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穿的針織長款開衫,裡面搭了極簡款的白色襯衫,下身的毛呢百褶短裙極具質感,和針織衫同長,到大腿中部。

攝像大哥又拉了一個全身鏡頭給她,全場沸騰。

奈施施有些驚訝,帶著害羞雙手虛捂著嘴唇,眼睛明亮。

傅言站在很近處的舞臺,蹲下,拿著話筒問:“這位女生,請問你更喜歡聽歌還是更喜歡唱歌?”

粉絲瘋狂了,場內的尖叫堪比海嘯。

臺下工作人員給奈施施遞上了一隻話筒。

她嗓音空靈軟糯:“都喜歡。”

傅言摁著舞臺邊緣,蹲下,右手用力撐著地面,很靈活的跳下來。

鏡頭空了一幀,突然抖動,攝像大哥才又追上他的步伐。

他站在奈施施面前,伸手作‘請’:“是否有幸合作一首呢?”

萬人場館,她沒說想不想,全場觀眾就替她做出了決定。掌聲響起,她機械的跟著傅言走向舞臺側邊上去。

音樂響起,是那首《別想一了百了》。

奈施施有些驚訝,和傅言對視,傅言暗暗點了頭。

他只唱了兩句,把大段歌詞留給奈施施。

這舞臺燈光太亮,她並不能看清檯下的人群,只能看到熒光棒的燈光連成大片,像銀河。

這首歌的詞讓她流淚。曲末,鏡頭從下到上,沿著她學院風的長筒皮靴,最後定格在她臉頰的晶瑩淚滴。

傅言“嗚呼——”一聲,用極有煽動性的語氣問:“好聽嗎?”

“好——聽——”

“要不要再來一首?”

“要——”

奈施施被架在臺上,享受這人潮洶湧。

傅言轉向她,問:“可以嗎?”

追光燈打到奈施施身上,她說手很規整的握著話筒說:“可以。”

樂隊問她要選哪首歌,她腦中一片空白,唯有紀斯年的語音鈴聲。

“總有些驚奇的際遇”

“比方說當我遇見你”

“你那雙溫柔剔透的眼睛”

“出現在我夢裡”

“我不管未來會怎麼樣”

“至少我們現在很開心”

“我不管結局會怎麼樣”

“至少想念的人是你”

“我不管未來會怎麼樣”

“但我每天都想見到你”

“我不管結局會怎麼樣”

……

奈施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臺的,像踩著棉花坐下。溫穎也被驚呆了,傅言又演唱了幾首快歌后溫穎才回過神,問題一連串:“你怎麼唱得這麼好聽?也太好聽了。”“你會不會原地出道啊?”“他怎麼會邀請你上臺?”“是巧合嗎?”“還是怎麼回事?不要告訴我你是練習生……”

奈施施吐了吐舌頭,看著溫穎說:“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你信嗎?”

溫穎盯了她半晌,點頭:“我信,因為你現在手都還在抖。”

她被逗笑了。

“你唱得特別特別好,還特別上鏡,真的,”溫穎拿出手機給她看剛錄的小影片,在這種場合,自然是什麼也聽不清,溫穎乾脆說,“我發你。”

大概是因為人流太過密集,手機訊號很差,什麼都發不出去,也重新整理不了。

奈施施因為緊張後遺症,思緒不寧地坐著。

安可時,有工作人員來請她離開。

她以為是提前立場,避免散場時被粉絲認出來引起混亂。結果他們帶她來了後臺。

幾分鐘後,傅言也回到化妝間。完整的妝發造型讓他看起來和現實世界有些割裂,奈施施想問他是怎麼回事,但工作人員一層一層的圍著,她沒辦法開口。

傅言的聲音在包圍圈中傳出來:“施施,一會兒叫上你朋友一起吃夜宵啊。”

溫穎拉著她的袖子小雞啄米地點頭。

溫穎的興奮被奈施施身後的凜冽男聲打斷:“走了,車在外面等著。”

是紀斯年。

他的表情不辨喜怒,奈施施還是敏感察覺到了他的不悅。

傅言從人群中探出身,看到紀斯年,剛要開口:“紀……”又閉嘴。紀斯年朝他點頭,面色仍是友好的,他對傅言交代:“人我帶走了。”

奈施施跟著就轉身,被溫穎拉了下衣袖。

“我朋友……”

“我安排人送你朋友回去。”傅言搶答。

溫穎兩邊看了看,果斷後退一步,揮手和奈施施道別。

坐上車,奈施施才發現自己上了熱搜。

傅言演唱會嘉賓【爆】

傅言演唱會【熱】

是各個角度,不同距離的她在臺上時的錄影。

紀斯年瞟了一眼她的手機螢幕,說:“不出半個小時,你的手機就會被打爆。”

娛樂公司、娛記、狗仔、營銷號,都會來挖人、或者挖料。

這就是他不悅的原因,從現在起,奈施施註定不是一個完全的‘素人’了。不論他如何運作,她終究會被或多或少的人關注,產生或多或少的影響力。

這件事原本是無謂好壞的。

可是,這樣會使紀赫更快的注意到她。

像他們這樣的人,是不該有‘軟肋’的。

他揉了揉眉心,李銘瞟了眼後視鏡,彙報:“小紀總,已經在處理了。”

