些不敢置信會這麼順利。這、這真的是她乾的嗎?

姜洄這角度甚至都瞄不到敵人,只能順著延伸得極遠的精神力線模湖的讀到另一邊那團陌生的精神力。

所以還是桓憲牛啊。姜洄心中感嘆。

卻不知桓憲心下也在感慨,他從未遇過像姜洄這樣的人。

不僅因為對方周身無法讀取的磁場,更因其人和連她自己都不覺察的才能。

桓憲心知自己的腦電波特異,他也早在無窮無盡的實驗中被改造成不知道是什麼的怪物。這兩年他也好像一直沒能在這個偌大的人類社會得到真正的接納。除了軍方,似乎再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本以為這趟求學之旅大抵又會像數月前那樣兒戲般結束,也確實碰到了個很無趣的開頭,沒想到在他意趣散盡之前遇到了這麼一群有趣的人。這讓他忽然不想這麼快就結束這場求學之旅。

只是他一直清楚自己是不一樣的。如果叫這些人知道真正的他……他們還遠不能體會他的可怕。

不過他好像忽然發現了另外一個……姑且可以稱之為同類的人。

曾經桓憲以為自己僅僅只是無法讀取姜洄周身的磁場,但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那邪性透的精神力竟也無法滲透對方的精神力場,就像水和油一樣無法相融。明明就連軍方那幾位教導於他的長者多多少少也會被他的精神力所影響——

為了讓姜洄的精神力準確順著他標記的方向瞄準獵物,兩人的精神力延展幾乎擰成了一根繩,兩股力量靠得很近。他自己的精神力一如既往的富有侵略性,而對方的精神力……

不觀察不知道,仔細“看”才覺察對方的精神力場並不似尋常人的那樣只薄薄的一層力量鋪開,更似被壓縮成極厚的組織層層交織自成一派,任何力量都無法輕易破開它的外層。

兩人的精神力井水不犯河水,順利地完成了這次合作,狙擊了兩公里外的敵人。

這讓原先只是設想過這樣可行性的桓憲亦是心情複雜。

待姜洄會完成最後一槍射擊,感覺到另一端陌生的精神力驟降降低至一個極低的峰值,桓憲神色複雜地看了眼猶自不覺的某人。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讓對方的精神力也具備瞭如他這般非人的特性,不過這樣似乎也不錯……

“呃,這樣可以了?”以姜洄目前的感知能力,要讀取延伸到那麼遠的精神力末梢周邊的情況還是有點難為她了。

按照桓憲的指示完成最後的射擊,桓憲就沒動靜了,弄得她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還以為自己沒瞄準叫敵人從手底下跑了。這樣兩人豈不是平白費了那麼大勁。

“可以了……多虧你開頭那槍。那人精神力場暴漲後,標記起來也容易了許多。放心,你瞄得很準,他們已被淘汰了。”桓憲回道。

姜洄點點頭,才收回發緊的手臂,指尖忍不住地顫抖著。她方才發覺不知何時自己後背冒出一片冷汗,風一吹就有些冷了起來。:“雖說這樣確實可行,但這也太費勁兒了點,且你也拿不到分。而且我現在感覺精神力消耗不少,你那還好吧?”

“……沒事,用點補充劑吧。”那頭桓憲的聲音傳來。

兩人沒再說什麼,大概都去翻精神力補充劑。

另一邊一直沒敢插話的三人:……

“剛才是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是沒來得及叫我們,是吧?”希爾曼感到自己喉頭有些發乾。

“他們大概就沒打算叫我們。”周修文很冷靜地評價道:“沒有我們能派上用場的地兒。”

克拉倫斯:……

“不是,這怎……”可能?!

至少兩公里開外的敵人,確定擊中了嗎?若是沒打中不會打草驚蛇?

克拉倫斯不是質疑姜洄的能力,他很清楚姜洄的能力,這是一個相對熟練的射擊手觀察之後得出的結論。雖然有些地方還顯得很生澀,但對方可進步的餘地實在是太多了。

前幾日也是他最近一次看對方射擊,與今日看對方擊殺敵人的姿態,全然不是一個水平。進步了何止一點點?簡直就是脫胎換骨。

況且他們用的還是不具備多大攻擊力也沒有多少瞄準能力的鐳射教具槍,敵人還在兩三里開外,姜洄與桓憲二人是怎麼完成追蹤並射擊的?那可不是閉著眼睛亂掃一通就行的。

克拉倫斯剛才有感覺到一股強勁幾可化成實質的精神力陡然從旁邊升騰朝著某個方向直去。但這個時間非常短,在不到一星分的時間裡似乎就完成了某種複雜的變化和交匯,最後隨著姜洄的四道連續的槍響落成,似乎也為最後結果的落定畫下了句號。

哪怕他此刻不敢置信地疑問出聲,但心底某個角落卻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