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要再往前走一步整個機身便會垂直掉下去。

這已經不是“逼上梁山”了,而是逼入死路。

姜洄死死卡著主掣制拉桿,幾乎是手腳並用加上精神力多方觸發才勉強止住機身的動作,立在了懸崖線兩公分之前。

當然隔壁也沒好多少,可能比她還要靠近個半公分的樣子。

但是現在已經不是比較的時候了,該死的她怎麼還有時間想這個——後頭那三位見到她們這被逼成這樣竟然還不停下。

姜洄為自己抹了把冷汗,開始有些胡思亂想地暗思,他們不會是打算把她們從這裡踢下去吧?這已經完全脫離考核範圍了……

雖然她沒有測試過機甲的抗摔力,但是以D級標準人形機甲的功能和構造來說,從這數百米的高空摔下去就算不摔爛機身也要半報廢了。而與之精神相連的姜洄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姜洄在想她該以什麼樣的姿勢投降——

好吧,丟臉是丟臉了點,但總不能為了一點倔強就丟了這來之不易的性命。她要隨著這架機甲從這裡摔下去可是妥妥進醫院的節奏啊,就算心裡知道那幾位肯定是有防護準備的……然姜洄是一點不敢賭。

不想她大概是低估了班導們的膽量,也高估了他們的節操……人家不直接推——可能覺得這還不夠刺激。

聽到身後驟的傳來一片破空的聲音,姜洄腦子一片空白,身體先一步做出了動作,直接往前邁了一步。

因為她敏銳察覺後頭有個致命的尖頭重炮對準她的後心。要是被擊中,她不僅會掉下去,機甲大機率也會因受創直接斷線,這樣跳下去就更危險了。

在這種情況下,雖然掉下去也一樣沒什麼好果子吃,但姜洄還是選擇了比較不危險的那一端。

而且如果那三架機甲之內的駕駛者不是什麼突然冒出來的敵人而確定就是那三位,那麼對方自開始到現在的舉動就是為了考驗,不可能真的要她的命。

後頭發動攻擊的人可能也沒想到姜洄會這麼幹脆,畢竟就連旁邊的霍利還猶豫了那麼下,想著該怎麼躲開。

鄒毅有一瞬間的措手不及,反應過來連忙按計劃發射出一網串連體飛炮,這種炮彈是專門針對飛行類機甲設定的武器,能夠定向滯留在半空中並根據精神力繪製的導線圖變動攻擊。

雖然高度足有數百米,但機甲的大小重量都在那裡,跌落也就是一陣子的功夫。

異樣失重的感覺讓機艙內的姜洄本能生出忙亂感,甚至開始後悔自己的魯莽決策,她會不會親手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不用多時幾乎是她克服心理障礙的片瞬,耳周遍傳來數十道“biubiu”聲。每一道前後接應的間隔不到一微秒的時間,總共加起來也就眨眼的功夫,姜洄便感覺有什麼相連構成了一張無形的虛空大網。

一片奇怪的炮彈懸浮在她上方,隨著她一同掉落,姜洄甚至還清楚看到這些炮彈尾巴上一個個類似於減少阻力的收尾結構,造藝很好的樣子。

姜洄認出來這是一類飛炮,好像還是滯空型那種,雖然不會馬上炸開,但會像漁網一樣順著導線圖虛空鎖定然後再炸開。據說繪製的導線圖路線越精妙疊加的威力就越大,最後的爆炸力可以達到十分驚人的上限。

如果她的機甲能飛的話還能靈活挪動下,可如果是她現在這樣的情形就只能等死了——要不就直接等著摔地上,要不就被等著被炸一通。

按說周身繞了圈這樣的炮彈,又是在這樣的失重狀態下……姜洄實操機甲的技術再怎麼好也是無法的。但姜洄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還是腦子都被嚇的發木了,反正越是情況緊急她心底便越冷靜。

冷靜,冷靜!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姜洄瞳孔驟的一縮,空懸在她周身上下的滯空飛彈如閃星一樣,在她的眼中迅速連成線,然後串連成奇異的“網”。時間彷彿都在這一瞬停滯下來,然後……然後她精準地看到了某個異常明亮的點。

就是那裡——只要從那裡開始著手……然後順著往下……起跳……她便能借用炮彈的滯空性得到一定的緩衝力量。

姜洄腦海迅速閃過一系操作,雖然不知道能不能達到,但是總得試試。打從有這一想法起,她的身體便先一步大腦動作已經組合按下數個按鍵,然後躬起後背微抬雙腿,預備——

“她……咦?”林奇見姜洄半響沒個反應,正想說些什麼,然後他再一次見到了一連串令他目瞪口呆的操作。

對方真就這樣懸空翻轉,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姿態在半空中做了一次逆跳。雖然理論上知道對方必然是利用了機甲的一些特殊原理和結構達成的,但是這操作別說普通學生,就連一些受過訓練的軍士都不一定能做到。

至少林奇從軍多年,他個人就沒怎麼見過這種操作的,想出來不難,但是尋常軍士中做到能這樣精準操控的沒有幾個。

而對方這樣凌空提跳後還不算,她藉著那些飛彈滯空的片瞬踩上去,順著那導線圖的線踩出了一條下旋道來。然後趕在每一發飛彈炸開之前換跳,以後一枚飛彈爆炸的熱力推動前一枚,呈現一種層層下遞的狀態。

整個流程看著就像是姜洄腳踏無形的階梯層層跳落,身後擁簇著大量一閃而逝火光和煙霧,為對方流暢而奇異的步伐增添了不少美感。

奇了。

“太了不得了。斯達克,你的這位學生。”看著對方最終平穩地落到了底層早就鋪好的彈跳面,林奇由衷地讚歎道。

如果前一次可以說是教科書式的躲閃動作,這一次完全就是技術和天賦並行的絕妙操作了,真的不可思議。

“您也別太誇著她了。”斯達克不動聲色地道。不過從對方不久前驟地發緊的呼吸聲也可看出,他剛才還是有些緊張的。

而這一回鄒毅也沒有再說任何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