嗯。

紀斯年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小紀總’三個字的刺耳。在發現紀赫存在的那天,他就開始感覺這三個字像是在嘲諷。是父親玩弄兒子的證據。

不過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蟄伏。

他對傅言並沒有怪罪,即便是因為傅言的演唱會,奈施施註定要被暴露在某些人的視野之下。

上次在酒吧,他有意邀請了傅言,囑咐過,奈施施或許會想和傅言合唱。

傅言身在名利場,誤以為他要捧奈施施。

合情合理。

網路上各類猜測已經成鼎沸之勢。

最多的是猜奈施施是傅言的‘素人女友’,輿論風向是正向的,基本都在誇讚傅言公開戀情,‘是個男人’。

還有猜測這是傅言經紀公司在捧的新人,娛樂圈基本操作。

總之,傅言的流量,奈施施‘蹭’上了。

車輛還在高架上飛馳,一盞盞路燈在車窗外飛速倒退。

紀斯年把自己的憂慮暫且不顧,只問奈施施的想法:“施施,你想出道嗎?”

如果她想出道,如果他願意,他就能把她捧紅。她絲毫不懷疑他有這樣的能力。

奈施施坦誠道:“我喜歡唱歌,但我不太想進娛樂圈。”

紀斯年若有所思,理智道:“但機會也很難得,你可以慎重考慮。”

奈施施:“我志不在此。”

她的目標,是調查當年‘清松實業’的經營及賬務糾紛,之後拿回‘清松’,重振工廠。

因為爸爸生前常說,實業興邦。

她覺得偉大。

於是紀斯年開始著手撤熱搜,壓輿論,減少奈施施的曝光。

奈施施還聽到他給許則勻打電話,貼心地託許則勻擺平傅言的經紀公司,不要給傅言過多壓力。

畢竟是傅言擅自在演唱會‘夾帶私貨’在先。

做完這些,李銘剛剛好把車停在J·Hotel下。

電梯裡,紀斯年才發現今晚還沒好好看看她。

現在打量著,發覺她穿著他安排的衣服,特別漂亮。

裙襬與皮靴間露出的光潔膝蓋和一寸腿部肌膚,讓人想要窺探。

襯衣的扣子一絲不苟的繫著,又十分乖巧。

從摩肩接踵的體育館,到匆匆忙忙的後臺,他帶著她穿過城市的夜晚,回到商量著暖光的這件套房。

有一種歸家的踏實。

此前,只有在奈澈身邊,她才有這種感覺。

奈施施換鞋時有些慢,長筒皮靴脫起來需要一點時間,等她穿著兔兔拖鞋站起來。

紀斯年剛好從主臥衛生間走出來,站在她面前面無表情:“抹藥。”

末了,他問:“還要不要我陪?”

奈施施當然希望,但是她不落忍。他的體型在那座小沙發上實在憋屈。

紀斯年挑了挑眉毛,讓她看門廳的位置。

奈施施驚訝地發現,沙發已經換成了摺疊款。

他走過去,按按鈕,沙發底慢慢伸出一層,彎曲,上抬,變成一張看起來還行的單人床。

奈施施歡心雀躍的梳洗後鑽進被窩,門廳的燈光將她房門的地毯打亮。

她聽到外面他敲擊鍵盤的聲響。

“那個,你不用去陽臺打電話的。”她的下巴抵著被子,聲音悶悶地傳出來,“一點都不吵。”

……

第二天她比平時早了一小時起床,為了能按時到學校上課。

奈施施睜開眼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偷看外面的單人床。很意外,那兒已經變回了沙發。

她迅速跳下床,洗漱一通。j走出房門,紀斯年已經坐在餐桌旁,她的位置上放著半杯水。

透明的水印上方,杯壁上均勻分佈著霧霧的一層細小水珠。

是溫水。

是他的貼心。

……李銘把車停在財大南門。

奈施施跳下車和紀斯年說拜拜。

他卻沒有離開,下車和她一起,往教學樓走。

這是校園最熱鬧的時候,一團又一團的男生女生結著伴往餐廳或教學樓的方向走。

他們前面的那個穿格子外套的男生手裡攥著一個捲餅狼吞虎嚥。

奈施施看了看身側的紀斯年,他是特意的嗎?他穿得很休閒,黑色夾克衫裡疊穿了一件摩卡色的硬質襯衫,敞著懷顯出層次。最裡面是一件水洗黑的T恤,他的衣服很少有品牌標誌,質感卻撲面而來。

和這個校園意外的搭調,像一個極有魅力和才華的學長。

他閒聊著問她功課,告訴她,昨晚的熱度下了大半,但如果有相關電話打來,可以幫她轉接。

財大的教學樓是老派的,很有歷史沉澱的意味。設定完成,紀斯年將手機還給她。

相關的電話都會轉給夏夢。

奈施施在這兒有一次和他揮手,紀斯年雙手叉在口袋,揚了揚下巴。又酷又拽。

一分鐘後,他的眼睛又眯起來。

——又是他。

——又是那個送曼塔玫瑰的男孩。

沈一琛跑了幾步追上奈施施,朝氣滿滿的道:“早上好啊,你昨天……”

沈一琛低頭,把距離拉近了些。